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搭讪

新生報到在一周後，今天回學校的都是老學生, 祁清刷校友卡進了圖書館, 徑直上了八樓N區, 和陸菀廷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今天是報到的日子, 大部分外地的學生提早回了學校, 圖書館裏的學生不少，看着周圍的年輕人, 祁清頓時覺得自己也變得年輕了。

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打扮，平板運動鞋, 藍色牛仔褲, 褲腳挽了兩圈露出纖瘦的腳踝，寬松簡約的半袖T恤, 學院風雙肩包，混在學生堆裏沒有半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找了一張空桌在臨窗位置坐下，從包裏翻出了一本買來還沒看過的關于情感的書——《如何在平淡中找回激情》。

這本書的受衆是那些結婚多年失去激情的老夫妻, 祁清覺得，這書對她應該也有用。

她和陸菀廷, 需要激情。

翻開目錄, 只是看看章節标題，祁清老臉紅了, 這也太直白了吧，抱着真誠無比的學習的心，祁清翻到了第一章 。

為什麽夫妻相處久了之後會失去激情，那是因為朝夕面對同一個人, 審美會疲勞，要重燃對方的激情，第一步，摒棄矜持，改變一貫的穿衣風格。

改變穿衣風格？這還是本時尚搭配雜志啊。

祁清繼續往後翻。

接着就是連續數頁的穿着打扮，祁清趕緊看了看周圍，還好，她這張桌子就她一個人坐着，不然被人看見，非以為她在看什麽有顏色的□□不可。

祁清趕緊翻過那些堪堪遮住重點的穿衣介紹，看後面的文字描述部分，跳入眼簾的是一句暴力的話，讓對方沖動得想撕碎你的衣服。

這種書也能出版？

祁清合上書看了看封面和書脊，上面清晰地印着出版社的名字和書號，的的确确是正規合法出版的書籍。

這尺度真是匪夷所思。

祁清深呼吸一口氣，再次翻開了書，這一次，她投入其中，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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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拘束于床上，客廳沙發、書房書桌、廚房操作臺、浴室浴缸等等這些，都可以成為你們探尋快樂的地方。

祁清手托腮，眼前的文字慢慢變得模糊，最後變成了一個個有陸菀廷的畫面。

陸菀廷慵懶地坐在陽臺沙發上，一手拄着腦袋，一手握着文件，睡袍松松垮垮露出幾分春色，在溫暖的陽光下，優雅從容地看着。

看到她，陸菀廷勾唇淺笑，朝她勾了勾手，讓她過去。

陸雲榭的消息就在這時候發了進來，你到哪兒了？

畫面散開，變回了一個個文字。

祁清頓覺失落。

看着陸雲榭的消息，祁清猶豫了一會兒，給她回複：你們到哪兒了？

陸雲榭告訴她：還在路上，有點堵車。

還在路上啊，祁清不打算告訴陸雲榭，她已經在學校圖書館了，現在像個大學生一樣，坐在圖書館裏看書。

以她對這位小姑子的了解，陸雲榭瞞不了陸菀廷多久，很快就會讓陸菀廷知道，她讓陸雲榭看着她，時時彙報她的行蹤。

她知道陸雲榭瞞不了陸菀廷多久，但她想不到，陸雲榭什麽消息都沒提供就向陸菀廷投了誠，還把她讓她做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嫂子讓我看着你回學校後都去了什麽地方，要去見什麽人，要去做什麽事，仔仔細細一件不落都要告訴她。”

陸菀廷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輕叩方向盤，沉吟片刻，說：“她為什麽讓你做這些？”目光審視地看着陸雲榭。

“她今天也會去學校。”乖乖的問什麽答什麽，“她想偷偷跟着你。”

“雲榭，你知道雙面間諜嗎？”綠燈亮了，陸菀廷踩下油門，随着車流緩緩向前。

姐姐的意思是，讓自己反間諜祁清？

“姐，你想戲弄嫂子？”當祁清的間諜盯着姐姐，她會緊張害怕，但如果是幫姐姐一起戲耍祁清，她不僅不害怕，還覺得異常興奮。

為姐姐做任何事，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她都義無反顧，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陸菀廷側目瞥了眼熱情高漲的妹妹，揚唇笑了起來，“等到了學校，你告訴她，我要去學校小北門外面的咖啡館和一位老同學見面。”

“老同學？誰啊？”陸雲榭多嘴問了一句。

“何芷。”

到了學校，陸菀廷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問陸雲榭：“告訴祁清了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陸菀廷去了咖啡館，陸雲榭和她暫時分開，去後勤樓智能數據化報到機上報到。

