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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放心吧，喪屍不會啃他的，”王辰安嘿嘿一笑，“戀愛腦太臭了，下不了嘴。”

老四勃然大怒，剛想回嘴，看見王辰安身旁的楚涼，硬生生把話又咽了回去，悻悻地說:“你懂個屁。”

趙奕昕迎風灑淚:“你至少還有學妹能擔心……”

老趙的學妹和老趙辯論贏了之後，已經神清氣爽地把趙奕昕拉黑了:呸，銀樣镴槍頭！

保安室雖小，但是為了方便保安值夜班，隔成了兩塊地方，外面是門崗，玻璃窗多，透亮；內門進去卻連個窗戶都沒有，也就是保安大叔自己放了張小床夜裏眯眯覺的地方。

切到後臺問了問學妹，學妹那裏暫時還安全，不需要幫助。老四傳遞了情報，放了點心，自己也終究是怕死的。他哼哧哼哧走進了內門，把內屋裏的櫃子推過去堵住了門，又給大家展示了一下內屋裏的快遞。

北門的門衛大叔比較熱心，有時候會幫學生和老師代收些快遞放在屋子裏。老四為了生存考慮，不得不滿懷歉意，拆開了一部分，倒是找到了不少食物。

“我這算不算所謂的緊急避險？”老四舉着手機，“你們可得給我作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現在老四把內門櫃子推了出去，抵在了外頭門口，又一早就把外門窗簾都放了下來，防止外頭的喪屍看到自己暴動起來。

“老四，”楚涼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開了口，“我覺得，你躲在內門裏頭，讓喪屍看不見你就好，外頭的窗簾，你不能全部都放下來。”

放下來似乎更保險，但是，卻明晃晃地告訴別人。這裏有人躲着。

【喪屍世界守則第五條:人心有時候比喪屍還可怕。】

老四一愣。

楚涼說的話确實有道理。

如今大學城裏，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的。如果進來的是好人倒也沒啥，多拆幾個快遞的事，可要是壞人盯上自己，食物又光了，自己就危險了。

老四在保安室找到的充電線和頭都不是原裝的，聊了一會，電量就告急了。大家于是挂了電話，各自安心呆在家中等待救援。

楚涼和王辰安開始默默儲水。

坐下來等水燒開時，兩人就刷刷手機。

輿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各地信息四處飛。

但是好在正是年關，各家各戶家裏基本都有許多存貨，食物問題倒是不大，還能互相友善地照顧一下。

政府反應速度也不慢，基本上社區已經開始行動起來，號召全民居家，速度快的，已經開始由物業牽頭統計各家各戶人數，方便後期配送物資。

楚涼雖然人一直透明，但是從小到大找工作的經歷讓他特別會搜集信息。

在許許多多的帖子中，楚涼敏銳地發現，這場病毒爆發，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任何流調出來。而這麽多目擊者的帖子，看起來也毫無規律。

但是目擊者卻越來越多。

這說明了什麽？

這場病毒，是四處爆發的，并且很可能是有潛伏期的。也許病毒就在空氣裏，有的人抗不過，就陸陸續續發病。那麽即使全民居家，都難以穩住局面——畢竟總有人要在外運轉物資，人群中只要有一個人發病……

雖然和幾年前的那一場極為相似，但是殺傷力卻強太多了。

王辰安又問了問父母的情況，他父母正巧撤到了海島上，一切都好，就是國外也無差別地爆發了這種病毒，一時之間，他們也無法過來接王辰安，出再多價錢，也沒雇傭兵接單，真是急得團團轉。

王家父母那裏的網絡不好，已經開始斷斷續續，王辰安勸了父母幾句不用擔心他，挂斷電話，心情總算好一點。父母安全他就放心了。

“我們這兒有社區嗎？”到了晚上，王辰安看見趙奕昕也在群裏說他們那裏社區也行動起來，在統計各家人數了。

“你問我？”咱倆誰是業主啊大哥？楚涼把年夜飯端上了桌，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一起跨年。

王辰安摸摸鼻子，他這房住進來也就大半年，還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社區負責人，小區太老了，平時物業費都沒見着有人來收。

說是年夜飯，但楚涼嚴格執行了生命體征維持餐的規定，也就兩人一狗各自多了一個雞蛋，算是慶祝過年了。

邊牧看着碗裏的飯，倒是興高采烈的，他吃膩了狗糧，巴不得換點別的口味。

王辰安迅速吃完一抹嘴，把鍋碗瓢盆洗幹淨，就披着毯子躺到了沙發上，緊緊地夾住邊牧，一動不動，呼吸緩慢，極為安詳。

“幹什麽呢？”楚涼跟了過去。

“噓，不要大聲講話，不要動，”王辰安一臉嚴肅，“不然吃的容易消化。”

……

也行。

“但是你把王德福夾着，他一直動，你一直用力，你倆誰省勁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辰安默默放開狗子，随便它搖頭擺尾地跑去拆家了。

打開電視，再也聽不到今年的春晚了。

電視臺裏，除了循環播放着以前的電視劇，就是各地新聞，警告着大家居家隔離。

“看來真的很嚴重了。”王辰安愣了會，“也是，這麽多演職人員，指不定就有中招的。”

