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千青姑娘

千青姑娘

“千……千青姑娘，別，等等……”

駱玉京命都不顧地往寧國公府狂奔，等他終于跑到寧國公府大門外已經累趴在地上，他以為千青還沒有進去，自以為是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千青皺着眉頭難以置信又略有嫌棄地俯看趴在地上的駱玉京，他好像一條快累死的狗啊！他到底在幹什麽？

駱玉京爬起來，叉腰喘息，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千青姑娘，你自己一個人，他們怕是不跟讓你進去。我來......陪你一起進去。”

“不用了。”

“啊，為何不用了？”

“惡鬼已經除掉。”

“啊，你殺了秦照？”駱玉京說完立即捂住嘴，怪自己一不小心暴露樂內心的想法，若是讓別人聽見就麻煩了。

千青道：“你說的秦照是哪個我不知道，但是裏面确實有個人被惡鬼吃了魂魄，已經死了。”

“既然惡鬼已經除掉，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若是被他們的人發現我們在這裏就麻煩了。咦，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

千青看了一眼地獄花，眼眸裏露出恨意，收起藏在背後以業火燒了。“沒什麽。”

恰在這時，寧國公府裏面傳來一聲尖叫，燈火瞬間點亮了整座府邸，腳步聲來去匆匆，非常焦急。

千青也覺得繼續留在這裏不妙，抓住駱玉京的手直接跳上對面屋頂。在屋頂上飛行跳躍，穿過大半個京都，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回到駱府後門。

駱玉京不知是驚吓還是興奮，沒有想到千青看着如此清瘦的一個女子輕功竟然這麽厲害，看着她的目光充滿絢麗奪目的崇拜。

“千青姑娘的輕功好生厲害，不知道是在哪裏學的，師承何派？”

千青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麽，即便聽到也不可能回答。“公子快回去吧。告辭。”

“千青姑娘等等，現在夜已深重，不妨留下來暫住一宿吧？”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千青察覺有異，轉身沒入黑夜，閃身尋去，一名女子正倒在橋邊柳樹下，已經沒有氣息。

女子身上衣服松松垮垮，似乎被人輕薄過，然而她的表情卻十分詭異，似痛苦而又非痛苦，似歡愉又非歡愉。

駱玉京匆匆趕到，瞧見這般模樣，一臉疑惑，心想什麽樣的死法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忽然靈光一閃，不會是與男子偷情一時激動過度猝死了吧？想到這，漲紅一張臉，七手八腳将女子身上衣服扯好，然後尴尬地看向千青。“身上沒有傷痕，應該是猝死的。我們直接報官府吧？”

千青納悶，他怎麽又跟來了？

“不，她身體還溫着，陽氣未散，只是被吸了魂魄。如果在半個時辰內召回她的魂魄，應該還能救活。”

“那該怎麽辦？”

千青舉目四望，天地漆黑如墨，耳畔有風聲水聲，柳枝搖擺的聲音，甚至有不遠處更夫的腳步聲，卻察覺不到一絲惡鬼的氣息。

“不要跟過來。”千青給駱玉京丢了一句話後轉身進入一條黑巷子後瞬間隐去身影。

“千青姑娘！”駱玉京看了看地上斷氣的女子，又望向千青消失的巷口，她讓他不要跟過去，但是他似乎沒有辦法安心在這裏等候。他朝女子默念一句“抱歉”，慌忙起身去追千青。

更夫恰在這時路過，看見他似慌忙逃跑的身影，心想莫不是賊吧？兩個快步追上去，正好看見地上躺着的女子，大驚失色，上前叫了兩聲，不見有回應，然後推一推女子，還是不見有反應。他慌慌張張地去探她的鼻息，頓時吓得跌坐地上。

下一刻更夫緩過神來，敲響鑼鼓，“殺人了，殺人了！”

千青飛上京都上空喚出招魂燈，招魂燈的光亮沒有任何變化與指示。如今還未收服的惡鬼似乎懂得隐藏身上邪氣的方法，更懂得如何躲避招魂燈的搜查，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按理來說，惡鬼吞食凡人魂魄，附身在凡人□□上四十九日之後可以斂去周身邪氣，但是只要在招魂燈附近出現，招魂燈應該會有所反應，可她到凡界這段時間以來，招魂燈只對新死的魂魄有反應，她只有靠近惡鬼附身的凡人才能感應到惡鬼氣息。

莫非他們服用了符水？符水乃淨化惡鬼之水，可以暫時收斂身上邪氣，以緩解鎖魂鏈與紅蓮業火的加身之痛，但符水只是暫時的，并無根治邪氣之用。

若真是如此，誰讓他們服用了符水？莫非冥界有內鬼？皎伏叔叔已經被誅，做這件事的另有其人！回過頭來看，皎伏叔叔是不是被冤枉的？

千青越想越覺複雜混亂，此事關系重大，她憑空推理，沒有證據，不敢随意下定論。

“千青姑娘，千青姑娘？”

