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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用繼續說了。”楚涼心中一痛。宿舍裏兄弟都知道自己的情況，趙老三因為家就在本地，對自己格外照顧，總是會把自己拖回家吃吃喝喝，趙家父母也是非常善良的人，他們心疼楚涼的經歷，楚涼要是打工沒空去，他們就做一大堆肉菜，讓趙老三帶回去給宿舍加餐。

看到這裏只剩下趙老三孤單一人，楚涼不敢，也不想再讓老三講下去了。

老三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了楚涼的手背上，多日來的壓抑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不，我要說……我恨他們……”

趙老三的表哥，心裏一直耿耿于懷。趙家父母多少次勸他不要出去和那群人混，自己一家的物資足夠堅持到救援來，他也不聽，直接開門出去投奔楊哥了。這人要自己出去闖蕩，也沒事，可他偏偏向楊哥團隊報告了趙家藏有大量的物資，而且他和自己媽媽裏應外合，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打開門。

楊哥雖然看不上一家一戶的物資，但是誰會嫌棄送上門來的肥肉？他以為這是小弟的投名狀，欣然允許了。

當深夜裏趙家父母和趙老三被趕出來時，他們還是一臉茫然，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直到潛藏在黑暗裏的喪屍動物撲了過來，趙家父母才猛然想起要給孩子找一個藏身之地。家已經回不去了，對面老姨家的密碼他們卻還記得，趕緊護着孩子跑了去。

“上樓以後，我爸媽才發現，因為護着我，他們都已經被咬傷了……”趙老三哽咽着，“他們把自己反鎖進次卧裏，囑咐我要好好活下去。可是涼涼，我真的恨，我真的不想活了！”

他不願意加入楊哥的團隊，又不想離開父母。趙家表哥這時不知道又抽了什麽風，假模假樣地過來：“表弟啊，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你看，我死了爹，你死了爹媽，現在我們扯平了！你放心，以後你還是我的小表弟，我罩你！”

趙老三當即就翻身上去左右開弓，把他抽成了豬頭三，可惜這人帶着幾個“小弟”過來的，聽到聲音不對，立刻沖進來把趙老三打了一頓。

“他給我施舍的食物我一個都沒吃，”趙老三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我全扔下去了，我自己半夜出去偷偷找點吃的，也能茍活到現在。但是，涼涼，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一想到爸爸媽媽，我心裏就像刀割的一樣。”

老三站了起來，抹幹淨了臉上的淚，失魂落魄地來到次卧邊，聽着裏面的吼叫聲：“我還沒有大學畢業……我還沒有帶爸爸媽媽去旅游……我還沒給他們買好多好多東西……涼涼，我想和爸媽團聚了。”

楚涼大驚，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趙老三和他說這麽多，是交代“遺言”！他想讓人記着這事，等社會恢複秩序了，幫他舉報給公安局，他自己，卻是因為大受打擊，心存死志了！

“老三！”楚涼按住了他轉動門把手的手，一咬牙，指向了旁邊的王辰安，“你別瞎搞。我有件事和你說。”

趙老三游魂一般被楚涼重新拖回了沙發上，楚涼深呼吸，把王辰安牽了過來，慢慢解開了老王的雙手，又拿下了頭盔。

王辰安被扣在一邊聽他們兩嘚啵嘚啵也不帶自己，不爽很久了，雙手一獲得自由，當即幹了自己一直想幹的事：啪叽一下就粘在了楚涼的屁股上。

趙老三嘴角抽搐，傷感絕望的氛圍被沖刷得煙消雲散，看着楚涼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半晌，老三才回過神來，幹巴巴地咳嗽兩聲，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就說老王怎麽對你那麽好呢……挺好挺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是他知道，兄弟在自己臨死前當衆出櫃，一定是在找尋支持，于是他抹了抹臉，一鼓作氣：“這都末世了，還不允許人直視自己的內心嗎？涼涼你放心，我永遠祝福你倆，誰要是敢歧視你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什麽玩意？楚涼都聽懵逼了。他和老三是一個頻道不？

楚涼回頭看看王辰安，王辰安微微彎腰，眨巴着卡姿蘭大眼睛，很是無辜，就是那手，是一點都沒放下來啊！

等等，卡姿蘭大眼睛……

楚涼總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楚涼憤怒轉身，雙手把王辰安按在沙發旁的凳子上，直接動手摳向了王辰安的眼珠子。

“你你你……”老三吃驚得話都不會說了，怎麽這就家暴起來了呢？

楚涼轉過身，把美瞳片放進盒子裏，又拽了張濕巾紙，擦了老王一小塊肌膚。

趙老三這次是真的驚呆了，咻得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顫顫巍巍地指着王辰安：“老王這是……”

