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小年夜。

晚飯秋池吃的是食堂阿姨送的餃子,酸菜豬肉餡的,他不知不覺吃了一大盤,吃完就趕去上夜班了。

這兩天因為快過年了,快遞業務量明顯變小,不過來兼職的人也少了許多,秋池一晚上一個人卸了四車貨,站在家門口的時候還有點頭重腳輕。

秋池打開門,又順手按亮頂燈,燈亮起的那一瞬間,秋池心裏瞬間就警覺了起來——家裏看上去跟他出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到處都被翻得很亂,一開始他以為可能是遭賊了,可他稍微檢查了一下門鎖,上面并沒有被撬動的痕跡。

而且都蘭的安保向來做得很好,這麽多年都沒聽說過有失竊案發生,更何況對方竟然都能夠罔顧安保系統進入都蘭了,随便去哪間教室,能偷到的東西都比他宿舍裏的要值錢得多。

他站在門口有些不大敢動,過了一會兒,忽然聽見了一點窸窸窣窣的響動,似乎是從衣櫃那裏發出來的。

秋池猶豫了片刻,貓進廚房挑了一把趁手的刀,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朝着衣櫃那邊走了過去。

确實有怪聲,不是他幻聽。

秋池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心想自己這幾天每天都在卸貨,到這會兒了胳膊上的肌肉還在跳,手裏又有刀,應該還不至于對付不了一個小偷。

下一秒,他一把拉開了衣櫃門。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秋池猛地怔愣了一下。

傅向隅正縮在他的衣櫃裏,身上裹滿了自己的衣服,整個衣櫃都被弄得亂七八糟。

“……”看到這個人的那一瞬間,秋池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Alpha有些茫然地仰頭望着他,過了一會兒,秋池看見他從那堆衣服裏鑽了出來,然後像狗一樣撲過來抱住了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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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Alpha擡起頭,眼睛有點紅,聲音很悶地抱怨:“你的衣服洗得太幹淨,一丁點橙子味都沒有。”

他的語氣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行為也是,秋池遲疑地問:“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秋池低頭觀察了他幾眼,很快便發現這人的後頸上有血,血跡已經幹透了,然後他看見了Alpha後頸上的傷,像是用什麽不夠鋒利的東西割出來的一道傷口。

“這是怎麽、怎麽弄的?”秋池蹲下來看他。

“太疼了,”傅向隅說,“疼到想劃開看看。”

秋池的眼睛也紅了,他忍不住摸了一下這個人的頭發。

“我想你親我。”

“池哥。”

說完他就用那種有點期待的眼神盯着秋池,後者則避開了他的眼神。

秋池并沒有吻他。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我們的交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送你去會所……”

傅向隅盯着他,眼淚完全沒有經過“蓄滿”的那個過程,而是直接掉下來的,連臉頰都沒打濕。

“你不想要我了。”

秋池:“我沒有不想要你。”

“是你說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不想和這個可能“生病了”的人繼續争辯那些。

傅向隅有點委屈地湊上來,可秋池再次躲開了。

他問傅向隅:“你為什麽又要這樣?”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也在嘗試着回到自己的生活裏去。

傅向隅還是那樣看着他。

“我太想你了。”傅向隅說,“對不起。”

“……”

這會兒都快要天亮了,秋池又不好把他攆出去,翻出小藥箱幫他稍微處理了一下後頸上的傷口,接着秋池不得已把床底下的那個大塑料袋又翻了出來。

裏面的東西都是好的,因為怕傅向隅用不慣,買的時候他每一件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價格也比他平時自己用的要貴。

本來打算直接丢掉的,但秋池提着這一大袋在垃圾箱前猶豫了一下,有點舍不得。

他從裏面翻出兩個網購送的塑料拉鏈袋,裏邊裝的分別是傅向隅之前用過的浴巾和睡衣。

Alpha後衣領上全是幹掉的血漬,秋池把浴巾和睡衣遞給他:“你先去洗個澡吧,記得避開傷口,脖子就別洗了。”

他連說了兩次,這人才不情不願地進了浴室。

秋池身上還是剛才卸貨時穿的髒衣服,全是灰,也不好往床上躺,于是幹脆靠着衣櫃先坐在地上。

他打開手機上網查了一下,網上的回答說,這種情況有可能是因為發熱期長時間得不到纾解,或是長期濫用抑制劑,導致的暫時性的“渴偶症”,在Alpha和Omega身上都有可能發生,通常在幾天後就會好轉。

有的人可能會因此性情大變,像個小孩子一樣纏着伴侶。

可我不是他的伴侶,秋池心想。

也可能是因為之前他們有發生過性|行為,且次數并不少,因為是在學校裏,所以Alpha大概也沒別的人可找,所以才來到了他這裏。

浴室裏淋浴的聲音大概響了不到兩分鐘,秋池聽見裏面的人忽然打開了門,濕淋淋地走出來,看着他。

秋池從地上爬起來,有點生氣:“你幹嘛啊,地板都濕了。”

