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06章

蘭攸在屋裏睡得正香，對樓下的暗流湧動全然不知。

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一只八爪魚死死地纏住，有兩根觸手甚至伸進他的嘴巴裏，肆意地攪弄着。舌頭被戲弄的感覺太過明顯，觸手離開時甚至帶出了透明的津液，蘭攸被硬生生地吓醒，坐起來怔愣了兩秒，才想起來他和裘讓玩游戲的時候睡着了。

屋內的窗簾被拉上，天色黑得像是到了傍晚，然而時間剛過下午三點。郁雙回來後拿了要用的東西便走了，蘭攸并不知道郁雙回來過，他在家裏閑得慌，又不知道要幹什麽，無聊地拿起裘讓送來的作業，發現上面的馬賽克消失了。

他向系統猖狂地大笑一聲：“我翻身的日子終于到了。”

系統呵呵，不予評價。

很快蘭攸便明白了系統那兩道笑聲的意思，即使馬賽克不見了，他也看不懂。

關于數理化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這會也忘得差不多了。

系統安慰他：“沒關系，半年速成，你可以。”

蘭攸：“……”

時間悠悠轉轉到了高三學生放寒假的日子，再有兩天就是春節，裘讓給蘭攸抱來一堆的寒假作業後，在郁雙的死亡凝視下，沒敢多待，麻溜地走了。

而這時郁雙也告訴了蘭攸一個消息。

郁雙的父母要回來過節。

二老在國外定居，以往都是春節的時候郁雙與蘭攸飛去和他們團聚，但今年考慮到蘭攸已經高三，雖然成績不太理想，但也不想讓他飛來飛去。

“我和你爸還有個考慮了很久的問題想和你們商量一下。”郁雙媽媽在電話裏說，“小攸在國內肯定是沒書念了，我們打算讓他出國讀大學，至于想去哪個國家你們兄弟倆先讨論讨論，主要是看小攸的意思。”

郁雙：“嗯，我知道的。”

Advertisement

嘴上答應的很好，實際上郁雙根本沒和蘭攸提這件事，直到郁雙父母回國，蘭攸驚訝道：“出國？”

郁雙父母點頭。

蘭攸瞄了眼郁雙，“那哥哥去嗎？”

“随他便咯。”郁雙父母滿不在意，“反正他公司的對外業務很多，你想見他可以多讓小雙出出差嘛。”

蘭攸莫名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他沒有深究，瘸着腿去飲水機那兒倒水，被郁雙擒住了手腕，拿住杯子，“你去坐着，我來倒。”

蘭攸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但走起路來仍不能受太大的力，他只好盡量減輕左腿的負擔，導致了他現在的走路姿勢有些怪異。

父母見到他這副模樣，嘆道：“真是作孽哦，下樓梯還能摔了。”

蘭攸心裏默默吐槽，他這還算好的，你們現實裏的親兒子摔下樓梯都磕成植物人了。

想到還在昏迷的郁雙，蘭攸不禁戳戳系統：“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天天的嘴都要被親禿嚕皮了。”

他想郁雙這位海棠寫手進度夠慢的，這都多久了，本壘還不上。

系統一如既往的無知：“不知道啊。”

它繼續宣揚自己的馊主意：“不如你找個男朋友，一刺激，進度就加快了。你要知道，像你哥這樣的禁欲男人可禁不住激。”

蘭攸翻個白眼，不再搭理它，他對唐憶沒興趣，身邊交流最多的男生就是裘讓了，人家鋼鐵直男一個，他要順應系統的馊主意，豈不是在禍害純情少年？

他搖搖腦袋，還是想想出國的事吧。

系統說這是原文中的固定劇情，最終他定下去新加坡留學，不曾想在那兒與唐憶再次邂逅，這時的唐憶已恢複了男生打扮，蘭攸經歷了愛慕的校花變男人的巨大打擊以後，發現自己悄無聲息地彎了，他還是喜歡唐憶，正巧唐憶也有此意，于是兩人再續前緣，恩恩愛愛三個月，終于，被郁雙知道了。

早就被認定為是自己的所有物的弟弟，突然被別人搶走了，一直在克制自己的郁雙終于忍不住，把蘭攸綁回了國，也開始了全書中最香豔的部分。

蘭攸：“……”

他真的對男扮女裝的唐憶沒興趣，怎麽郁雙就和這唐憶過不去了。

年一過，蘭攸要準備出國，學校去得也不怎麽勤，估計是父母和老師說了家裏的打算，老師也不再安排裘讓往家裏送作業了，蘭攸和裘讓的見面機會逐漸減少，他又陷入了無所事事，閑得摳腳的狀态。

突然有一天，一個陌生電話打到了蘭攸的手機上。

見是同城，蘭攸接了，電話那端傳來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聲音，唐憶卸去了僞音，恢複了自己的正常聲音，那天他昏迷前迷迷糊糊地聽過，這會也能回憶起來。

“蘭攸，聽說你要出國？”對面的聲音帶着絲絲笑意，“我們見一面吧。”

“不去。”

蘭攸懶得搭理他，作勢要挂電話，卻被系統攔住了。

它異常興奮：“這刺激郁雙的工具人都送到你面前了，你怎麽就不曉得抓住呢？反正你去新加坡上學也要和唐憶談戀愛，不如現在透露消息給你哥，讓你哥提前把你辦了！”