校小北門外咖啡館，何芷坐在位置上，一邊攪動咖啡，一邊等着陸菀廷。

進門的時候，陸菀廷的目光在整個咖啡館裏掃了一圈，祁清不在，何芷背對着門口坐在最裏面的老位置。

陸菀廷向何芷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這個位置的視野很好，可以看到每一個在外面經過的人，以及每一個進入咖啡館的人。

陸菀廷點了一杯美式咖啡，何芷放下勺子，抿了一口加了兩顆奶糖入口依然苦澀的咖啡，笑着問她：“回學校的感覺怎麽樣？”

她們每年開學都會回學校，從畢業到現在，風雨無阻。

“很輕松，學生時代是最輕松舒服的時候了，回到這裏，就像回到了讀書時候。”陸菀廷喝了一口咖啡，沒有糖沒有奶精，入口苦澀，咽下後唇齒留香。

“我們畢業的時候，她才大二。”何芷看着陸菀廷，“你會覺得遺憾嗎，喜歡她那麽多年，最後卻和別人結婚。”

陸菀廷心思深沉，将所有的感情內斂藏于心底，讀書的時候，她一心只在學業上，畢業工作後，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只有何芷知道，在這些冷漠的外表下，陸菀廷心裏放着一個人，一直偷偷暗戀着她，這一戀，竟是八年。

陸菀廷笑了起來，放下咖啡，“不遺憾。”和她結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祁清，她怎麽會遺憾。

陸菀廷時刻注意着門口，進來任何一個人，都會掃一眼。

“陸總的想法，果然不是我們普通人能理解的。”何芷注意到她經常看門口，回頭看了眼，“你在等誰嗎？”

“等我妹妹。”陸菀廷撒了謊。

提到她妹妹陸雲榭，何芷想起了上次陸雲榭和祁清的合照，那條朋友圈發了沒一分鐘又删了，何芷不确定陸菀廷有沒有看到，于是旁敲側擊道：“你妹妹認識祁清嗎？”

祁清畢業之後，陸雲榭才上大一，她們倆沒有認識的機會。

陸菀廷不動聲色，淡然地反問何芷，“為什麽這麽問？”

看來是沒看到那條朋友圈了。

“我看到你妹妹和祁清的合照了，她們看起來很親密，一起在超市買菜。”不想不要緊，這往深處一想，何芷心裏一個咯噔，“祁清不會和你妹妹在一起了吧？”

“我妹妹沒有談戀愛。”那張合照就在她手機裏存着，妹妹和祁清的關系，單單純純只是姑嫂關系。

陸菀廷又喝了一口咖啡，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祁清不是要偷偷跟着自己嗎，怎麽現在還沒來？

這時候來，她正好可以告訴何芷，和自己結婚的人，就是她，祁清。

想到何芷對自己那些往事的了解，又暗暗慶幸，祁清沒有出現，不然萬一何芷告訴祁清，她偷偷喜歡了祁清八年，那接下去的畫面就尴尬了。

她是陸氏集團的掌權人，雷厲風行手腕果決，怎麽會做暗戀這種事。

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陸菀廷情不自禁笑了，那時候她還不是陸總，只是青澀稚嫩的大學生，外表高冷，待人接物冷然疏離，卻為祁清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

看到她笑，何芷困惑，“你在笑什麽？”看起來春意盎然。

“沒什麽。”陸菀廷想祁清了，想知道祁清現在到了學校沒有，委婉地和何芷道別，“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何芷聽懂她話裏的意思，擡手打了個響指，招來服務員買單，說：“我要去圖書館借幾本孤本藏書，你呢？”

“還不确定。”想到祁清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圖書館，陸菀廷說：“也許也要去圖書館。”

“那我先過去了。”

何芷走出咖啡館的時候，回頭看了陸菀廷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她不小心和別人撞了個滿懷。

陸雲榭一臉嫌棄地推開，“你走路不長眼啊！”等對方擡起頭來，陸雲榭一愣，“何芷？”

“陸雲榭？”何芷往後退了半步，站穩身，溫婉優雅地對陸雲榭笑，“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姐在裏面。”和陸雲榭錯身而過，往小北門而去。

路上來來往往都是學生，何芷走到路對面，回過頭目光穿越層層人群看了眼咖啡館，陸雲榭坐在了她剛剛坐的位置上。

“祁清沒有來嗎？”陸雲榭壓低聲音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問陸菀廷，說話的時候做賊似的偷偷摸摸看了眼周圍。

