14 Chapter14

Chapter14

假期結束得很快，三天時間飛速而逝，還沒有反應過來，林照已經坐在了去海城的高鐵上。

回家時不過一個行李箱，再離開時，又多了一個大袋子，都是她父母裝的家鄉特産，讓她和朋友分着吃，要不是車可以進校，林照簡直要瘋了，提着這麽多東西簡直讓人累得懷疑人生。

室友幫忙提着特産，林照終于上樓坐到寝室裏，收拾了一個多小時，又休息了好長時間，就忙着吃完飯了，直到次日早晨林照才恢複精神。

上午有課林照沒時間搭理小花，下午沒課時，林照給小花發微信：[給你買了禮物，下午三點去老地方取。]

語氣稀松平常，好像沒有任何特殊的事情發生，她只是回了家一趟，他也沒有說漏嘴什麽事情，他們相處的方式急轉直下，詭異的正常起來。

林照主動發來類似于“原諒”的信息，小花自然給臺階就下，立刻回複：[好的，我一定準時到。]

*

顧游家就在海城，清明節放假三天，顧游就在家蝸居了三天，四月份有大學生辯論賽，他和室友都報名了，正好趁着假期多準備一下，順便後悔一下自己暴露的事情，苦惱一下未來和林照的關系。

三天假期結束，顧游回到學校，被林照發現的當天，他心慌意亂，一直在用道歉麻痹自己，企圖說服自己不是個便太，但是道歉次數再多，也掩蓋不了事情的真相。

逃避真相，是他最大的一種毛病。

但後面再說什麽林照都不再理會他，換句話說，他因為德行問題，永遠失寵了。

這三天他一直在發各種他的照片，露腹肌，背肌，人魚線，輪換着場景和服裝。

林照在家挑了自己所有看起來比較有誘惑力的衣服，比如秋衣，青春版的衛衣，牛仔夾克，全部在家裏的穿衣鏡前拍出來，顧游從來沒有一次性換過這麽多衣服，不斷轉換動作和場景，拍好一張仔細看看有沒有不雅觀的動作，就直接發給林照。

最後一張照片顧游實在沒什麽衣服可換了，他們為辯論賽定制了黑色西裝，正式地配了西裝馬甲，不知道辯論賽穿這個有什麽用，但是現在派上用場了。

顧游曾經研究過“擦邊小技巧”，姿勢要蠱惑，場景要昏暗和朦胧，服裝可以有“制服誘惑”什麽的，顧游再次打開自己的小番薯號，他一個momo，關注的全是男博主，人家會扭的呀——

顧游只能學着一個動作幅度不太大的男博主，學着人家的樣子把襯衫弄着那種“不純潔”樣子，領帶和馬甲都松松垮垮，對着卧室落地窗拍上一張，看起來不錯，很有道歉的誠意。

有時候顧游都覺得自己就是個犟種，明明多說幾句就能解釋清楚，但他偏偏畏懼林照知道真相，如果揭開了“小花”的面紗，他在林照面前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既不特殊，也不重要，還是個死便太。

所以就算最終他們的關系會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糟糕，直到最後不可彌合，他也死不悔改，比起未知的恐懼，肉眼可見的困境似乎都順眼起來了，逃避可恥，但暫時有用。

開學第二天，林照便主動給他送禮物，這完全不會是林照的性格，林照是那種有疑問就要問到底、有事情就要立刻解決、有仇當場就要報的人，那現在為什麽會像是沒事人一樣，給他送禮物呢？

或許林照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花兒對我笑”就是顧游。

想到這種可能，顧游立刻就不好了，他既想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出現在林照面前，又不想失去小花的特殊性，如果一切都拆開來看，那他不過是南華大學最普通的一個男生，不出衆，也不讨喜，甚至就是個悶葫蘆，林照怎麽會喜歡他呢？

林照是那麽聰明，輕而易舉就可以看穿他的一切小心思，他這點小小花樣、小小僞裝，在林照面前又怎麽夠用呢？

也許林照已經确定了他就是小花，叫他過去是想要對着他罵一通，畢竟他先知道了林照的身份，甚至是主動且有目的地接近，林照想要怎麽做都是應該的。

但顧游發現，自己竟然在暗自期待着，一次正式的見面。

三點鐘不到，顧游便出現在學校小湖邊，他坐在上次那張長椅上，背對着他們的老地方，浮想聯翩，林照會是以什麽樣的表情看他呢？是生氣，還是羞憤，亦或是冷靜？還是冷靜最有可能，林照是那樣冷靜的人。