J大不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地區，往年許多市裏人會特意開車前來放鞭炮。只是今年等到了大年初一早上，整個大學城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一處有聲音。

趙奕昕那邊還能和小區裏幸存者集體報團取暖，大學城就像是被人遺忘了的角落，楚涼和王辰安、老四，成了兩塊孤島。

就是楚涼和王辰安這裏，格外熱鬧些。

王德福沒法出去發洩精力，已經把家造得不行，時不時就把楚涼和王辰安當成兩只大羊，非要指揮他們站到小書房榻榻米上去罰站。

楚涼運氣好點，偶爾過于低調，還能被王德福忘記那麽一下。

初三這天，兩人正和狗子糾纏着，楚涼不經意朝窗外一瞥，竟然發現了一些新的身影。

“有人！”

什麽？王辰安迅速夾住狗子，王德福嗷嗚一聲，一齊被帶到了窗邊。

不，不對，不是人。

只見那幾個身影，晃晃悠悠地，路過原先的情侶身邊，都沒有遭到情侶的攻擊。

“是喪屍，哪來的？”王辰安皺眉，它們距離有些太近了，幾乎就是在他們樓下打轉。

不用望遠鏡，楚涼已經看到了。

果然都是喪屍，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傷，血液飛濺到了衣服上，看上去極為可怖。要是夏天，可能那些傷口都要開始腐爛了。

“是去逛超市的顧客們。”楚涼指了指其中一個，“這位手裏還拿着打折雞蛋呢，一點都沒破。”

看來這位阿姨的執念，就是誓死捍衛自己搶到的最便宜的雞蛋。

另一位大叔手裏拿着根香煙，時不時還放在破了洞的嘴邊吧嗒兩下。

如果不是身上的傷口和血跡，路上碰到都不一定能反應過來這是喪屍。

“看來超市沒有控制住……”王辰安心漸漸沉下去，他一直以為，那麽多警車趕過去，超市一定被控制住了。

楚涼苦笑一下，他想到了視頻中被抓傷又沒上救護車的那幾位見義勇為的好人，恐怕就是他們之後轉化……

兩人正失落着，忽見對面二樓的窗戶打了開來，一根長長的杆子伸了出來，咻得一下，也不知怎的，就粘住了阿姨的雞蛋，刷刷刷，杆子回去了，窗戶迅速關上了。

阿姨喪屍一愣，看向自己已經空空如也的手，接着憤怒地嘶吼起來。

“我靠，這是什麽操作？”王辰安驚呆了。

窗戶又打了開來，這次，它瞄準的是煙鬼大叔褲帶上的香煙。

喪屍爆發楚涼很平靜，這世界本就離譜，但看這個杆子，他真有些波動了。

“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是粘竿，平時粘知了用的……問題是我們這裏也不吃炸知了啊！”

不對，問題是，誰會想到用粘竿去偷喪屍的物資啊！

顯然，喪屍大叔和阿姨也有點破防了，沒想到當了喪屍還被人欺負，嚎叫着就往樓上沖。

“不知道他防盜門行不行……咱們這都是老小區了，希望他能記得換個門。”王辰安真心為這位勇士祈禱。

窗戶又開了，不過這次杆子輕輕地放下了一個錄音機，接着一戳，收音機炸起來了:“啊～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

喪屍大叔阿姨在樓道中跑了沒幾步又被聲音吸引了出來，過了半晌，也就忘了自己生前的執念和習慣了。

粘竿又伸了出來，關掉了播放鍵，施施然挑回了錄音機。

這一連套操作，過于絲滑了。

不過窗戶開開合合，總算是讓兩人看清了對方是誰——

馬克思主義學院的彭副院長，一位老教師。

他倆太認識了。

教他倆毛概的，學期作業2000字讀後感還要查重的校園十大殺手之一。但同時彭老師人品極好，關心學生，在學校裏也是有口皆碑的。兩人心裏都很尊敬這位老師。

“要不說人家教毛概呢，這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用的，太厲害了！”王辰安心潮澎湃，當即打開窗戶大喊，“彭老師啊！！！”

喪屍好幾天了，總算讓他倆見到活人了啊！！！

這一嗓子吼的，喪屍都有些躁動了。

“放心，我防盜門杠杠的，銀行級別。”王辰安拍拍胸脯，“不換成這個級別根本不行，王德福就能幹碎了。”

楚涼沒有意見，能遇到信任的老師，他心裏也輕松一些。

彭老師很是警惕，舉出了一塊小黑板:

你誰？

不愧是老師，家裏居然還有這個！

他們沒有黑板，楚涼找了些大點的白紙，立刻寫得大大的回應對面:

學生楚涼、王辰安。

彭老師冷酷無情:

不認識。

毛概是公選課，學校裏學生太多了，根本記不全。

上頭人聊得火熱，王德福終于按捺不住，奮力地向上跳躍，終于撲上了窗臺，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大狗頭。

王辰安正看老師回複心碎呢，就見彭老師又舉起了小黑板。

“哦，德福爸爸啊，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