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熱情

第77章 熱情

季雲琅到八域時,琥生還在小貓的指導下煎藥。

沙洞裏的很多八方域人吃飽喝足,陸陸續續離開了,剩下的幾人突然變得界限分明起來。

琥生和樓沙以及幾個打下手做飯的八方域人在一邊,風洵和另外的八方域人在另一邊,不遠處的角落丢着被綁起來的林霄和他爹。

剛進沙洞,雲姝就自然而然把腳尖轉向了風洵那撥,只等跟季雲琅聊完就過去。

季雲琅:“……你這隊站得還真不猶豫。”

雲姝點頭,“你不也支持我報仇嗎?我報仇,跟着江仙師,就該态度鮮明一些。”

反正也要等藥煎好,季雲琅不想進去跟這麽多人碰面,不然又要說個沒完。

他轉身出洞,對雲姝說:“外面聊。”

外面挂着半輪血月,季雲琅擡頭看天,跟雲姝說:“你想報仇,是想單對雲家下手,但江晝的目标是整個仙洲,你覺得沒關系?”

雲姝搖頭,“大家都很苦,誰倒黴碰上了,就是誰的是命。”

她也跟着看月亮,“江仙師願意幫我報仇,我自然也支持他。我從小過得就不好,雲琅,我苦完,該輪到別人,八方域苦完,自然也該輪到仙洲了。我理解江仙師。”

季雲琅想了想,問她:“那你知道他有什麽計劃嗎?比如什麽時候往外放人,一次放多少,先往哪裏放……”

“你與其找我套話,不如去直接問江仙師。”

季雲琅:“我不敢。我還沒說什麽他就生氣了,問多了怕他不理我。”

雲姝嘆息,“你不去問他,那我可以告訴你,江仙師他們已經在組織人了,按這裏的計時方法,兩個滿月之內,會有一撥人出去。”

“去哪兒?”

雲姝:“你好奇是嗎?可以去問江仙師。”

“……”

“你可以去其他幾域看看,他們已經分了撥,你這麽久不在,那個叫風洵的人每天跑到各域游說,現在除了喜歡種菜養雞的還跟着你,剩下的……”

雲姝輕聲道,“都已經是江仙師的人了。”

季雲琅:“巧了,我也是江仙師的人。”

雲姝:“這種時候你還這麽愛開玩笑,真樂觀。”

季雲琅:“當然。”

“我剛才好像看到林霄了,”他問雲姝,“那個被綁起來的仙洲人,你知道他嗎?”

雲姝點頭,“江仙師給我們傳的信,他故意念錯,被我戳破了。”

“因為他是仙洲人,”季雲琅踢開腳邊的石頭,“不想助纣為虐。”

“你這話也可以當着你師尊的面說。”

“說了我就真失戀了。”

他接着問:“林霄旁邊的是誰?”

“他爹,”雲姝說,“好像以前是五大派的人,懂一些他們那裏的東西,江仙師讓留下他。”

“巧了,”季雲琅摸到自己懷裏的手冊,“我恰好有五大派的東西要找人請教。”

這冊子告訴了他該怎麽通過名單殺八方域人,江晝卻說是錯的,他只看得出錯,卻不清楚哪裏錯,季雲琅現在需要知道,如果他按照錯的方法操作,會發生什麽。

他進去把林霄和他爹一起帶了出來,林霄見到他,剛要出聲,季雲琅就拔劍橫到了他脖子上,低聲道:“我要問你爹一些東西,你忍一忍 。”

林霄:“好的。”

林霄:“你直接問吧,我和我爹都已經習慣了。”

林爹接過他手裏的冊子翻看,皺了皺眉,問他:“這個,你,試、試過了嗎?”

“當然沒有。”季雲琅問,“什麽東西?”

