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關于追逐
關于追逐
沈翼天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額頭破着皮, 面無表情的在崔明亮遞給自己的合同上簽了鬼畫符, 跟着崔明亮來到公司的新人培訓班。
尚易娛樂的藝人經紀部分其實不是他們的重點業務, 一個階段的新人也不是很多, 沈翼天進屋, 随便掃了一眼, 确認這裏沒有高手, 便走向牆角凳子上坐下開始出神。
他回想着早上出門時鐘輝揚的表情, 沉着臉, 漂亮的桃花大眼半睜半閉,嘴唇緊緊抿着, 不跟他說一句話,還買邪惡的圓球狀的, 叫什麽漢堡的東西給他吃,不等他咬一口就讓他上車,一路開到公司。鐘輝揚一進門就被那個漂亮的周姑娘拉走了, 走之前也沒看他一眼。
果然是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嗎?陛下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吧……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我熟悉的那個了,這個陛下, 肯定也不一樣了……說到底, 我這樣的一介匹夫, 除了殺人什麽也不會, 有什麽資格接受陛下的寵愛呢?
沈翼天陷入強烈自我否定的時候, 身周的氣場封閉而冰冷,周圍本想上前搭讪的人都退避三舍。這人是王牌經紀人崔明亮親自引來的, 表演學校的老師以為這是有後臺的學員, 更是存了幾分小心,咽咽唾沫,上前伸出手,想要拍拍這人的肩膀問話。
他手還停留在離沈翼天一米的距離,唰的一下,都沒人看清這人的動作,手腕就一陣劇痛,手掌軟軟地垂下來。
“啊啊啊啊!!!我的手!!!疼死我了!!!”老師差點沒疼得蹦起來攀到天花板的吊燈上。
學員們趕緊圍上去查看老師的傷勢,一個漂亮奶油小生指着沈翼天,細聲細氣沖他吼:“你,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老師沒怎麽你啊,你幹嘛要欺負他!”
沈翼天淡淡擡眼看一群人,道:“他只是脫臼。我不喜歡別人離我太近。”當然,陛下除外。
奶油小生氣得張口結舌:“你……你……”
老師被一群人架着出去了,沈翼天見四下無人,敏捷地跳起來,閃出門去,貼着牆根兒迅速溜到走廊拐角處,聽到腳步聲立刻閃到一叢觀賞植物後面,藏得嚴嚴實實。
幾個職員說說笑笑着過去了,沈翼天繼續用以前進入深宅大院查探情報的絕頂身手在公司內部穿梭,一門心思尋找他的陛下去了。
鐘輝揚這邊正跟國外電影節回來的大導演嚴鶴在辦公室聊天呢。
嚴鶴是鐘輝揚的舊相識,近幾年風頭正勁的新生代年輕導演,科班畢業,影片風格多變,注重商業化與通俗電影藝術的結合,片子不多,賺得不少。他這次的新片是尚易娛樂制作的,瞄準暑期檔,打的溫馨煽情歡樂牌,今天來這裏,一是商量劇作,二是……跟鐘輝揚敘敘舊,再見見柳成詩。
當然,鐘輝揚明白,他只是一個擋箭牌,這人來這裏的首要目标還是柳成詩。
嚴鶴跟柳成詩是竹馬,高中之後分道揚镳,如今雙雙成名,卻是從來沒再接觸過,倆人之間似乎有芥蒂,嚴鶴一直千方百計想見柳成詩,後者則一直躲着。昨天的事,鐘輝揚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但也能猜到,柳成詩罷演八成又是因為嚴鶴回國了。
這叫一個虐戀情深,還嫌世界上的抖M不夠多是吧?鐘輝揚瞧這對兒冤家就來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說清楚不就得了,一個躲一個追的有什麽意思?是大老爺們不是?
這種話當然不能面對面說給嚴鶴聽,鐘輝揚笑容慵懶地跟嚴鶴聊着新劇的劇情,一邊漫不經心地走神。
一走神,他就看到磨砂玻璃門外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後的馬尾還在晃來晃去。
鐘輝揚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這人,陰魂不散了還!
“這個劇本我挺喜歡的,但是演員……”嚴鶴背對着門,溫柔地微笑着講話。
鐘輝揚點頭,再點頭,視線轉回來看着嚴鶴道:“嚴導,我出去一下,你先喝點咖啡。”
嚴鶴笑着點頭,目送鐘輝揚走出去,端起咖啡翻着桌上的雜志,目光停留在封面上的柳成詩大頭照上,笑意漸漸隐去,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的臉。
鐘輝揚打開門的同時,沈翼天緊張得往旁邊一閃,一下子踢到了牆角的垃圾桶,幸好那桶比較堅固,晃了兩下,堅強地站穩了。
沈翼天表情驀然軟化,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乖乖地垂頭站着。
鐘輝揚雙手插兜,西服一塵不染修長挺拔,跟沈翼天頭對頭地瞪着他。
沈翼天唯唯諾諾地解釋:“陛下……我,我只是,想見見您……”
鐘輝揚:“別叫我陛下,小爺不是你的什麽破皇帝。還有,以後未經我同意不要亂跑,跟着崔明亮,就是昨天那個苦瓜臉,他讓你幹嘛就幹嘛,不要惹事,知道了嗎?”
