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楚國獨立
第121章 楚國獨立
崇景突然就笑了,他看向楚季旸: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那個賭約嗎?”
“記得。”楚季旸點頭。
他當初定這個賭,其實是為了讓崇景知難而退。
因為兩個人的立場截然不同,他的出身,他的遭遇,他隐忍多年,即便遇到再愛的人,他也無法忘記自己身上的責任,無法忘記母親的教導和自己受過的所有苦楚。
所以遲早有一天他會君臨天下,遲早有一天諸侯國大亂,他要去争一争那王座之上的位置。
可他沒想到崇景居然答應了。
梨花樹下的表白,他傾盡一切的真心以及溫柔,都讓他咬着牙伸手。
至此不願意再放下,于是他将人拐回了楚國,他要讓他看看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經營市儈,早已在這俗世中混跡多年和普通商賈一般,并不是崇景眼中那個清高在上不沾凡塵的楚國世子。
他鑽研權勢,他對于他的父王沒有絲毫的親情,他對于楚國的王座有着必然的決心。
可是他卻發現,即便如此,崇景依舊始終選擇了站在他的身邊,他包容溫柔,知道了他的一切,但始終如初一般地愛着他。
所以他愈發不舍得放手,所以他才會冒死和他一起回郝京,所以他才會答應和天子的賭約以兩個人的合作,以他永遠不對大崇天子主動動手,換取兩個人一生一世的姻緣。
當然,至此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需要崇景手上的兵權以及他所掌控的郝京情報,因為他不需要再對付大崇的天子,也不會再親自去颠覆大崇的江山。
崇景看着他:
“其實那時候我是真心願意的,如果你能愛上我,我們能白頭偕老,那自然是圓滿的結局,可是如果你不曾對我動絲毫的心,你将遠去楚國,那我必定跟随,而大崇的情報……我可以給你,但是同時我也會告訴兄長。而我和兄長其實有過約定,我雖然掌管着一切,但是他的優先權卻高于我,所以我給你的調令,如果你真的轉頭去謀害我的兄長,那麽他們也不會聽你的話,與我兄長拔刀相向。”
他終于說出了這個事實,同時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年少心動,一見鐘情,他的确是可以為了楚季旸不顧一切,但還不至于到寧願害死自己唯一的兄長。
兩個人都從未說起這件事,可是當說起來時,卻猛然發現兩人坦率而真誠地在一起,情感之上從未有過差錯,也從未有過猶豫。
那些江山立場,如今早就不是他們分離的理由,他們也将永遠在一起。
“所以,君從,你無須為了我放棄你一直以來的追求,因為除了我,你身後還有母後,還有楚國,還有楚天山的所有師兄弟,還有所有擁護你的子民……如果我要求你永遠地跟随在大崇身後,那麽我便不配與你為伍,不配站在你的王座之旁。從我願意站在你身旁開始,你就應該明白,我會支持你的決定,贊成你的理想。而你天生帝星,也有資格站在這高處俯瞰江山。天下戰亂,我相信你将平定這一切,還全天下的子民一個海晏河清!所以但凡只要你不是和我兄長拔刀相向,你死我活,我都永遠都會支持你,即便今後楚國和大崇必定有一戰,我也不會阻撓或者是影響你們任何人的決定,因為他是天子,你也是!”