駱玉京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喊，巷子狹窄陰冷，連月光也照不進來，路面坑窪不平，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摔倒。他走遍整條巷子也沒有找到千青，卻已經摔了兩次。或許是因為方才跑得太累，現在手上也沒有燈籠，再加上撞見死人，駱玉京總覺得後背涼飕飕的，心裏也有些發慌。

雖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但是自從認識千青之後，他意識到惡鬼想害人，哪管你是不是好人！

“千青姑娘去哪裏了？怎麽轉眼就不見了。哎呀……”腦子不停地胡思亂想，這下又摔一跤。

千青站在半空遠遠看見他笨拙的模樣，心想之前那只惡鬼已經找到就不必與他有多過牽扯，但這傻子要是被惡鬼吃了，自己是不是要負責任？畢竟是因為她，他才大半夜地跑出來的？

千青飛落在他身後，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冒出作弄一下他的想法，于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輕輕拍一下他的後背。

“啊，鬼啊！”駱玉京剛爬起來，又一個激靈跌下來。

千青暗暗偷笑，卻擺出沒好氣的模樣提醒，“是我！”

“啊，千青姑娘！”聽到熟悉的聲音，駱玉京頓時安心地松了一口氣，但又意識到自己狼狽的慫樣被她看見，實在丢臉，趕緊爬起來，拍一拍身上的灰塵。

“千青姑娘你去哪裏了？找到了嗎？”

“找到什麽？”千青疑惑道。

“魂魄啊，你不是說若是半個時辰之內召回那姑娘的魂魄，她還能活過來嗎？”

“沒有。”千青可不想再讓他參與進來，畢竟于他而言不知道是最好的，所以回答的語氣有點冷。

“哦。”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駱玉京聽她的語氣，似乎有點不高興。千青姑娘因為什麽不高興呢？因為沒能召回魂魄救活那個姑娘而不高興？千青姑娘真是太善良了，冒着生命危險為民除害，還不求取錢財，真是活菩薩啊！

駱玉京自以為是地想了一通，望着千青的目光在黑漆漆的夜裏閃閃發亮。“那，那具屍體該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報官？”

“不用。已經有人發現并通知官府了。”

“哦，那就好。”

千青方才在空中将那更夫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但她沒有說那更夫把他當做了殺人兇手。

“再奉勸公子一次，天黑之後絕對不要出門。”

駱玉京想了想，認認真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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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駱玉京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洗漱更衣之後正準備用餐，小周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大喊，“公子，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駱玉京剛喝了一口粥，險些噴出來，他擦一擦嘴，“怎麽了？大清早的大聲嚷嚷什麽？”

小周喘着大氣，伸手指向門外，“寧國府，寧國府的秦照，昨天夜裏，突然暴斃了，現在整個京都都在傳這件事情。”

駱玉京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秦照這好色成性的家夥，死就死了呗，昨夜千青姑娘說被惡鬼吸走魂魄的莫非就是秦照？他心裏樂呵着，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收回目光繼續淡定地喝粥，“哦。”

小周瞪大眼睛道：“公子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駱玉京想了想，需要什麽反應？跳起來拍手叫好？不行，做人要內斂、含蓄、低調！他揚起嘴角再喝一口粥，然後裝作淡定地道：“嗯，死得挺好，我姐也就解脫了。”

“什麽解脫啊，今早老爺領着大小姐回寧國府，他們二話不說将小姐關起來，還說是小姐害死的。”

駱玉京丢下勺子跳起來，“什麽？豈有此理，我姐昨日便回了家，怎麽可能害死秦照那家夥，他們怎麽能胡說八道！”

“不是，他們也沒說是小姐直接害死。”

“你是什麽意思，你快說啊！”

“之前公子你不是收留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嗎？那天我将她帶回來，正巧被小姐撞見，小姐覺得她可憐又有幾分機靈便帶走了。”

駱玉京皺了眉頭，“是她？”他讓小周将那姑娘帶回府之後就将這事給忘了，幾天前想起來本打算回府之後問一問，接着又因為別的事情忘了，原來是被姐姐帶走了！

小周點點頭，接着壓低聲音繼續道：“聽說秦照死之前正在跟那姑娘做茍且之事，大家都說那姑娘是狐貍精，秦照是被吸幹精血而亡的。現在那姑娘不知所蹤，他們就将這事怪在大小姐頭上，說若不是小姐将狐貍精帶回來，秦照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