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雲海之境是一個中型城池, 懸浮于半空,據說是城主方萬裏施展大神通才形成此境。

獸車跌跌撞撞劃破雲層,終于撞進城門之中。

寧十安與沐尋駕着獸車沿着長街前行,寧十安掀開布簾, 望見一片熱鬧景象。

無數枝木沉沉紮入土壤, 撐開繁茂的傘蓋, 中央一株巨大的樹木更是貫穿了厚實的地面, 枝幹高聳入雲,枝葉四散開去, 頗為震撼。

街道旁商鋪林立, 人群川流不息, 只是與普通凡人不同,竟大多背生雙翼。

沐尋靠着轎廂,同她解釋:“雲海之境居住者乃是背生雙翼的翼族, 翼族曾四散于林間,是城主方萬裏聚集族人, 又施展神通将陸地禁锢于半空,形成雲海之境,供族人修養。”

原來如此, 寧十安便問:“你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你曾來過?”

沐尋搖頭:“未曾。”

兩人尋間客棧住下, 将獸車交予客棧,便出得街來,不遠處便是一座告示牌, 上面貼着幾張通緝令, 寧十安好奇上前查看, 驀然一怔,指着其中一張同沐尋道:“這張怎麽這麽像你?”

沐尋仔細一看, 沉默不語。

寧十安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驚訝道:“名字也一樣。”

沐尋面無表情:“就是我。”

只見那通緝令上清楚的畫着沐尋的樣貌,上書【沐尋,狂妄惡徒,殺之賞金十萬靈石】。

好在告示牌四周沒人,寧十安從口袋裏取出絲絹,叫他俯身,将他口鼻捂住,在他腦後系了個結。

她拉着他往人群稀少的角落去,低聲問:“你不是說你沒來過?”

沐尋道:“的确沒來過雲海之境,但與翼族有些淵源。”

“什麽淵源?”

沐尋擡手指向巨木:“瞧見那棵中央樹了麽?”

中央樹巍峨壯觀,根本無法忽視,寧十安點頭。

“那是翼族的聖樹,為翼族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沐尋頓了頓,“早些年我曾在無風林見過,我把那棵樹砍了。”

寧十安眉心一跳:“啊?為何?”

“聖樹腐朽魔化,不砍掉便會滋生惡念與魔氣。”沐尋道,“但翼族人不肯,覺着聖樹有救,我便硬來了。”

寧十安:……

寧十安悶頭想了會兒:“可那聖樹到底有救沒救?”

沐尋道:“沒救。”

“可你也不是翼族,你怎知一定沒救?”

沐尋道:“我看清了聖樹腐化的脈路,照那個速度,沒救,翼族人也頂不住魔氣,絕對會死傷大半。”

“所以你提前砍了?”

“嗯。”

寧十安猜測:“所以無人知道聖樹到底會不會腐朽,你便成了翼族的仇人?”

“沒錯。”

寧十安陷入沉思,許久後道:“那你為何要砍,他們也不信你,救人卻成了他們的仇人,不值當。”

沐尋瞧她:“你信我?”

寧十安道:“信啊,我了解你,你判斷沒出過錯。”

沐尋望着她不出聲,片刻後道:“寧姑娘,我想……”

寧十安跳起來,一眼看懂他的眼神,面紅耳赤:“剛才在獸車你已經……你怎麽還……你想都別想。”

沐尋漆黑的眼睛輕眨,隐約可見遺憾:“那好吧。”

光天化日之下的,這家夥腦子在想什麽!愛也不愛,就知道親,混蛋極了!