傅向隅挺委屈地說:“我怕你偷偷走了。”

秋池拿他沒辦法,好不容易才把他哄進去,把身上的泡沫沖幹淨了。

接着他又去找來了一把幹拖把,把地上的水拖了一下,他沒精力再洗拖把了,于是脫完後就把那只拖把丢在了一邊,打算等睡醒之後再處理。

幾分鐘後,Alpha從裏邊出來了,這次好歹穿好了睡衣,沒有像剛才那樣赤|身|裸|體地走出來。

“你先去睡吧。”秋池跟他說。

他脫下外套,然後抄起已經準備好的睡衣褲走進盥洗室,剛要轉身關門,就看見剛剛才走出去的傅向隅緊跟着又進來了。

秋池很疲憊,有些無奈地問他:“你能出去嗎?”

“不能。”

“最多五分鐘我就出來了,”秋池說,“就一會兒。”

傅向隅的眼神看上去有點悲傷:“可我想看着你。”

秋池卸了一晚上的貨,這會兒只想快點沖個澡睡覺,見和他實在說不通,趕又趕不走,于是只好說:“那你轉過去行不行?”

傅向隅盯了他一會兒,這才不情不願地轉了過去。

有人在這,秋池總覺得變扭。但又拿他沒辦法,猶豫了片刻,還是脫掉身上的髒衣服打開花灑。

沖了會兒,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于是幹脆背過身去沖洗。

等他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麽東西的時候,猛然一轉身,才發現傅向隅幾乎都快貼在他背上了!

這人還是那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近得秋池頭皮發麻。

“你幹什麽……”

“我想你親我。”又是這句話。

秋池沒辦法,只好有點生硬地湊過去,然後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唇。

“現在好了嗎?”

傅向隅還是沒走開。

于是秋池只能迅速地把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然後裹上浴巾。可浴巾才剛披上,Alpha就猛不丁地把他連人帶浴巾一塊抱住。

“……傅向隅。你松手!”

Alpha像是沒聽見一樣,把人用浴巾卷着一塊抱到了外面的那張床上。

接着他俯下身,小心地吻着他。

秋池一直在躲,他現在不想再跟這個Alpha發生關系了。一是因為真的快累癱了,二是傅向隅應該是因為“生病”才來找他的,他不想“乘人之危”,也怕傅向隅清醒過來以後會後悔。

秋池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好累了傅向隅。”

“不想做。”

傅向隅“生病”的時候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樣,秋池看見他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有點失落地在他旁邊躺下。

Alpha将他攬在懷裏,額頭相抵,像以前的很多個晚上一樣。

秋池雖然心裏快成一團亂麻了,但因為實在太累,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傅向隅沒什麽睡意,他一直在盯着Beta看,過了一會兒,又伸手用指腹搓了搓他眉頭的那顆小痣,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動作。

……

鼻子有點癢。

秋池完全是被晃醒的,半夢半醒間,他感覺有只灼熱的手正把在自己的腰腹上,腿間的皮膚火辣辣的。

狹窄的鐵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傅向隅。”

窗簾拉着,但依稀可以看見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因為要上夜班,所以秋池這幾天都會睡到下午才會醒。

“沒進去,”Alpha委屈巴巴地說,“我難受得睡不着。”

“你讓讓我,行不行?”

為了不吵醒秋池,他的确忍得很委屈,連喘氣都小心翼翼的。

秋池有點心軟,于是說:“那你快點……”

“馬上。”

不用再克制着減小幅度,Alpha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了。

大概是覺察到了他的變化,傅向隅開始抓着他一起,喘|聲很低沉,又很熟悉:“腿夾緊點,池哥。”

*

傍晚睡醒的時候,秋池發現自己被傅向隅抱得很緊。

外面天已經快黑了,好在這會兒大過年的,學校領導也都回家過節了,不至于再支使他們去幹活。

秋池從Alpha懷裏掙了出來,然後系上圍裙,到廚房裏簡單地煮了兩碗雞蛋面。

自從傅向隅不再過來以後,他就不怎麽再去買菜了。冰箱裏空蕩蕩的,只有半盒雞蛋和一小顆娃娃菜。

傅向隅大概是被廚房裏的動靜吵醒了,光着腳走過來,睡眼惺忪地貼靠在秋池的後背上:“我剛剛夢到你了,池哥。”

如果是以前,秋池大概會笑着問他“那是個什麽夢啊”,但現在秋池沒有笑,也忍住了沒有開口問。

他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但好像并沒有。傅向隅的體溫、他的聲音,輕而易舉地就将他拉回到了過去,逼他繼續耽溺在其中。

Alpha大概也覺察到了他的冷漠,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的側臉:“為什麽不理我了?”

秋池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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