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35

Chapter35

周三，算是一個星期之中，不上不下的一天。

林照在周三幾乎算是滿課，但好歹還是被留出了一點喘息的時間，周三下午三點鐘以後，她們班就沒有課了。

還有兩個月期末考試，但是六月份就是四六級考試，大學生自然都是加班加點的複習，圖書館沒有位置是必然的事情。

林照和顧游還是找了一間空教室來自習。

說是空教室，其實就是沒有老師講課的教室，但是教室裏還有其他自習的同學，也和圖書館的自習區域差不多。

林照一向很遵守規則，遵守約定，不只對待別人，對待自己更是。說了今天要複習，就是要複習，堅決不搞那些醬醬釀釀的事情。

顧游也嘗試問過林照最近的時間，希望可以找到約會的時間，得到的結果是，最近的兩個月都沒有時間。

林照作為月月賽高考的醫學生，老實說，能有和顧游見面的時間已經算是很有時間了，想要像情侶之間那樣的約會，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時間的。

顧游臉上難掩失望，但是他能怎麽辦呢？女朋友太愛學習了，其實是一件好事，好在哪裏呢？好在女朋友自己很高興。

“所以我們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出去約會呢？”

現在顧游的自我定位，就是耽誤君王早朝的妖妃，私心裏期盼着林照可以“從此君王不早朝”，但偏偏林照真的非常“勤于朝政”。

好在君王對于他這個小小妃子還是有一些“憐香惜玉”之情的，就在這周六，她怎麽也要空出來一天的時間和他約會。

內心一時如同電閃雷鳴，一時如同暗流湧動，顧游不知道林照是在說正話還是在說反話。

按照他的理解，林照是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安排的人，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麽大的面子？顧游不敢相信。

但其實呢？

如果林照知道顧游在心中的種種猜想，她一定會笑出聲來。

顧游好像把她塑造成了一個冷漠無情的人，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擋她，她好像冷酷得像個劊子手。

但是，她是一個人，而且只是一個有點努力的普通人，她不是什麽冷酷無情的人，對待她在乎的人，她會無可抑制地心軟。

對待她的家人朋友，她會包容和關心，而顧游，她的男朋友，他們之間不只有包容和關心，還有無法抑制的心動和害羞。

所以當顧游露出那種委屈的樣子，好像一直落了水的白色小狗，眼神都耷拉着，看到了那個樣子的顧游，林照就沒辦法不心軟。

如果能讓眼前的這張臉露出幸福的表情，她可以打亂自己的安排，人生不是表格，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最起碼在這一刻，人生，是顧游的笑。

*

自從林照答應了顧游，周六可以約會一天，顧游就在暗戳戳地計劃了。

滿打滿算其實也就兩天的時間來計劃了，顧游翻出那“戀愛必做100件事”，一條一條去對照着看。

顧游不想太普通，但是這些不普通的事情感覺都太不普通了。

什麽一起打麻将，一起過紀念日，一起睡懶覺，一起參加別人婚禮，這都是多親近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們目前，還不太可以。

思來想去，還是最穩妥的那一條，這個“戀愛必做100件事”中的第一條，一起看一場電影，比較靠譜。

還可以附帶着完成第二條，穿情侶裝。

周五的晚上，顧游說什麽也要見林照一面，林照沒有時間，他就等在林照的宿舍樓下。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為了給林照送明天約會穿的衣服，他買的情侶裝。