寧十安肚子餓,同他找了間馄饨鋪坐下,要了兩碗小馄饨,還有兩杯甜草汁。

寧十安将甜草汁一飲而盡,長長吐出一口氣:“方萬裏想殺你,所以初酒才躲在這裏,方萬裏利用初酒引你來,而初酒利用方萬裏保護他。”

沐尋掀起絲絹,嘗試性的将小馄饨送進口中,果然沒感覺,他吞下馄饨,這才道:“的确如此,初酒大概率躲在方萬裏的城主府。”

那就難辦了……

寧十安嘀咕:“其實為何要管翼族?他們同你又沒交情,不信你還恩将仇報。”

沐尋将甜草汁推給她:“想做便做了。”

寧十安便道:“哦,原來你也有想做的事兒。”

“算是吧。”沐尋看向她,目光灼灼,“最近還多了幾件。”

寧十安:……

這家夥!寧十安想,倘若想要攻略有進展,不能總讓他得逞。

兩人閑談間,長街上忽而吵吵鬧鬧,寧十安循聲望去,便見一個背生雙翼的清秀少年正被鐵鏈鎖着游街。

他衣衫破損,皮膚上遍布猩紅鞭痕,脖頸和四肢上皆扣着黑色鐵鏈,被兩個翼人催促着往前走,走得慢了,一鞭便會抽在身上。

不少路人圍觀,吵鬧不休。

寧十安忙向馄饨攤鋪的老板打聽,老板道:“這是方承玉,城主的養子,當年族人居住在無風林,聖樹被個天殺的混蛋砍了,才遷居到雲海之境。”

“大多族人都恨那砍聖樹的狂妄惡徒,唯這個小混蛋,總替那家夥說好話,說他是為了救大家,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

“城主惱了,便罰他游街,他仍不肯改口,這事兒便鬧了幾年,隔些時候,他便要如此走上一遭。”

寧十安聽聞此事,去看沐尋,低聲道:“是為了你。”

沐尋沒有絲毫觸動:“有何必要?事情不會改變,還白白遭受這些苦難。”

真冷血啊,寧十安便再次體會到對他好沒用這句話。

寧十安又問:“那……要救麽?”

“救了他,初酒便會知道我們在此地,以他的遁術,有了防備便難抓了。”

說的也是,但這少年……

“啪”一聲響,那少年便因腳步慢又挨了一鞭子,皮膚裂開,血珠崩落。

“說啊,錯了沒?”

他咬牙不吭聲,因這沉默又挨了一鞭子。

寧十安不忍心,沐尋卻道:“不過是皮外傷,不及筋骨,回去休息幾天便會愈合。”

話雖冷血,但有道理,救了的确不好收場,寧十安便道:“那我們晚上去瞧他。”

·

暮色降臨,沐尋帶着寧十安靠近城主府,城主府守衛森嚴,而方承玉則被丢回自個兒的破屋,在城主府外圍。

兩人輕易便靠近,寧十安見屋內亮着燈,欲伸手敲門,沐尋卻已帶她破門而入。

少年正撥開染血的衣衫,艱難的給自己上藥,忽而六目相對,身體一頓,僵硬的問:“你們誰啊?”

寧十安一時不知要怎麽回,伸手扯下沐尋臉上的絲絹。

方承玉看清沐尋的臉,驚訝的張開口:“你、你……”

寧十安道:“沒錯是他,狂妄惡徒。”

方承玉震驚之色褪去,看向沐尋的目光多了幾分欣喜,聲音都柔潤不少:“你、你怎麽來了?”

沐尋道:“來找人。”

方承玉眨着大眼睛看他,滿臉都寫着難道是我……

寧十安語重心長:“不是你,別多想。”

方承玉略顯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找誰,需要我幫忙麽?”

“的确需要。”寧十安道,“城主府來的客人中可有名喚初酒的?”

方承玉尴尬道:“我近日游街頻繁,府裏的事兒知道的少,但我可以去打聽,你們別急。”

少年滿臉都寫着【放心,我能堪大用】的緊張與期待,生怕兩人就此失望,看完寧十安又去看沐尋,飽含歉意:“我待會兒就去打聽行麽?”