三點鐘一到，顧游站起身，回望身後，隔湖相望，那棵亭亭數下空無一人。

顧游走過去，走到那棵樹下，站在小石板面前，唯有風聲伴随，小石板上是一個紅紅的禮品盒似的家鄉特産，上面寫着幹腸，應該是風幹的香腸，肉類的家鄉特産，唯有禮物到達，但空無一人。

顧游不死心地四處張望，企圖能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聽到熟悉的聲音，但都沒有，就好像他曾無數次期待有人能夠回顧，注意到他一樣，但都以失望作收尾。

收了東西，就兩不相欠了嗎？

“滴滴”手機發出提示音，顧游拿出手機打開，眼睛瞬間有了光亮，是林照的微信。

小照：[拿到了嗎？]

顧游趕緊殷勤備至地回複：[拿到了，我很喜歡，謝謝你的禮物。]

小照：[感覺到很重了嗎？我特意多給你加了一份，別人的都是正常分量，你的是plus版，你就偷着樂吧。]

顧游頓時受寵若驚：[謝謝，我很喜歡，我會好好吃，每一根都好好品嘗。]

小照：[倒也不用這麽鄭重，你就多發些照片就好，我愛看，多給你放的都是你上次發連環照片的獎勵。]

林照沒有提任何關于身份的話題，而是很巧妙地讓他們重新成為了單純的“照片”關系，不提不問。

林照不提了，顧游卻很想提，人就是有一身反骨，別人想要不給，別人不要硬塞。

花兒對我笑：[你放下東西就走，不想知道我是誰嗎？你不想看到我嗎？]

顧游緊張兮兮地提問，四下環顧，他總覺得林照就在某棵樹的後面，或者就躲在遠處教學樓的大廳裏，但什麽都沒有，真的什麽都沒有，沒有好奇，沒有窺探，幹幹淨淨，清清白白，也對，林照從來就堂堂正正。

顧游提起那盒幹腸，右手手機又開始“嘀嘀”響。

小照：[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想我問你的身份，你希望我們保持着現在的關系，我做了你想做的，我不追究，不探查，我們就一直保持平衡，我給你你想要的，你怎麽還不高興了呢？]

她殘忍得讓人想哭，顧游想。

*

顧游：[我知道了，謝謝你的禮物。]

林照面無表情看着顧游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随後倒扣手機在桌面上。

花兒對我笑，和顧游，就是一個人，林照已經知道了，昨天就知道了。

林照本來想對着冷緋發來的名單，一個一個猜測，冷緋問她為什麽要這個名單，林照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簡單說起，“我最近在網上認識一個人，他也是南華的，而且和我們還是一個高中的，我想找找他是誰。”

“你有他的微信嗎？有微信就方便很多。”在林照這裏很困難的事情，在冷緋那裏就很簡單，“一看你和那個人就沒轉過賬，你只要給他轉賬，上面就會顯示他的網名和真名的最後一個字，比如你叫林照，上面就會顯示‘星號’照，你去試試，不用真的轉錢。”

林照按照冷緋的話，給小花進行了虛假的轉賬操作，上面顯示的是“花兒對我笑（*游）”。

很巧合的是，近幾年的名單裏，只有顧游學長一個人，符合這個條件。

真是太巧了，偏偏還就是林照認識的人。

如果早一個星期，不，早三天，有人告訴她顧游學長就是小花，她會勸那人去看個眼科，顧游學長和小花真的不是一個人。

小花主動且害羞，會欲拒還迎，是上趕着的黏糊糊小狗，顧游學長冷淡而沉默，做事很奇怪但應該還算是個好人。

現在你告訴我這兩個是一個人？小花就是顧游的互聯網人設？

但這樣是最合理的，第一次和顧游見面的時候他為什麽那麽不願意加微信？因為他們早就加過了；後來加上的顧游的微信為什麽那麽像小號？因為就是小號。

林照打開微博，看着自己那可憐的、個位數的粉絲人數，那已經很久沒有過變化，上一次變化還是在大學剛入學的時候，三位室友關注了她，持此之外，再沒變化過，一切的新添加的關注，都在她高中時期。

所以，顧游是在她高中的時候就關注她了。

但是為什麽？喜歡她？迷戀她？

林照仔細回憶高中的時候是否有關于顧游的回憶，回憶的結果是，沒有。

連一個名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