林爹直接拿紙筆來寫:這上面說,是五大派靠着卷軸殺人的咒法,可這實際上是一個轉移法陣,你一旦用了,殺人的主動權就不在你,而在這個法陣背後的人身上。

林爹給他舉例:比如,你展開卷軸準備殺某一個人,可你一旦對着卷軸施展了法術,背後的人就可以立刻對整個卷軸發動攻擊,到時候死的就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季雲琅點頭,把冊子收回來,“明白了。”

又看向他:“你懂這麽多,對五大派很熟悉?”

“當然,”林霄替爹回道,“我爹,專業狗腿,什麽事都聽過見過。”

林爹低着頭,沒說什麽。

林霄試探着問他,“什麽時候能放我們走呢?這地方連太陽都曬不到,真的不好受。”

季雲琅把劍從他脖子上挪開,“你問問你爹,為什麽這裏連太陽都曬不到。”

林霄問:“是因為五大派?”他碰碰林爹,“爹?”

林爹不吱聲,站起身,回了沙洞。

林霄也準備跟着回去,季雲琅問:“吃飯了嗎?”

“吃了。”林霄摸摸肚子,“挺飽的。”

季雲琅點頭,“好。”

林霄走後,季雲琅碰了碰雲姝。

雲姝問:“怎麽了?”

“你既然那麽了解雲晏,我想問,在你跟江晝成親前,也就是雲晏死前那段時間,他是不是跟五大派鬧掰了?”

季雲琅雖然問了,卻不指望雲姝能知道,雲晏跟五大派的來往不一定會讓其他人了解。

雲姝卻點頭,“是啊,比那更早就鬧掰了,他們關系一直不好。”

“雲晏天生殘疾,加上身體實在太弱了,就算腦子聰明,五大派的人也從來看不起他,一邊用他,一邊背地裏笑話他。”

聊起這個,雲姝明顯來了興致,繼續道,“他每次從五大派回來,都會把自己鎖在屋裏摔東西,就是關我的那間屋子。”

“他把屋裏能摔的都摔碎,不停捶着自己的腿,對着那個女人的畫像說,今天又有人議論他的身體被他聽見了,他都已經是家主了,為什麽還會經歷這些。”

“那個女人回應不了他,他就架着輪椅來問我,讓我回答他。”

雲姝說:“他早就跟五大派離心了,五大派覺得他腦子好使,看不上他還一直用他,不知不覺就被他坑騙了好幾次。”

“徹底鬧掰那次,他讓五大派元氣大傷,還偷了不少重要的東西回雲家。”

“偷了不少重要的東西回雲家……”季雲琅沉吟,“所以,五大派用以控制八方域最核心的東西直接被他偷走了,包括那個卷軸名單,可能還有別的。這就導致五大派現在沒辦法直接對八方域下手,只能耍這些手段,騙我來幫他們。”

這時,炭炭頂着剛煎好的藥出來,季雲琅端起藥準備回去了,雲姝最後跟他說:

“宋揚突然扮成江仙師,效仿當年雲晏奪身體時的做法,必定是想讓雲晏借着他的身體複活,你們要小心。”

季雲琅問:“宋揚這個人,你熟嗎?”

“嗯,他追随雲晏,很忠心,”雲姝說,“他以前經常醉醺醺地跑去我房裏罵人,你猜他罵什麽?”

“什麽?”

“他罵雲晏,為什麽割我的肉不割他的肉,又說,除了我是女人他是男人,他哪點比不上我,後來江仙師來了,雲家內亂,雲晏也是只靠江晝,沒靠他……”

“他每天罵,罵來罵去無非就是這些東西,為什麽雲晏選了別人不選他。他想為雲晏獻出全部,雲晏卻從沒看上過他。”

雲姝說,“所以,雲琅,他這樣的人因愛生恨,想要弄死雲晏,也是很正常的。”

季雲琅:“怎麽說?”

雲姝回憶道:“雲晏死的那天,有許多人作證,江仙師一直在前廳喝酒,根本沒進洞房,因此沒人懷疑到江仙師。當年要是沒有你突然頂罪,雲晏的死就會是一個謎。”

“可江仙師那晚明明在洞房,我親眼看着他殺了雲晏,所以前廳喝酒的那個江仙師,你覺得是誰?”

