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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什麽器!”

顏格像是聽見天文一樣,等反應過來,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其他的口袋。

“沒了,就這一個。”靳思延看他一眼,開口道,“我都摸過了。”

“你什麽時候……”顏格微微睜大眼睛。

“你睡覺的時候。”靳思延坦坦蕩蕩,指尖在空中劃了一圈,“我檢查了一下你的口袋,只有這一個竊聽器。”

“他還趁你睡覺玩你的頭發。”

身後的男人插了一嘴,偏頭看着顏格,擡手指了指自己左邊額角的鬓發,“這邊這一縷,你自己摸摸看吧。玩了一早上,都被他玩卷了。”

“靳之安!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靳之安微微一笑,轉向顏格,“順便說一下,我剛剛說知道你,不是客套話,是我真的知道你。”

“是嗎”顏格淡淡反問。

“當然。不然我怎麽知道,應該把竊聽器塞你口袋裏呢”

理所當然的語氣,倒是讓顏格有些沒有想到。

不過……顏格瞥了一眼坐在床上,面色陰沉的靳思延,心裏有些好笑:

在這個方面,他們倒表現得很像親兄弟。

“前段時間,社交媒體上可都是你的消息。”靳之安雲淡風輕地說着,微微聳肩,擡手指了一下自家弟弟,“你也一樣。”

稍微想了一下,顏格才反應過來這人說的可能是明淵的事。

沒想到還真的鬧得挺大。

“聽我一句勸,”靳之安伸手,勾過顏格的脖頸,強硬地把人拉到一邊,低聲道,“離他遠一點。”

顏格微愣,皺了皺眉,不解地偏頭看他。

“他有很嚴重的遺棄情結。”靳之安諱莫如深,說得煞有介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床上正盯着他的男人,壓低聲音,“小時候我們養了一條狗,是小延想養的,他求了爸媽很久。三個月不到,他就不想要了,直到今天,那狗還在我家裏放着。”

顏格沒說話,沒有任何反應,他不知道靳之安到底想表達什麽,也不打算輕易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很三分鐘熱度的。”靳之安擡起頭來,拍了拍顏格的胸口,笑着說,“不建議你離他太近。除非你想像那條狗一樣被扔掉。”

“哈哈,既然你現在看上去也沒事了,不如今天就出院吧”靳之安轉過身,看着床上的人,按下一旁的按鈕,給護士站發信號。

“啊,正好我也要走了。”顏格也轉身告辭,“不打擾你們收拾東西了。”

“你等一下。”靳思延看他要走,掀開被子打算從床上下來。

“你又幹什麽”靳之安瞥眼睨着他,眉峰微蹙,眼神都有些說不出的微妙不耐。

“人要走了,我送送他!”靳思延毫不猶豫地吼回去,不掩嫌棄地冷哼,“沒禮貌的東西。”

早晨的醫院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靜,充滿消毒水和藥水的氣味,卻讓顏格有些莫名安心。

靳思延倒真的出來送他,走到樓梯口,兩人不約而同駐足。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他會來。”靳思延搖了搖頭,顯然還是有些不悅。

顏格笑了笑,沒說話。

“我比你早醒一會兒,聽見他外面的腳步聲了,”靳思延看着顏格,解釋着早晨發生的一切,“當時我還吊着針,一瞬間甚至都想直接把針頭拔下來翻窗逃走。”

“像電視裏那樣”顏格失笑。

聽着靳思延的描述,還真是有點像電視裏那種任務在身卻身負重傷需要療傷的特工,為了趕時間,直接把手背上的針管扯下來,十分中二地甩開。

“我都拔了一點了,”靳思延擡起手給他看,“然後腫了。”

顏格看着他手背上明顯的紅腫,光是想了一下就覺得難受,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不痛嗎”

“他媽的痛得像屎一樣。”

“……”

第一次聽他說這種“沒有禮節”的話,顏格輕訝,微微擡眉。

“昨天真的謝謝你了。”靳思延輕咳,臉色已經好了很多,聲音也恢複正常,“改天請你吃飯吧”

“改天”顏格挑眉,戲谑地看着他,“改天是哪天”

“這個月三號、十一號、二十五號。我都有空。”靳思延即答,完全沒有敷衍客套的打算,直直地看着顏格的眼睛,微微笑了,“就看你的時間了。”

這下輪到顏格說不出話。

“好吧。”顏格輕輕聳肩,“我時間也很多。”

“嗯。”靳思延點點頭,往後退了幾步,“那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顏格習慣性答應下來,而後突然想起什麽,“我沒有你的號碼。”