楚季旸聽着崇景發自內心的言語,他沒有再多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崇景。
“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理解我的一切,謝謝你支持我的所有決定,而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接下來的幾月,楚國大肆整頓所擁有的領土,包括從趙國齊國和李國分割的領土,以及之前的韓國,甚至還有西仆。
為了讓領土連貫,他甚至用了稍微大一些的領土和大崇換取了接近楚國地盤的或者說韓國原本地盤的地段。
官員任免,勢力劃分,設立邊界,行政部署……至此,楚國成為除了大崇之外,地盤最大的諸侯國。
當領土穩定之際,楚季旸宣布至此獨立。
不過,他卻并沒有像其他幾個獨立的諸侯國一樣誅殺名義上駐守楚國的大崇監官,而是将人送回了郝京。
而有了楚國在先,其他三大諸侯國也紛紛獨立,孟國,漢國,還有宋國。
其他小型的諸侯國也有些跟随,但有些還是瑟瑟發抖地在觀望。
但是四大諸侯國的獨立,也讓身旁的小國瑟瑟發抖,生怕某一天會吞并。
有些諸侯王夜不能寐,則是直接投降,納入了四大諸侯國的領土。
當然,幾乎在同一時間,四大諸侯國以及大崇都加大了對周邊小國的擴張。
什麽分封制什麽諸侯王國此刻已經全部亂掉,他們需要的是更寬廣的領土,更多的臣民,更多的士兵。
而對付一些彈丸小國,有的采取了智取,有的采取了強攻,幾大諸侯國紛紛竭盡全力擴張自己。
而這個時候,也各個諸侯國旗下名臣謀士名揚天下的時機,楚天山所下山之人有不少,皆做出了卓越的功。
還有一些寒門的謀士,也出乎意料地取得了功績。
大國吞并小國,速度快得不行,很快就已經沒有了其餘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諸侯國,他們全部納入了周邊大國的地盤。
至此,天下進入五大勢力并行的割據階段。
而其中又以大崇和楚國的地盤最為大。
但是漢國有地勢基礎,宋國有奇人異士,孟國靠近草原族,兇猛彪悍,民族氣節極濃厚,很難攻打。
所以暫時,統一天下似乎極其困難。
大崇雖然四分五裂,但是好歹如今已經擴大了所屬的直轄管理範圍,并且沒有亡國,成為兩大超級地盤之一。
也不算失敗。
——
眨眼間,已是落雪紛紛的寒冬,這一年似乎格外的冷。
鵝毛大雪飄下,崇景和楚季旸一下朝,便匆匆地往端雲夫人的寝宮趕去。
此刻屋內一片混亂。
炭火和地暖都已經布置好,屋內比外面溫暖多了,但似乎依舊驅散不了那股寒意。
“太後!”
宮女們拼命地扶着端雲夫人,不讓她下床。
端雲夫人此刻面色慘白,渾身消瘦異常,卻依舊要從床上掙紮着下去。
“季兒!”
“我的季兒在外面跪着,我要去找他!”
她面目通紅,胡言亂語了起來。
她雖然病着,但一股絕對的意志力,掙脫了宮女,朝着屋外沖去。
宮女急忙拉住了她,幾個人想方設法地想把她往床上拉去。
“太後,您不能出去!”
“外面下着雪了,您會凍壞的,您本來就在病着!”
可是聽到這話,端雲夫人卻愈發瘋了一般地掙脫。
“季兒,我的季兒還在外面,我不能讓他有事!”
“我要保護他!”
正當宮人又要拼命拉人時。
楚季旸人未至聲先到。
“住手!”
“母後!”
他和崇景二人匆匆趕來,急忙扶住了端雲夫人。
“母後是我,季兒!”
崇景幫忙攙扶着,又瞬間解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白球貂絨的披風,裹在了端雲夫人的身上。
“母後外面風大,我們進屋!”
“季兒,季兒!”
端雲夫人聽到楚季旸的聲音,才似乎如夢初醒一般。
随即擡頭端詳着楚季旸,突然淚流滿面。
“我的季兒,我的季兒,平安地長大了!”
