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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不如死◎

殺了個回馬槍的漫天烏雲落下那突兀的一道雷後，終于徹底散去。本來想要撿漏的幾個修士渾身僵硬片刻。随後猛地回頭。用上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洞府、道場躲了起來。回過神來的時候竟是已經滿身冷汗。

在洪荒靈氣充沛，只能化形最低也是人仙水準，自然不存在熱出汗的情況，這些汗純粹是被吓出來的。畢竟那可是八十二道天雷啊！

只知道三九雷劫、六九雷劫和九九雷劫，這多出來的一道天雷又是怎麽回事？天道是不會出錯的，所以衆人對此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度雷劫的絕對是洪荒最恐怖的惡棍。不僅惡毒，更是有通天修為。所以旁人遇上就必死無疑的九九雷劫，卻沒有成功殺死他，所以天道提高難度，降下了第八十二道天雷！

也有一種可能，九九雷劫之後一直都有八十二道雷劫的存在，只是因為從前無人作惡到這種地步，所以他們從未見過這種雷劫，今天這極惡之人出現，才讓他們漲了見識。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能享受這種待遇。

修士們徹底歇了撿漏的心思，連下八十二道天雷，老天擺明了不想對方活着，再厲害的法器估計也灰飛煙滅了。就算有法器堅強的殘存下來，這麽罪大惡極之人的法器不知沾了多少業力。他們如果拿了就繼承了上面的業力可怎麽辦？

他們連九九雷劫都扛不住，更別說八十二道了。總之這種晦氣的事還是別招惹了。

三清對于這個情況也非常疑惑，在他們看來，天道雖然演化不全，但依然是世界規則的化身，萬物遇到死局皆有一線生機，就算是混沌魔神也不可能只有死路一條。降下九九雷劫是正常的，但是多的那一道就太奇怪了。

明明烏雲都快散開了，結果不知為何忽然又聚集起來劈下一道落雷。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不過不管是什麽，事出反常必有妖，三清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而覺得奇怪的也并不只是三清，一處無名洞府之中，滿頭華發的男子微微擡眸，他肌膚玉白，明明都是布衣麻鞋，老子穿着是平淡無奇的山中老叟，他穿着卻仿佛山中餐風飲露的隐士高人。

擡眸間那一雙灰色的眼仿佛蘊含了宇宙星辰、世間輪轉。讓人忍不住望進去，沉迷進去。不過很快這雙深邃的眼眸就沉寂回古井無波的狀态。

“八十二道……奇怪……”

鴻鈞伸手掐算起來，同為三千魔神之一，他的境遇可比陰陽老祖好太多了，鴻鈞此刻還未參透造化玉碟，并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以身合道，成為天道的代言人，人人敬畏的道祖。

不過聰明的他知道造化玉碟這樣蘊含三千大道的至寶不是他平白無故就能撿到的。這是天道給他的機緣，他能感覺到天道對他的特殊關注。所以他完全不擔心天道什麽時候給他來個九九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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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掐算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掐算出來。是他要掐算的那個人修為比他高嗎？又或者是……天道并不想告訴他？

想到這鴻鈞不再動作，手握半塊造化玉碟繼續修煉起來，造化玉碟一分為二，他不知道剩下的那半塊此刻在哪，不過他冥冥之中有預感，那半塊造化玉碟的主人會是他的勁敵。終有一日他們會為了造化玉碟而對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提高實力，為那一戰做準備。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半造化玉碟的主人正朝着昆侖墟的方向飛去。

*

陰陽老祖的神魂被刻下主仆烙印，神魂疼得死去活來，腦子也被氣得火冒三丈。急火攻心下就這麽昏了過去。但是當天雷落下後，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的神魂再次震顫，硬生生把他從昏迷中驚醒。

而他醒來的第一眼，感受到的是白衣女修柔軟的懷抱和溫暖的體溫，陰陽老祖不是什麽缺愛的小鬼，一想到這個可惡的女人對自己做的事。他一雙貓眼閃過殺意。顧不得此刻自己只是一只柔弱的小貓。露出利齒就想對着女修白皙的脖頸一口咬下去。

士可殺不可辱，他陰陽老祖誓不為奴，雲岫如此折辱他，今天就算死，他也要咬下此人的一口肉來！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有巨響炸開，白衣女修身形透明了一瞬，但很快就再凝實，抱着貓貓的懷抱緊了緊，陰陽老祖驚愕的擡頭，終于發現此刻的情況有多驚險。烏雲遮天蔽日，雷劫的威壓壓得烏雲之下的所有生靈大氣都不敢喘。無論平日多麽活潑兇殘，此刻昆侖墟的所有鳥獸；一律瑟瑟發抖的趴伏着，那是天下生靈對老天最純粹的敬畏。

轟隆又是一道天雷落下，粗壯的天雷只需一絲就足以殺一只毫無修為的幼貓千百回。死在盤古手上的魔神尚且有怨念化為兇獸控訴大道不公的機會，但這一道如果落在他的頭上，怕是會把他吞噬得半點渣滓都不會留下。真正的天地茫茫，他活過這千萬年歲月卻落不下一絲痕跡。

