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好看得挪不開眼

第19章 19好看得挪不開眼

陳寐的目光追随着沈銀,從頭至尾他的目光未離開他半秒。哪怕在流光的鐵花之中,他總能一眼認出,這是沈銀。

他如雄鷹般在燦黃的火光中展翅,揮舞着花棒叩擊,手臂的收縮舒展,清晰的肌肉輪廓适時緊繃舒張,薄汗覆着肌膚表面,他全神貫注,在鐵水迸發出鐵花之後,嘴角泛起虔誠的笑意,他享受着火與光的洗禮,熱愛着屬于他的一切。

這才是真正的沈銀,縱使是在這貧瘠之地,他依舊熠熠發光,閃亮奪目。

盛筵落入帷幕,喝彩聲掌聲沒入深沉的夜色之中,偌大的廣場僅剩下沈銀他們在整理。

狂歡後的空虛,衆人退去後的孤單,落寞的身影在昏暗燈光之下忙碌着。

“我幫你。”陳寐放下相機,擡過熔爐搬上車子。殘留的溫度還是讓他覺着燙手,下意識地摸着自己的耳垂,試圖緩解指尖的痛感。

“沒事吧?”沈銀湊近看了看他的手。

“沒。”陳寐甩甩手問,“花棚也是現在拆?”

“我們來就行。”沈銀指了指幾個壯漢,“你去邊上吧。”

和搭花棚不同,此刻已是夜裏十點,氣溫跌至零下,金屬鋼管變得冰冷刺骨,加之光線昏暗,上下攀爬的危險性也顯而易見。陳寐沒經驗,沈銀自然也不會讓他幫忙。

陳寐聽話地走到一邊,不給他們添麻煩。恰好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張長程。

“喂。”

這一通電話來得正好,陳寐正想着将今晚拍的素材發給他,這樣一來也能讓學院那邊更好地了解當地打鐵花的形式。

“不好意思啊,陳寐這麽晚打擾你。”張長程的聲音有些急促,“你現在在鎮上嗎?”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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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張長程平複呼吸,“能麻煩你去找一下章岩嗎?”

“章岩?”陳寐頭一回聽這名字,不免有些疑惑,想了想問,“是你那發小?”

“對。”

大晚上的突然打電話過來,多半肯定是有要緊事。

“但是…我現在在鄰鎮。”陳寐如實道,“不過馬上就要回去了。”

“這樣子啊…”張長程若有所思,平靜下來後,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沖動,“那…那算了,本來也沒什麽事兒。”

陳寐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是…吵架了?”

可發小間的事兒他一個外人摻和又算什麽事呢。

“其實也不算。”張長程深呼一口氣,“就是…章岩和我表白了。”

!!!

還好是在打電話,不然他那表情簡直是豐富又多彩。沒想到發小也是同類。

“但是我拒絕了。”張長程繼續道。

倒也正常,一個從小長大的人居然喜歡自己,那不得吓死。

“嗯…是有點突然了。”陳寐回。

“他喜歡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張長程有些懊惱,是自己的一再容忍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

前些天有人給章岩做介紹,當天他就告訴了張長程問他什麽想法,那會的他還未察覺異樣,只是感慨了一下。

“你就沒什麽別的想法?”章岩在電話一端問道。

“別的想法啊。”張長程沉默片刻,“那應該就是……我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

“奧。”章岩的聲音明顯一沉,“那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這麽一反問,張長程稍稍一愣,一時語塞,“我…還早吧。”

“是啊,我也還早。”章岩長舒一口氣,“最好永遠不結婚。”

最後一句的聲音很小,但一端的張長程還是聽得清楚,“…對了,我導找我了,我先挂了。”他随口扯了個謊,匆忙挂斷了。

而後就是今天,電話一接通,章岩開口就和他表了白,其實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只是沒到本以為會因時間沖淡的感情居然在這一刻見了天光。

“章岩,你知道的。”張長程理性分析,“哪怕我也喜歡你,可我們所處的環境根本就不可能接受。”

“那你喜歡我嗎?”章岩不管身處何處,他只追問張長程的感情,“你喜歡我嗎?”

“我……”張長程猶豫了,他也不知自己是喜歡還是別的什麽,他無法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是你喝醉了,酒後的胡話。”

他在給自己臺階,也希望此刻的章岩能夠明白,并順着他往下走。

“我沒喝酒,更不是胡話。”章岩顯然不想規避,“這個問題就這麽難嗎?不是喜歡就是讨厭,兩個選擇,你就這麽難回答?”