說罷,便大吐了一口血暈倒了過去。
楚季旸急忙抱住端雲夫人,将她重新送回了床上。
宮人戰戰兢兢跪了一地,她們低着頭,卻不敢說任何話,所以也錯過了他們那位冷冰冰的王者眼眶中的通紅。
端雲夫人的貼身侍女秋言此刻眼眶通紅,解釋着端雲夫人的情況:
“太後從昨夜開始便一直不好,一直頭痛心絞痛,一夜未眠,到今天早上,更是高熱不退。但是她堅決不讓我們去打擾王上,直到如今快到晌午,也滴水未進,又聽到外面下雪了,便要沖出去找……”
沖出去找誰不言而喻。
當年的那一場大雪,年幼的楚季旸在楚王的宮殿門口将自己跪成了殘廢。
那是這位母親此生最大的痛苦與無奈,自己年幼的孩子為了她,而差點被廢。
加上生病,所以她就愈發得了癔症。
其實端雲夫人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麽多年來早已熬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直到楚季旸登基,她才寬了心,但是支撐着她的那份複仇的心理和力量也逐漸消失。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苦苦支撐了。
今年格外寒冷,一場風寒之後,她多年的舊疾徹底複發,渾身的痛苦延綿不斷,藥石難醫,已經持續數月了。
所以最近,兩人幾乎天天往不渝宮跑。
崇景見到這樣的端雲夫人和楚季旸,也不由紅了眼眶:
“君從,明天開始,朝中的事情就我來處理吧,你留在母後這邊盡孝。”
楚季旸并沒有回答,而是跟随在身後不遠處的信安:“信安,華神醫怎麽樣了,還沒找到嗎?”
信安搖搖頭:“沒有,最後的消息依舊是,他去了戈壁灘那邊找一味傳說中的神藥,一直沒有回來,不見蹤跡。”
“那華寧呢?她也沒從郝京回來?”楚季旸的語氣中有幾分隐忍的怒意,“不是早讓人去請了嗎?”
崇景皺起了眉頭:“華寧這幾月,據說是被郝京的美人迷住了,眼三頭三天兩頭調戲朝臣,加上皇兄又對她縱容,所以不願意回來了。最近似乎男人調戲夠了,開始調戲女子,便對女官感了興趣……我已經寫信回去讓王兄給她封個女官,讓她趕緊過來!君從,她畢竟不是宮中禦醫,所以,還是多得看她自己的意願。”
可是即便快馬加鞭,也要六七日才能從郝京到這裏,而這六七日的時間,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楚季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在楚國遍尋名醫,但是端雲夫人的身體已經虧空,加上精神上失去了意志,所以根本無效。
他握住端雲夫人冰冷的手:
“母後,如果你也離我而去,我在這世間,就真的沒有任何血親了!”
崇景聽罷,轉頭而去,控制着眼淚不讓流出來。
楚季旸不受先楚王疼愛,又無舅親等關切,這麽多年,唯有和端雲夫人相依為命,情誼不可謂不深。
當年他母後閑雲太後離去,他亦是痛不欲生,他知道這種痛苦和心情。
縱然擁有天下權勢,依舊留不下生死。
可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陪伴他身邊了。
就在此時,端雲夫人卻又捂着胸口,臉如死灰,大吐一口血。
衆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待端雲夫人好不容易平息,皺着眉沉睡于噩夢之中。
秋言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王上,其實王後這些年的身體一直都不好,經常頭痛欲裂,可是她卻一直堅持着。所以王我求求你,就讓王後安心地走吧!她為了你想多活一段時間,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她寝食難安,日夜疼痛,喝那些沒有用的藥了!”
“放肆!”楚季旸頓時勃然大怒。
可秋言卻咬着牙,不承認自己的錯,只是将頭磕在了地上。
崇景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将楚季旸帶了出去。
鵝毛大雪飄過,落在兩人身上,冷意沁入人心。
他緊緊地握住了楚季旸的手。
他知道,楚季旸什麽都明白,只是不舍,只是不忍,無法接受。
楚季旸和華神醫學過些醫術,之前華神醫亦為端雲夫人診過脈,所以楚季旸比任何人都知道端雲夫人的身體。
要是能反駁,他剛剛就會反駁秋言的話了。
所以,此刻,唯有他幫他做決定。
于是,崇景突然問道:“君從,你可知母後可還有未了的心願?”
楚季旸沒有立刻回話。
直到眼皮上的雪花融化,有水滴從他眼角滲出。
他才低聲道:“母後曾不止一次遺憾,沒有再看一眼她的阿寧。”
崇景攥緊了手心:“那我們便帶母後去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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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