沈翼天嗫嚅道:“您若不認為自己是皇帝,還給我下旨幹嘛……”
鐘輝揚:“……靠!就算我不是你皇帝我還是你老板呢!不聽話我開了你啊!”
沈翼天低着頭,擡起眼皮看鐘輝揚,眼神透出一股犯錯誤的小狗般勾人憐憫的效果,鐘輝揚被看得心裏發軟,強自皺着眉頭裝嚴肅,心道這人真是天生演戲的料子。
鐘輝揚打發走沈翼天,回屋,嚴鶴端着咖啡杯神情恍惚,見了鐘輝揚對人微微一笑。
嚴鶴屬于那種,長相英俊陽光,随時挂着溫柔微笑的優質美男,很少見的脾氣很好的導演。他放下杯子,微笑着對鐘輝揚道:“我有一個想法。”
鐘輝揚點頭:“嗯?”
嚴鶴笑容溫柔如水:“我要柳成詩當我的男主角,否則,這部片子我就不導了。”
鐘輝揚:“……我親自去跟他談。”小爺這是改行當紅娘的節奏?
沈翼天回到剛才的培訓室,走到牆角坐下,規規矩矩的,眼神都不轉,就盯着對面的大玻璃鏡。
剛接好手腕的老師心有餘悸地看看沈翼天,戰戰兢兢地繼續講課,學員們不時投來好奇打量的目光,被這人完全無視。
崔明亮的苦瓜臉出現在門口,老師眼睛一亮,立刻撲上前去想告狀,崔明亮一伸手打斷老師的動作,轉身,恭恭敬敬地把一個人迎進門。
來人俊秀的面龐挂着溫潤如玉的微笑,環視屋內,沖大家點點頭。
崔明亮道:“這是嚴鶴嚴導演,過來看看,大家随意。”
學員們都很清楚這個“過來看看”的分量,頓時一個個腰杆筆挺,拿出最精神的一面,期待地看嚴鶴。
老師托着手腕上前對崔明亮道:“那個新來的blabla……”
崔明亮一驚:“有這種事!?”
老師:“是啊他還blabla……”
崔明亮恢複苦瓜臉:“那,只能委屈老師先忍一忍了,我打不過他。”
老師:“……”
嚴鶴在屋子裏順着牆轉了一圈,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沈翼天,多瞅了兩眼。沈翼天擡頭,一個殺氣四溢的眼神砸過去,嚴鶴一愣,咧開嘴笑得更燦爛,上前想拍拍人的肩膀。
然後,“咯嘣”一聲,嚴鶴“嗷”的一聲慘叫,優雅的風度完全被扔出九霄雲外。
學員,老師:“……”
崔明亮:“QAQ!!”
鐘輝揚正在跟柳成詩打電話,被崔明亮叫過去的時候,一看嚴鶴的傷勢,氣得恨不得頭頂冒青煙,沖進培訓室,一把拽着沈翼天的領子把他拉起來。
鐘輝揚:“剛剛怎麽跟你說的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當耳旁風嗎!”
學員,老師:總經理不愧是總經理!好厲害!居然能拿下這種家夥!
崔明亮:勞資要加工資!翻倍!翻三倍!
嚴鶴自己接好了手,反而滿臉笑意地過來拍拍鐘輝揚的背道:“別生氣,氣壞自己對身體不好。我這不是沒事麽?”
沈翼天一個激烈的眼刀扔給嚴鶴:你怎麽能随便拍我們陛下的背!
嚴鶴根本沒接收到他的怨念,一臉溫柔微笑,仿佛剛才甩着胳膊亂蹦的人不是他。
鐘輝揚讓崔明亮帶嚴鶴去醫院,拽着沈翼天的t恤衫領口氣沖沖轉身往外走,沈翼天乖乖跟在後面,臨走還不忘給嚴鶴一個威懾的眼神:以後不允許跟陛下身體接觸!等你被陛下冊封嫔妃了再來!
當然,沈翼天自己其實也是沒被冊封的,但他光顧吃飛醋了,根本沒想起這茬。
鐘輝揚把人拽出培訓室,一時也有些愣怔,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裏走。他邊慢慢沿着走廊往前走邊想,這家夥需要懲罰和鍛煉!
怎麽鍛煉?扔樓下快餐店當小弟迎來送往?客人會被他扔來扔去玩吧。
扔食堂給大廚幫廚去?食堂會被炸掉的吧。
扔給掃地阿姨打掃廁所?廁所被毀的味道可不大好。
鐘輝揚想了半天,靈機一動,拉着沈翼天站到一盆綠色植物面前:“你今天的事兒,就是把全公司十三層樓裏,所有綠色植物一共有多少片葉子數出來,數多少算多少,下班前來我辦公室報到。除了數這個,不許跟別人或者其他東西産生任何接觸,不許!”
沈翼天看了看那盆起碼有近百片葉子的綠蘿:“……是。”
世界終于清靜了。鐘輝揚回到辦公室,開始認真思考柳成詩的條件。
柳成詩說:“這個片子我演也是可以的,只要嚴鶴不導我就演。”
鐘輝揚內心:法克鱿。小爺早晚開了你丫的。周秘書也給我等着。
門口坐班的周秘書莫名覺得自己的膝蓋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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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