沒有和林照提前說明，他是自己在網上下單的。

生怕林照不喜歡，但是又怕和林照說了她會不願意，只能在約會的前一天送給林照她的那一件，期待着第二天林照可以穿着她的那一件，出現在他的面前。

林照拿到了情侶裝，其實很開心的。

說是情侶裝，其實就是一件短袖，純白的T恤，左邊心髒那裏繡着一直黑色的正在探出頭來的貓貓，眼睛是圓圓的，表情是囧囧的，很可愛，簡約的可愛。

在拿到這件T恤的時候，林照第一時間就開始試穿了，只有一個短袖，下身要搭配什麽呢？

林照和室友一起研究了很久，才終于敲定了穿搭方案。

第二天早上，出現在顧游面前的林照，穿着他送的白色T恤，上面的黑色小貓可可愛愛，下身穿着黑色牛仔裙，清純靓麗。

最重要的是，一雙燦若繁星、明亮澄澈的眼睛，在這雙眼睛看向顧游的時候，那種張揚與明豔就全都展現出來，眼神裏帶着笑，好像有一根細細的繩子，牽引着顧游朝她走過去。

顧游自然穿着情侶裝的另一件，純黑色的T恤，左胸口處有一只白色的探頭小貓。

真好，看起來就像是情侶。

不對，怎麽會是“像是”，他們就是情侶。

顧游選定的影院就在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商場裏，坐十多分鐘的公交車就到了。

林照和顧游一路走到校門口，這一次林照沒有穿高跟鞋，整整比顧游低了一個頭，站在顧游身邊，腦袋稍微側過去，就可以靠上顧游的肩膀。

因為是一起走過去，他們的肩膀緊挨着，手臂也挨得很近，手背與手背不經意的觸碰，就好像點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從手背順着手臂，直接燃燒到心口。

他暗戳戳地用手背去接觸林照的手背，企圖就這樣偷偷的，牽上林照的手。

但林照的反應比他快，在顧游第一次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就有所感覺，直接看向他們觸碰的雙手，随後眼神上挑，直接看向顧游的眼睛，雖然是側着看，但是感覺依舊強烈。

林照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放到顧游的眼前，“給你牽，大大方方的，我們現在，是情侶關系。”

顧游輕輕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五指穿過她指尖的縫隙，随後緊緊握住，第二次的十指緊握，氣氛暧昧而潮熱，他連眼神都不敢瞥向林照，強迫自己目視前方。

但林照直接快走幾步，走到他的身前，與顧游面對着面，顧游被迫停住了腳步，在這人來人往的校園裏，他們顯得那麽不同，又顯得那麽普通。

“顧游，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害怕我什麽？”林照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都很想問的問題，顧游好像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少有坦然或者淡定的時候，更多的都是緊張與焦慮。

顧游微微用力，握緊了林照的手，“我沒有害怕你，小照，我是害怕我自己，冒犯你。”

顧游沒有喜歡過別人，也沒有看到過別人是怎麽喜歡一個人的。

面對林照，他只感覺自己的某些開關被完全打開了，身體裏的某些欲.望如傾瀉的洪水一般，無法避免，無藥可解，需要一道道關口才可以稍加控制。

但也僅僅只是遏制，而不是完全消退。

只要見到林照，那些無法言說的欲.望，那些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渴求，就又會如海浪般翻湧。

他們之間，猶如月亮引導着潮汐，林照是他的月亮，而他是她的潮汐。

林照牽着顧游的手，她在倒退，他在前進。

“顧游，你什麽時候冒犯過我？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冒犯你。”

顧游不為自己的行為說什麽，但卻要林照的行為，增加他這個當事人的辯詞，“我不覺得你在冒犯，我都可以承受的。”

林照搖頭，繼續在倒退着走，“其實你知道，我在冒犯你，但是因為是我，你默不作聲，甚至縱容我，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你喜歡我？”

“是，我喜歡你，你做什麽，我都能接受。”

“我也喜歡你啊，你可以喜歡我，可以想要冒犯我，你可以都說出來，我相信，只要我說一個不字，你都會停止，因為你喜歡我，而我相信你。你覺得自己會冒犯我，不就是在害怕我不要你嗎？你是覺得，我的喜歡很淺薄，淺薄到會輕易抛棄你，還是覺得，你的喜歡比我的喜歡更加深沉？”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法學院的最佳辯手似乎總是在詞窮，顧游不知道說些什麽，他甚至無法反駁，只能靜靜聽着林照接下來的話。

“如果是第一種，你是不相信我，如果是第二種，你是太相信自己太自我。顧游，你這麽喜歡我，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呢？”

林照的話真的很紮心，其實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這種第一次約會還沒開始的時候，說這些話。

但有的時候，話是不經過腦子，直接從嘴裏說出來的。

顧游猶豫了很久，他們似乎也在這裏站了很久。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我覺得，你能喜歡我，已經很不容易，我不能要求更多。”

顧游的話是這樣說，但是如果有人說，自己不渴望別人的真心對待，不渴望別人無可阻擋的偏愛和縱容，一定不要聽，因為那，一定是違心的話。

林照忽然就可以察覺到，顧游這副看似冷峻外表下的，那顆有着斑駁痕跡的心。

如果人的靈魂能說話，那顧游的靈魂一定在說。

希望你愛我的破碎，勝過愛我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