這次終于在一個頻道上了。楚涼很是欣慰。

王辰安針尖般大小的瞳孔，青白色的皮膚，無一不在告訴老三，他已經變成了喪屍。

“很奇怪是不是？老王沒有攻擊你的欲望。”楚涼仔細觀察了一會，總算放下心來，他一直害怕王辰安會去吃別人的血肉，“他也是為救我受傷變成喪屍的。”

老三哆哆嗦嗦地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王辰安面前晃了晃，果然，老王一動不動，只送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好像和以前也差不多？

楚涼快速地把自己和王辰安末世以後的經歷說了一遍：“所以我說，你也別尋死覓活的，想報仇，還是得自己來最好。爸爸媽媽也不是沒有逆轉的可能，也許我們找到政府，老王和我的身上就能提煉出疫苗。對，因為我的疾病，我被喪屍咬了，也不會轉化成喪屍。”

老王變成喪屍，本應讓人感到難過。可是王喪屍太特別，一個接一個重磅消息砸下來，把趙老三砸得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眼神裏燃起了熊熊的小火苗：“也許……真的可以？”

楚涼哪裏知道可以不可以！但是他不想看見老三意志消沉，真的選擇自殺這條路。不過，王辰安這麽特別，也許真的可以……

“但是老王為什麽一直摸你屁股？”老三百思不得其解。

楚涼也納悶呢，他和老三解釋了一下自己對于王辰安執念的猜測，但是話說着說着，就感覺哪裏不對了。

老三心直口快：“那他為啥不摸我屁股，他執念不會是就摸你一個人的屁……啊，尊重祝福。”

靠！楚涼難得罵了句粗口，對哦，這狗喪屍，怎麽就認準自己的屁股？！

老三聰明地扭過臉，假裝看不見老王的小動作，倒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涼涼，如果真的喪屍可以重新變成人類的話，那我們之後遇到喪屍，還能下手嗎？”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正面遇到過喪屍，但是随着活動，他遲早會和喪屍遇上的。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再下手，總覺得自己殺的不是喪屍，是人家的父親、母親、子女、好友了。

楚涼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在王辰安變化之前，他們面對喪屍，一開始雖然不敢下手，但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還是下了死手的。王辰安變化以後，楚涼也産生了變化，喪屍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他，他也就避開了這個問題。

楚涼沉思了片刻，無奈地說：“下手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況下，我還是想我們活着。不過我們盡量避開屍群，我們兩和人家喪屍動起手來，也占不到上風。”

趙老三沉默了一會，點點頭。雖然老王是不一樣，但是從老王到疫苗，不知還有多久的路要走，那時候喪屍也許都腐爛了，救也救不回來。趙老三只慶幸自己父母反鎖在了沒有物資的室內，他們不會出去害人，但也不會被人殺了，至于會不會腐爛……老三摸了摸心口，次卧陰冷，但願父母能堅持到疫苗的那一天。

【喪屍世界守則第十六條：不犯聖父、聖母病，首先要保證你自己活着。】

重新有了生的希望，又有了兩位好友在身邊，趙老三的情緒好了很多。他聽楚涼說的“平湖水庫”和“江心洲”，卻有些支支吾吾起來。

剛剛還暗下決心不做聖父，現在就大發善心，趙老三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還是想說出來：“涼涼，你看，我倆，加上辰安，有沒有可能……”

“把你表哥殺了？”楚涼摸摸下巴，“應該不成問題。”他還有只喪屍狗德福，讓德福夜裏偷偷咬一口那家夥，應該輕而易舉。

……好兇殘一涼涼！趙老三嘿嘿一笑：“他的仇我可以自己報。我是想說，小區裏，尤其是一開始信任他們物業和老鄰居，開了家門的女孩子們，過得太苦了……這些人，都是畜生。”

想到之前廁所裏遇到那個漢子嘴裏不幹不淨的話，楚涼猜到了女孩們的遭遇，心裏一陣惡心：“老子要把他們都剁了。”

趙老三拿出一張白紙，手繪了一份簡單的地圖，快速說起這些日子他打探到的情報：“我們現在在9幢。15幢9層是他們關押女孩子的地方，大概裏面有10來個姑娘。小區裏還有30餘戶藏着沒出來。楊哥手底下大概有一百多個人，統一安排住在了11-14幢，因為楊哥也要把他們家人捏在手心裏。”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楚涼刮目相看。

趙老三輕輕笑了笑，吹了吹口哨，黑漆漆的樹林中飛出了幾只小鴿子：“我是專業的。”

“那我最後給你報信的賽鴿呢？”楚涼認了一圈，也沒找到那小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