“沒有。”陸菀廷問她，“你确定告訴她了？”

陸雲榭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信息，肯定地點頭，“告訴她了。”

“我姐要去咖啡館和老同學見面了，你快來。”

“好的，馬上過去，對了，她要見的是誰？”

“何芷。”

後面祁清沒有再回她消息，應該是在趕來的路上了。

“我問問她現在到哪兒了。”陸雲榭說着給祁清發消息。

祁清得知陸菀廷要見的人是何芷，默默打開了合上的書，大學的時候她尾随陸菀廷，不小心遇到過何芷數次，看她似笑非笑耐人尋味的眼神，祁清心有餘悸。

這餘悸，随着時間發酵，變成了一種不想面對的陰影。

她知道尾随這種事有些變态，可她情難自已，她就是想看陸菀廷，僅僅是看着她，什麽話都不說，就覺得很開心了。

不想碰到何芷，祁清選擇繼續待在圖書館，等她們分開了，她再去找陸菀廷。

正看着書，陸雲榭的消息發了進來，祁清微微皺眉，字裏行間，這位小姑子似乎很着急。

祁清稍微一想，笑了起來，看來陸菀廷已經知道她讓陸雲榭當小間諜的事了。

現在，她可以把自己的行蹤借由陸雲榭的口告訴給陸菀廷。

我在圖書館看書，她什麽時候回家，我再過去。

祁清的意思是，不偷偷跟着姐姐了？陸雲榭趕緊把祁清發過來的消息複述給姐姐聽。

想到剛去圖書館的何芷，陸菀廷起身說：“我們現在去圖書館。”

問出祁清在圖書館哪裏，陸菀廷和陸雲榭直奔圖書館八樓。

兩個男生站在書架邊鬼鬼祟祟地瞄着一個方向，竊竊私語着什麽。

陸菀廷一進八樓，遠遠看到了祁清。

看到她，陸菀廷驀然停下腳步，心湖像被人投入了一顆石子，水波漾開。

脫去職業裝，穿上清新的T恤，紮着一個丸子頭，幾縷碎發壓着額角，祁清的打扮青嫩如大學生。

“你去啊，問個微信加個好友，別磨磨唧唧的了，喜歡就去啊，我看她應該和咱們一樣，也是大二的。”這兩位男生中的一位慫恿另一位說。

陸菀廷聽見了，皺起了眉。

就在這時，那個男生走了出去，向祁清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陸菀廷快步往書架另一邊走，繞了一圈走到離祁清那張書桌最近的書架，借書架遮擋身影，在旁偷偷看着，剛剛那個男生，在祁清對面坐下了。

看着祁清年輕的樣子，陸菀廷心動，看到有人和祁清搭讪，陸菀廷又忍不住吃起了醋。

對，吃醋，陸菀廷不想再掩飾自己的感覺，她吃醋了，超級吃醋。

“你好同學，這麽早來圖書館看書啊。”這位男同學大概是第一次和女同學搭讪，說了一句話，臉脖子都紅了。

祁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另一本書打開壓在自己在看的這本書上，“不早了。”

“那個，我可以坐在這裏看書吧？”

“你已經坐下了。”祁清拿出下面那本書，放到桌子下的抽屜裏，看起了從書架上拿的正經科學書。

看她對陌生人的冷淡，陸菀廷的醋意少了一丁點兒。

陸雲榭一直跟在陸菀廷後面，看看祁清，又看看姐姐，心裏疑惑，姐姐怎麽不直接過去啊？

陸雲榭趴到陸菀廷身邊耳語，“姐，你為什麽不過去？”

陸菀廷一怔，自己為什麽不直接過去，要偷偷摸摸在一邊看？

這場景太熟悉了。

是了，她大學的時候，經常這麽幹，在書架邊雲淡風輕的翻書，實際上在偷偷看祁清。

幾次差點被祁清發現她的行為，她都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着書到書桌邊坐下，假裝一副她就是來圖書館看書的樣子。

“那個……我能和你加個微信嗎，我也經常來圖書館，可以幫你占座。”男生再次搭讪。

陸菀廷眯了眯眼睛，脫下白色西裝外套，把襯衫從腰帶裏拿出來，整理了下披散在肩膀上的頭發，立刻變成了一個大學生。

稍顯成熟的大四學生。

陸菀廷把西裝外套給陸雲榭，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昂昂自若地朝祁清走了過去。

一副不認識祁清的樣子，微笑着問她：“這位同學，你身邊這個位置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