季雲琅:“是宋揚?”

雲姝點頭,“我認為是他。”

季雲琅垂眸,“你說宋揚是因愛生恨弄死雲晏,我不贊同,不然他的目的只是讓雲晏死,沒必要替江晝遮掩,更何況,他怎麽知道江晝會殺雲晏?”

“他這麽做,更有可能是聽從雲晏的安排。”

“在雲晏的計劃下,洞房那天,他會順利奪取江晝的身體,這之後,雲晏本人的屍體和你的屍體都會留在洞房,這時‘江晝’再拿出不在場的證據,說自己一直在前廳喝酒,就把自己摘出來了。”

他這麽說了,雲姝思索,“是,這樣看來,宋揚自始至終都在聽雲晏的話。”

季雲琅點頭,“這樣的話,最好盡快殺了他。”

跟雲姝告完別,抱着炭炭回去的路上,他跟小貓念叨。

“宋揚這麽惦記雲晏,甚至要拿自己的身體幫他複活,那剛才為什麽要叫江晝的名字?除了讓我聽了生氣,跟江晝吵架,還能有什麽別的用?就像當年江晝叫雲晏,他越叫,我越生氣,對他越兇狠……”

季雲琅一頓。

炭炭:“喵?”

從前季雲琅聽到那些,不由分說就會跟江晝急,不管江晝叫別人還是別人叫江晝,他都受不了。

可現在他跟江晝的關系比以前好太多了,雖說這種東西依然能刺激到他,但他不會再對着江晝發作了。

所以是誰在他和江晝的相處中一直刻意地、一次次刺激他?

季雲琅每次被刺激到,就會跟江晝鬧。

而在那些年裏,他越鬧,按着江晝親熱的次數就越多,江晝體內的異變也就越嚴重。

發生這種事後,最終的獲益者,只能是雲晏。

只不過一方面江晝戴着鎖靈鏈,另一方面季雲琅身上的血脈不純粹,雙重作用下,雲晏無論如何都奪不到江晝的身體,只能到處見縫插針地尋找機會,短暫操縱他。

就像剛才,季雲琅撒過神醫的粉後,宋揚的身體便開始小幅度地異變。

雲晏那些殘破的意識不管在誰的身體裏蘇醒,第一反應都是說些能激怒季雲琅的話。

在他的潛意識裏,季雲琅怒了,就會對江晝更不客氣,那他奪取身體的幾率就會更大。

可惜雲家主實在死了太多年,季雲琅和江晝早就不是從前那樣的關系。

想到從前,季雲琅覺得自己對江晝很不好,可他就是克制不住。

他讨厭江晝不說話、不熱情,總是一邊對江晝兇,一邊說,“我不喜歡看到你不情不願的模樣,師尊,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等江晝情願了,季雲琅又覺得他在裝,接着跟他說,“我不想看到師尊委曲求全的模樣,師尊再這樣,我就接着不客氣了。”

等鬧到江晝煩他,徹底不理他了,他才會開始難受。

就連現在,江晝熱情了那麽久,稍對他冷淡些,他也會受不了。

今夜江晝對他沒興致,只用了手,還很敷衍。

可回八方域前江晝明明還那麽想要,季雲琅早就做好了準備,江晝兇也好,狠也罷,他都會配合,讓江晝舒服了,江晝才會更愛他。

現在完全本末倒置,顯得他浪蕩不已,纏着師尊要,師尊卻沒興致,只為了敷衍他才做那些。

這麽一看,還是他在強迫江晝。

季雲琅想得心裏酸澀,想一會兒見到江晝後抱抱他,和他親吻,吻完他會跟江晝道歉,只要師尊別不理他,怎麽都好。

還準備告訴江晝,自己想通了,以後再也不會随随便便誤會他。

然而等他踏進內殿,看到空蕩蕩的床榻,直接端着藥怔在了原地。

江晝什麽意思?

不是在睡覺嗎?

不是睡醒還要喝藥嗎?