寧十安沒想到方承玉對沐尋如此真摯,而沐尋淡淡掃過少年身上的傷,似是覺得并不嚴重,而初酒不穩定有可能危及到雲海之境,便冷漠的道:“那也可……”

“以”字尚未出口,便被寧十安捂住口,她笑着看向少年:“不用着急,修養好再去。”

沐尋眨眨眼,姑娘不讓他說,多說會挨罵,雖然他不在意,但也不想挨罵,于是乖乖閉嘴。

方承玉歡喜片刻又開始憂愁:“可雲海之境貼滿了沐大哥的通緝令,你們去哪兒都不安全,要不住在我這裏?”

沐尋掃過破破爛爛的小房子,狹窄陰暗,他自己沒關系,但姑娘若睡在這種地方,一定不喜歡,而且也不方便給她買糖青梅,果斷拒絕:“不要。”

方承玉小臉一僵,慌亂道歉:“對不起,我知道我房子破,我可以給你們找間好些的。”

寧十安立刻瞪向沐尋。

沐尋:……

寧十安轉向方承玉,安慰道:“別擔心,他只是不會說話,不是嫌你房子破。”

方承玉偷偷看了一眼黑着臉的沐尋,沮喪:“我是不是惹沐大哥不高興了?”

“沒有,阿尋一直如此,沒有不高興。”寧十安勸道,“不過你也真是傻,這種事兒有什麽好嘴硬的,平白受這些傷。”

方承玉低聲道:“我不想沐大哥被誤會,總得有人知道他做的是對的。”

寧十安好奇:“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是對的?”

方承玉道:“我體質特殊,與聖樹有淵源,能看到聖樹腐化的脈絡。”

他那時慌亂不堪,四處告知別人聖樹即将腐化,可無人信他,甚至還以他妖言惑衆将他關進地牢,他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苦苦哀求,卻無人回應,數日之後,他尋得契機逃出,原以為族人皆會死于魔化聖樹之下,卻見聖樹轟然倒塌,一個青年提劍踩着聖樹的樹冠走出。

他才得知,是這個青年沖破阻礙砍了聖樹,他感激涕零,卻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因為緊跟着他便被族人集體追殺。

後來這個青年的通緝令貼滿了雲海之境,他還偷偷拿了一張回來仔細收藏,想記住恩人的臉。

方承玉認真:“無論如何,我都要為沐大哥正名。”

寧十安剛要感慨這小孩真義氣時便聽到沐尋冷冰冰開口:“我不在乎。”

方承玉一怔,倔強:“我在乎。”

沐尋平靜道:“為了說些無人能信的話日日遭受這些,有什麽意義?”

方承玉沒料到他這麽說,嘴唇發顫:“有意義,即便不信也有意義。”

沐尋掃過他滿身傷,淡聲:“不值當也沒必要。”

方承玉咬牙瞪着他,傷心填滿眼眶,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寧十安将沐尋拽出房間,摁在黑暗的牆邊:“阿尋,別這樣說。”

沐尋抿唇,俯身望她:“我便是這樣的人,我感受不到這般做的意義,除了受苦有何用?”

寧十安道:“并不是所有的事兒都要有意義,你不明白也沒關系,莫再傷他的心。”

“寧姑娘,即便什麽也不說,我心裏也是如此想。”沐尋眼睫半斂,蓋住眸光,語氣低而輕,“我向來薄情,還不如一早告訴他,省的他多有期待,若是對我失望,便也不會再做這些無望之事,也不必再受這些無妄之苦。”

他望向寧十安,語氣淡漠:“寧姑娘,我對你也是如此,你總要清楚明白的才好。”

寧十安仰臉瞧他,瞧了又瞧,他眼睫輕眨:“瞧我做什麽?”

寧十安便問:“阿尋,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你不想他再為了你……”

“當然不是。”沐尋一口駁回,“我沒有感情。”

寧十安乖乖點頭:“哦,知道了。”

沐尋沉聲:“知道了就該遠離……”

他話未說完,寧十安忽而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口,用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阿尋,親你一下,你能對他溫柔一些麽?”

青年瞳孔微微睜大,旋即又恢複平靜,但卻久久未能開口。

直到少女搖了搖他的手臂,軟聲喚道:“阿尋?”

他才低低回了一個“好”字。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