陰陽老祖終于回憶起自己之前怒火攻心自爆身份的愚蠢舉動，他毛茸茸的貓臉露出一絲凄然又惡意的笑。看來他這次是必死無疑了。好在有那份主仆烙印在，雲岫也不會好過！電死那個混賬！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間，陰陽老祖想着玉石俱焚，但事實卻是，恐怖的雷聲轟鳴不斷炸響，那柔軟的懷抱卻仿佛是世界上最強的防禦法陣。替幼貓擋住了所有電閃雷鳴。

白衣女修的身形不斷地凝實又不斷的在雷劫之中透明消散，整個人仿佛風雨中的一縷青煙，似乎随時都會徹底消失不見。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幼貓再次張口，卻沒有如他之前所想咬下白衣女修的一塊肉來，而是聲音沙啞中透着說不出的驚愕與複雜。

他的聲音太小，雷聲太大，所以雲岫并沒有聽到這句話。她從最初被雷劈飛後爬起來站立，再到從哪裏摔倒就抱着貓貓從哪裏躺平。然而她明顯沒有屈服的意思，當烏雲開始消散，陰陽老祖都不由松了口氣的時候。她卻小指顫動着翹起，用最後一絲力氣給予天道最直接的蔑視。于是老天憤怒不已，第八十二道雷落下，似乎要劈散她那骨子裏的倔強。

可惜最後得到的只是女修的昏迷以及……成功撐過雷劫的陰陽老祖。烏雲散去，幼貓從白衣女修的懷中跳出來，陰陽二氣瓶忽然從白衣女修的袖口飛出，懸于幼貓的頭頂。

剎那間，最古老的陰陽二氣垂落，好似層層帷幔籠罩住了幼貓，為它隔絕出一片僻靜之地。溶洞內那些沒有被挖掉的玉石以及河中的玉液玉膏開始震動。其中不能用的殘渣化作齑粉，內裏蘊含的充沛靈氣化作乳白色的靈霧迅速蔓延整個溶洞。随後又被那小小一只的幼貓鯨吞一般迅速納入體內。

仿佛有什麽禁制破碎，幼貓的身形呼吸間吐出一口氣，陰陽二氣化作陰陽魚，陰陽兩級輪轉間化作天地萬物，而天地萬物之中又有一個男人盤腿打坐其中。

他長相陰柔秀美。皮膚是不見天日的蒼白。不過最特別的當數他緩緩睜開的眼睛，那竟然是一黑一白的鴛鴦眼。一只眼瞳黑沉如深潭，一只眼瞳蒼白如初雪，透着一絲詭異的美感。

這就是陰陽老祖的人形了，扛過雷劫的他算是入了洪荒籍貫。自然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他可以暢游整個洪荒，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雲岫，你到底想做什麽？”

陰陽老祖走到昏迷的白衣女修身邊，半蹲下身子看着對方沉睡的臉聲音溫柔透着疑惑，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不過不管你要做什麽。你都不該給我刻下主仆烙印。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你敢對我做這種事，難不成以為後面幫我擋個雷劫我就會像條狗一樣乖乖認你為主了？！你難道還指望我堂堂陰陽老祖跪在你腳邊給你舔·腳指頭？！別做夢了！你當我是十臂魔猿那個沒腦子的家夥。會任由你算計？”

陰陽老祖的大手緩緩收緊。

“現在我恢複了一半的實力，而你躺在這任人宰割。只要殺了你，你那滿腹算計最後也只會煙消雲散。”

“只要殺了你，就沒人知道你在我神魂上印下的屈辱痕跡。”

“只要殺了你……”

陰陽老祖盯着女修沉睡的臉恨得咬牙切齒，不懂她為什麽這個關頭還能睡得那麽坦然，就如他不懂為什麽這個女人一邊給他打下你那麽恥辱的印記，扼殺他的所有尊嚴，卻又為什麽緊緊摟着他不放，幫他擋下了一道道的天雷。

八十二道天雷，其中八十一道都本該是落在他身上的。她難道不知道她對他做了這種事，他必然會恨之入骨嗎？她難道還指望他會在這種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招數下産生什麽感激之之情嗎？

她當真以為他不會殺她？！

陰陽老祖眼中殺意凜然，然而片刻後，他猛地收回手。嘴裏罵罵咧咧道。

“我陰陽老祖可不像你一樣喜歡趁人之危！”

“殺你我也要遭到反噬，我今日就暫且放你一馬。”

“你想要的是這個吧。我給你！”

前腳還想着掐死雲岫的陰陽老祖并指對着掌心一劃，幾滴滿是陰陽二氣和混沌之氣的精血滴在女修淡粉的唇上。這其中蘊含的能量比之黑蟒的那一絲混沌之氣可濃厚太多了。雲岫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而陰陽老祖的身形卻虛幻了一些。眉眼間多了一絲疲憊。

随後他變回幼貓，趴在了白衣女修的身邊。閉眼入睡前還恨恨的放狠話。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等日後……哼，只要我找到機會，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