他才出去多久,江晝就走了,為什麽?因為讨厭他了,不想等他回來後一起睡,他要是鬧騰,江晝還要抽出精力來敷衍他,幹脆就直接走了?

炭炭這時落了地,咬着他的衣擺往外拽,“喵喵”兩聲表示自己知道江晝在哪。

季雲琅把藥放它腦袋上,拍拍它小屁股,輕聲說:“你去吧,我不去了,記得讓他喝藥。”

江晝煩他了,他不想過去晃悠。

炭炭想了想,忽然變大,尾巴一卷把他整個人丢到背上,快速跑出了大殿。

季雲琅扶着藥,在它背上仍說,“放我下來,我不找他。”

炭炭才不理他,把他帶到了江晝和爹娘一起住過的那個洞裏。

來都來了,季雲琅端藥進去。

洞內很安靜,微亮的螢火飄在半空,大貓窩在一旁,江晝靠在大貓身上閉目休憩。

他摘了那張師尊的臉,季雲琅借着螢火的光,視線掃過更加淩厲的眉眼,落到他的唇上。

季雲琅從前恨師尊的時候,胡夜總是不厭其煩地騷擾他,纏着他,對他表達愛。

他總說自己是單相思,胡夜也是單相思,可現在看來,好像誰都不是。

胡夜給他送帕子是因為誤會了季蘭的帕子,以為有人向他示好,所以會咬他,兇他,然後繡難看的帕子送給他。

胡夜第一次送的那塊帕子,季雲琅當着他的面從窗口扔出去,已經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江晝願不願意再給他送一次。

季雲琅端着藥走近,趁江晝睡了,在他耳邊輕聲念叨了幾句,問還有沒有帕子,再送的話,他好好收着。

他過去讨厭胡夜,讨厭和他擁抱,和他親吻,他只喜歡師尊,只願意和師尊親熱。

可現在師尊不理他了,冷冷淡淡,只有胡夜還可能會對他熱情,要是胡夜也不理他,那代表江晝真的厭煩了他,季雲琅就徹底沒辦法了。

他把藥放到一旁,半跪到江晝身邊,手撐在他身側,傾身去吻他的唇,剛碰上,江晝就睜開了眼。

“……”

季雲琅忍着尴尬,又堅持往他唇上啄了兩下,無聲邀請他:這麽好的氣氛,我們可以親得更火熱一點。

自從鎖了江晝的靈,搶了他的卷軸,季雲琅心裏就一直很沒着落,今晚要是再感受不到江晝的熱情,還被趕出去了,那他就會想死,他一個人熬不過去的。

後來江晝沒回應他的吻,只是冷淡地垂眼盯着他,戴鎖靈鏈的那只手按住他的腦袋,攥緊了他的頭發。

季雲琅為師尊做過很多次,第一次被胡夜這樣對待,沒有想象中的兇狠,粗暴,卻比師尊要更難應付。

他不急不緩,逼得季雲琅要窒息,喉口收緊,嘴角漲得難受。

等季雲琅到達臨界點,忍不住要昏過去時,江晝手會松力,讓他吐出來,偏過頭來喘氣。

季雲琅被他弄出了淚,邊呼吸,邊擡眼看他。

“……轉告我師尊,”他說,“搶了他的東西,我跟他道歉,讓他別不理我。”