“你有。”靳思延說。

“我——”微微眯眼,遲疑地打量面前的男人,顏格飛快地想了想,而後慢慢搖頭,“很确定我沒有。”

靳思延看着他,擡起食指搖了搖,而後指尖緩緩下滑,遙遙點了兩下顏格的衣擺。

“在你的口袋裏。”

顏格微微怔忡,下意識伸進口袋裏摸了一把,

果然,

一張名片,硌在指腹上。

很精致的做工,黑色卡片,燙金文字,上面飛揚嚣張的字體,寫着靳思延的大名,看上去像是親自簽上去的。

翻過來,背面,印着他的電話號碼,以及一連串介紹自己的字符。

“你什麽時候放進來的”顏格皺眉。

“你睡覺的時候。”

“……”

“我可不想下一次,再出什麽意外的時候,只能打微信電話。”

匆忙回到家中,顏格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正打算看看最近拿到的劇本,經紀人電話就打進來了。

“顏哥,快來東二區。”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顏格雲裏霧裏,半天沒反應過來。

“試鏡啊!試鏡!”經紀人在電話那頭嚷嚷着,頗有一種再不去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的急切感。

“試什麽”顏格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問,“我最近不是沒戲嗎”

“剛接到的電話,舞臺劇,”經紀人壓低聲音,“梁祁山給你介紹的。”

“誰”

顏格有些愣,腦子裏飛快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想起來這人就是《槍下之臣》的聯合制片。

“噢。”顏格忙應了,擦去手上的碎屑,抓起鑰匙往外走,“把定位發給我。”

好在這裏離東二區不遠,劇場也在商貿地段比較繁華的地方,開車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顏格找了地方停車,倉促走進去,在門口的玻璃門上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這才走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梁祁山站在鏡頭後面,一臉嚴肅地盯着屏幕看演員的表現。

“這個地方不太好是吧……”梁祁山指着屏幕,跟身邊的人讨論,“鏡頭裏看着可能還好,但是舞臺上的話,觀衆……”

看他在忙,顏格規規矩矩一聲不吭地走過去,站在旁邊等。

舞臺上,演員正一遍一遍地排練着,顏格掃了一眼,發現裏面最多戲份的那一個,正是最近大火的男明星,顧羽佳。

顏格之所以認識他,不光是因為顧羽佳那張極其出類拔萃的臉,還因為,這人幾乎是渣男劇指定用1,出演的角色大多都不是什麽正面角色,但極容易讓觀衆三觀跟着五官走。

站在一旁偏頭打量半晌,顏格收回目光,悄悄腹诽:也難怪他老是演那種角色,長着一張渣男臉,基本就是本色出演。

媒體爆出過好幾次顧羽佳恃才傲物、耍大牌的新聞,不過因為之前有了渣男人設的鋪墊,倒也沒有激起什麽大的風浪。

好像他做什麽壞事,都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顏格輕輕嘆了口氣,心裏微微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梁祁山那邊才忙完,回頭看到了一直等在一邊的顏格,跟他打招呼。

“梁制片。”顏格微微颔首,“我來試鏡。”

“不用試,我們沒時間。”梁祁山擺擺手,指了指面前的舞臺,“這個劇有個演員前幾天起了急性濕疹,演不了了,你去替他吧。”

坐在車上,顏格還有些恍惚。

偏頭,看了一眼副駕上的合同和臺本,顏格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那個舞臺劇,男二的演員前兩天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患上急性病,加上沒有安排替角,因此人手短缺,剛好梁祁山之前才見過他,對他有印象,當場拍板讓他來演。

而且,

酬勞跟正式演員,完全相同,并不是按照替角的标準來給。

深吸一口氣,顏格唇線微抿,壓住微微上揚的嘴角。

不過這次替角找得很倉促,而且演出在即,梁祁山還特地強調,如果他不能半個月之內準備好的話,就不要接這個戲。

顏格當然表示沒問題。

開玩笑,臺詞而已,哪有記不下來的。

他一個戲劇學碩士,那記憶力是浪得虛名的嗎

正打算回家,又接到葉興言的電話,約他晚上就去之前提起的那個酒吧玩。

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個轉,顏格思索半晌,還是答應下來,問他酒吧叫什麽名字。

不一會兒,葉興言就回消息了。

【東區十街後面,酒吧名叫‘她在美中行’,打車的話,跟司機說去‘She’就行。】

看着屏幕上的字句,顏格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指尖無意識點在方向盤上,曾經看過的一句話閃過顏格腦海。

從口袋裏摸出今天早晨靳思延塞給他的那張名片,正面是他的簽名,翻過來,

黑色名片的最下方,用灰色的墨水,镌印着一行花體小字:

She walks in beauty.

她在美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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