聽着有點道理，蘭攸揉揉腦袋：“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興奮，你又看不了現場直播。”

系統：“……”

*

唐憶定了時間地點，蘭攸前去赴約，順便稍微給郁雙透露了一下。

即使知道劇情，蘭攸的留學地點暫時也未定下，郁雙還在費心費力地為他找各個學校的資料，既要課程不重，讓蘭攸這個學渣能夠适應，也要考慮到當地的環境與風土人情，別蘭攸去了整個水土不服。

唐憶與蘭攸約在了一家咖啡館，他換了男裝，個子好像又竄了竄，以前與蘭攸平齊，現在要比蘭攸高出半個頭了。

他請蘭攸坐下，開門見山：“我和以前的同學打聽了，你要出國留學，選好學校了嗎？”

蘭攸：“這和你沒關系吧。”

唐憶苦笑：“你不喜歡我了嗎？你和我說話從來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我騙了你，我可以向你解釋，那都是有原因的……”

蘭攸糾正他：“喜歡你那是曾經的事，這和你騙沒騙我沒關系。坦白講，你不是我喜歡的擇偶類型。”

唐憶問：“真的嗎？”

蘭攸肯定地點頭。

唐憶離開座位，步步逼近，“那需要我替你回憶一下嗎？從初三開始，你是如何每次放學都悄悄地跟在我身後，我家與你家方向相反，于是你每次都要跟到岔路口，然後在那兒發好久的呆才回家；你成績不好，知道肯定考不上與我一樣的高中，于是每個周末都要纏着老師補習，把老師都問煩了，成績才稍微提上來一點，只是到了中考發揮超常，這才勉強地夠上了高中的錄取最低分數線；還有，我初三時演了一部話劇，那會你坐臺下，你以為我沒注意到你，其實我早發現了你，你一直在偷拍我，那些照片，一直都被你當成寶貝似的放在書包夾層，對嗎？”

蘭攸被唐憶的一大段話給砸蒙了，他問系統：“你們劇本還有隐藏劇情呢？”

系統：“世界會自動補全規則，很正常。”

蘭攸：“正常嗎？難道在郁雙的腦子裏，我就是個癡情的舔狗人設嗎？”

系統認真想了想：“我覺得你在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是笨蛋人設。”

蘭攸想起那些只有個位數的試卷，無語：“……”

唐憶與蘭攸靠得太近了，遠遠望去，兩人像在接吻，蘭攸的背部往後靠去，盡量拉開與唐憶的距離。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唐憶在說什麽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郁雙怎麽還不來，難道是他今天給的提示不夠明顯嗎，那他今天出來赴約豈不是浪費時間了？

這麽想着，椅背突然吃不住他的重量，蘭攸險些就要摔了，多虧這時背後有雙手攬住了他。原來唐憶比他先注意到要摔了，便走到了他的側邊，替蘭攸扶住了椅背。

但蘭攸看着唐憶近乎要把他攬在懷裏的姿勢，閉眼，道了聲謝，然後皺眉，想要離開。

唐憶卻拽住了他的衣領，“蘭攸，你确定你這會站得起來？”

他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咖啡：“怪不得成績不好，一點也不長記性，同樣的虧怎麽能吃第二次？”

那杯咖啡被蘭攸喝過，已經沒了半杯，畢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由服務員端上來的，他也便沒有多想。

唐憶湊近蘭攸的耳朵：“蘭攸，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麽突然轉學嗎？”

他一字一頓，力求讓蘭攸聽個清楚：“你的哥哥，可一點不像表面那樣人畜無害，無欲無求。他喜歡你，你知道嗎？你想一想，自己養在身邊十多年的弟弟，原以為他一直都會是自己的，可突然有一天他對別人展露笑顏，對別人說喜歡，還差點和別人上床了，你猜哥哥會不會瘋？”

“上次他是僥幸，這次他總不能又湊巧在這和客戶吃飯吧。”

蘭攸聽着心累，他無語地翻個白眼，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媽的，兩個瘋批。

郁雙這個狗比，再不來就一輩子在床上癱着吧！

或許是他的怨念起了作用，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在眼前，“唐憶，你和我弟弟在說什麽呢？”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我上次應該已經警告了你，不要再和小攸聯系。”

唐憶嘀咕了聲“運氣真背”，面上卻笑道：“郁先生，我認為您弟弟首先是個獨立的個體，您無權幹涉他的交友圈。”

“按道理是這樣。”郁雙在衆目睽睽下直接将蘭攸攔腰抱起，蘭攸在一片驚呼聲中捂住了臉皮，為什麽這次他沒暈過去，在大庭廣衆之下社死的感覺并不太好。

“但是我本來就不是講道理的人。”郁雙丢下一句話，抱着蘭攸潇灑離去。

他的車停在外面，将手軟腳軟的蘭攸放進後座，他也鑽進去，冷笑：“小攸，現在該算算我們的賬了。”

蘭攸再一次見到郁雙黑臉，系統又被丢進了馬賽克空間，他想他就不該聽系統的馊主意，這次是真的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