江晝沒說話。

等他緩過來了,攥在他頭發上的手稍稍收緊,提醒他,可以繼續了。

江晝像在折磨他,每一次都想憋死他,季雲琅比以往任何一回都痛苦,第一次覺得跟江晝做這種事這麽漫長,周而複始,一次又一次,他會被江晝玩死的。

可江晝不心疼他,季雲琅鼻間除了江晝的氣息,就是他手腕上那個鎖靈鏈。

他又把江晝鎖住了,師尊從前沒辦法,現在卻可以盡情宣洩自己的怒火。

後來季雲琅實在不想再繼續了,他後悔今晚跟着炭炭來找江晝,後悔偷偷親他,也後悔幫他做這種事,江晝不是在和他親熱,江晝在虐待他。

他什麽也沒說,在江晝又一次放他休息時,直接跑了。

他缺氧,腦子昏,落荒而逃,剛出洞就撞到骨龍,骨龍疑惑地歪過腦袋看他,季雲琅也不管它為什麽在這裏,抱住它的腦袋翻到它身上讓它趕緊離開。

後來季雲琅回了森羅獸骨殿,一個人坐在床上反思,覺得真狼狽,真丢人,他竟然跑了,江晝肯定會嘲笑他。

他躺到床上,拿被子蒙住腦袋,感覺以後都沒臉見江晝了。

江晝喜歡這樣嗎?要是以後都這樣,那他絕對招架不住,會死在江晝身上。

他躺了很久,睡不着,滿腦子江晝,他沒讓江晝舒服,不知道江晝會不會生氣。

嗓子難受,突然嗆了一下,他猛地掀開被子咳嗽,帶得喉嚨和嘴角都疼。

回憶起剛才的痛苦,他想怪江晝,又不敢,畢竟是他先鎖了師尊的靈,搶了師尊的東西。

想着,他就打開乾坤袋,準備研究一下那個卷軸名單。

剛打開,他就愣在了床上。

是名單沒錯,可并不是他需要的,這是印有“江晝”和“風洵”名字的老名單。

他跟江晝搶了半天,挨了江晝一腳不說,還因為愧疚主動去被江晝那樣欺負……他要老名單有什麽用?他又不可能通過這個殺江晝。

停了半晌,他學着江晝之前在船上教他的,聚起靈氣,讓卷軸上的名字浮空,接着握住“江晝”的名字不停揉弄。

他想,反正江晝剛才也沒盡興,名單他不能白搶,總該發揮點用處。

他回憶起剛才江晝戳自己喉嚨時的狠勁,手上動作更不客氣,直到炭炭飛闖進大殿,嘴裏叼着兩張紙。

上面的大字龍飛鳳舞,像是人在極度忍耐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第一張寫:夠了

第二張寫:過來

季雲琅剛跑出來,怎麽可能過去。

他讓炭炭回去,接着在“江晝”的名字上輕吻了一下,收起卷軸。

這時,他指尖溢出一絲靈光,五大派的人又給他來信了,上面全是問候的話,大概是想看他還活着沒有。

他想了想,回道:人很好,還活着,只是八方域曬不到太陽,很煩,準備帶兄弟們去外面轉轉了。

睡醒後,月亮從半輪變成了滿月,季雲琅出門,憑着感覺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們正在打架。

雲姝說,現在八方域裏除了喜歡種菜養雞的,剩下的全是江仙師的人。

季雲琅走近他們,從他們的反應中一眼就看出來,他們既不種菜,也不養雞。

季雲琅在八方域待得久了,跟這群人打起架來還算得心應手。

這幾人一邊攻擊他,一邊說,“我們已經跟了更加強大的新老大,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搬出森羅獸骨殿,迎接我們新老大進去住!”

又說,“新老大兇得很,他連骨龍都能馴服,不是你這個仙洲人比得了的!”

季雲琅不久前剛被他們新老大兇過,自然比他們懂。

這群人身上有飯香,看起來像剛剛吃飽喝足,季雲琅問他們,“既然跟了新老大,為什麽還要吃我的飯,你們那邊也有人會種菜做飯?”

這群人惱羞成怒,大吼一聲“就吃!”高揚起兵器來攻擊他。

季雲琅剛提劍準備上,忽然感覺腰被人扶住,江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奪了他的劍,攥住他的手腕,腳底一絆,托着他的腰一擡,就把他整個人掀翻在了半空。

眼看要摔,江晝出手去接,把他橫抱在了懷裏。

抱住不夠,還颠了颠,手拍了他的屁股。

四周的八方域人舉着兵器歡呼,“這下知道我們新老大的厲害了吧!”