“我…”張長程頭一回被他攪得思緒混亂。

“我明白了。”章岩突然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章岩…就這樣吧…”張長程不想直面這個話題。只是話到一半,章岩把他挂斷了。

他有些無措,人在幾百公裏之外的鄭州,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章岩到底怎麽樣。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喜歡還是不想失去這份友情,總之此刻他的大腦很亂,亂到直接給陳寐打去了電話。

“我大概知道了。”陳寐坐在臺階上,聽完張長程的一番話有些明白了。

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張長程也是有超乎友情的感情在,只是他的顧慮比章岩要多太多。所以他寧願說服自己是不想失去一個朋友,也不願承認自己對章岩模糊不清的愛意。

“承認自己的取向,确實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接受。”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出發,陳寐真誠地說,“章岩應該也是考慮很久才說出口,所以比起逃避這個問題,倒不如直接與他說清楚。”

喜歡也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也好,都應該讓章岩知道。

“我知道。”張長程慢慢地理清思路,其實和陳寐說完他就隐隐有些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了,“對了,我和導師說明了沈村的現狀,導師說下個月讓我師弟過來調研,到時候我也會一起過來,如果沈村那邊的師傅可以接受的話,那後續的進展也會順利很多。”

“嗯。我明白。”陳寐點頭,“我這邊有個朋友,和你是一個學校的,到時候我介紹給你認識,正好也是打鐵花的傳承人。”

“那太好了。”張長程的語氣中帶着意外與欣喜。

“嗯。”陳寐點頭,正好沈銀那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章岩家在哪兒?我去看一下他現在的情況。”

“沒事了。”張長程看着幾分鐘前章岩發來的消息,滿是歉意,“打擾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剛才回我了,我過幾天月初回來和他當面說清楚。”

“沒關系。”陳寐回,“當面談會更好。”

“是的。”張長程反複琢磨着他的消息,遲遲不知該作何回複,“那我先挂了,謝謝你啊陳寐。”

陳寐回,“是我該謝謝你。”

最後還是回了一句,【我月初要回來,我們當面聊聊吧】

【到時候來高鐵站接你】

章岩近乎秒回,“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來來回回地出現,似乎也在斟酌着開口,只是一直等到次日張長程依舊是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走了。”沈銀裝載完畢,走到陳寐面前,見他若有所思又上前一步喊了一聲,“陳寐,回去了。”

“哦。”察覺後的陳寐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起身走到他旁邊,“都弄好了?”

沈銀點頭,拾起他腳邊的相機挂在他的脖子上,“你忘了這個。”

陳寐看着胸口的相機反應過來地點點頭,“差點忘了。”

“我們現在是要回去了嗎?”

“對。”沈銀将鑰匙插進口子裏,打開車燈緩慢地駛到他面前,“上來吧。”

深夜溫度低,陳寐哆嗦着蹭到他身邊,盯着他由衷地感嘆,“剛才的表演好精彩啊。”

“好看得都挪不開眼了。”他繼續道。

其實,挪不看眼的原因有二。一是鐵花在夜空之下綻放如銀樹般絢爛奪目,讓人挪不開眼;二是沈銀在火光之中展翅如雄鷹般恣意自由。

沈銀回,“等你學會了,也能呈現這樣的效果。”

顯然沈銀只知其一,未知全部。

一想到白天他那副害羞模樣,陳寐勾了勾嘴角,“我是看你,才挪不開眼。”

順着風輕輕地飄到他的耳邊。

吱啦——

車子毫無征兆地急停在了半路。

陳寐失笑,他現在的反應未免過于強烈了些,順着慣性他朝前傾了傾,“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不…”沈銀驚慌地看着他,“我…我沒有,是車子它好像壞了。”眼裏透着一絲無辜。

“啊?”

難道是車子也聽不下去他的騷話了嗎,陳寐心想,他可是肺腑之言啊。

陳寐幹笑一聲,“那怎麽辦?”

跟着沈銀走下車子,在車邊繞了一圈,他立馬發現了問題所在——車胎壞了。

這荒郊野嶺的,唯獨一條柏油馬路。深夜十一點,半天沒有其他車的影子,陳寐有些絕望,“該怎麽辦啊?是不是沒有備胎?”

沈銀無奈點頭,車子承受了這麽多東西,一顆釘子就足以毀掉一個車胎,“我去打個電話。”

說實話陳寐不抱多大希望,大叔他們走得早這會兒估計已經到家了。都快十二點了,估計沒什麽人會跑大老遠來接他們吧。

果不其然,沈銀沒多久就折了回來,面露難色,“再等等吧,或許運氣好能碰上別的車。”

“但願吧。”陳寐打了個哈欠,狡猾的寒意瞬間将他裹挾,不免又打了一個寒顫。

他已經是不指望能遇上什麽車了,只求夜裏的風能體諒他們,別吹這麽猛烈。

反過來想,陳寐還覺得挺有意思的,這麽空曠的地方只留他們和一輛車,不也給了他和沈銀共度良宵的機會。

如此想來,陳寐就開心多了,甚至覺得夜風也變得柔和了不少,還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好時機。

“沈銀。”他裹緊衣服朝車後走去,茫然地看着他問道,“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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