季雲琅:“……”

江晝冷冷淡淡地調戲他,依然不給他好臉。

兩人對視,季雲琅才不會說“放我下去”這種話,這時候他不怕丢人,他問江晝,能不能多抱一會兒。

還會來作弄他,證明江晝沒有厭煩他。

剛說完,江晝就把他放下,往旁邊一推,叫了幾個人跟自己走。

“……”

江晝還是一副不願意理他的樣子,季雲琅心裏不舒服,去撿自己的劍,注意到了剛才起就站在一旁的風洵。

風洵見他看來,扯了扯唇,說:“他就該把你關起來,讓你別惹事。”

季雲琅恹恹道:“不需要,反正他也對我沒興趣了,你們想做什麽都行,我影響不了你們。”

聽他這話,風洵視線落到他襟口處,冷笑一聲,啓步離開。

季雲琅順着去看,看到了不知何時被塞進領口的一塊帕子,拿出來一看,上面繡了很醜的小花。

他不久前剛說想要,江晝就給他送過來了。

季雲琅握着帕子站在原地,唇輕輕勾了起來。

原先的煩悶、郁結通通消失不見,他看向江晝離開的方向,啓步追了過去。

江晝正偏頭跟風洵講話,忽覺身後一陣快風襲來,季雲琅整個人撲到他背上,不由分說往他臉上連親了好幾下。

“……”

周圍幾個八方域人都以為他剛才丢了面子,是來偷襲的,兵器都緊急亮出來了,此刻各個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他們仙洲人都流行這樣偷襲?

季雲琅來撲江晝,直接把跟他挨得最近講話的風洵撞到了一邊,風洵往後踉跄了好幾步,冷着臉看向面前兩人。

這麽多人看着,季雲琅撲到他背上來親,江晝覺得丢人,回過頭跟他說:“下去。”

他一回頭,季雲琅就親了他的嘴,甜甜蜜蜜抱緊他,問:“你要去哪啊,前~輩?”

“……”

要不要臉。

要不要臉。

季雲琅從來不是會拿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尤其還是他們現在這種尴尬的關系下。

他既然決定了要幫爹娘跟師尊作對,那江晝就打算刻意冷着他。

他一冷,季雲琅是熱不起來的,要麽跟他急跟他鬧,要麽就不說話,這樣江晝也樂得清靜。

可現在季雲琅厚着臉皮來黏,黏的還是他最讨厭的胡夜,弄得江晝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只得僵着臉,又說:“下去。”

季雲琅乖乖跳了下去,擠開剛走過來的風洵,跟江晝牽上手,又問:“前輩要去哪兒,我能陪你嗎?”

風洵在他旁邊冷笑,“合适嗎?你不回去教人種菜,要插手我們的大業?”

他這話說得難聽,季雲琅直接陰了臉,靈氣帶起腳邊一塊石頭往他臉上飛。

風洵反擊,眼看要砸到他,江晝出手擋回去,對風洵說:“剩下的人,你去叫,出口見。”

接着牽季雲琅快走幾步,甩開了身後一群人。

風洵:“……”

風洵:“行。”

旁邊有人幫他拿下砸到腦袋上的石頭,關切道:“八域主,你疼嗎?”

風洵接過那塊石頭,讓左右都散開,讓出一大塊地方,瞅準前面兩個牽手離開的身影,掄圓了胳膊……

沒砸,反正也砸不到,還會被江晝打回來。

他收起石頭,把周圍幾個八方域人分派到各域去叫人,說:“出口彙合。”

緊接着啓步,追上了前面兩人。

小時候雲征月曾經教過他,仙洲有些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又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想讓江晝不被感情問題拖累,他就要先融入他們,關心他們,了解他們,再一舉擊潰他們。

風洵追上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倆走着走着要親嘴之際,把自己的手掌豎到了他們中間。

江晝親上了他的手背,季雲琅親上了他的手心,風洵忍着滿身的雞皮疙瘩,冷着臉關切道:“邊走路邊親,容易摔跤。”

又說:“兩個人走路太無聊,我、陪、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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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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