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深夜，夜幕降臨，陳書夏屏蔽一切幹擾，聚精會神地研究着優盤裏的東西。

同一時間，于際也在電腦屏幕前端坐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場夢，如果不配以電腦屏幕上正放着的視頻的話，這将會是一場盛大燦爛的美夢。

于際強迫自己把視線鎖死在屏幕上，他要足夠專注，足夠心細，他像一位辛勤的園丁，夜以繼日地培肥着土壤。

因為，在這之上，綻放着一朵璀璨盛開的花朵。

——

經過前一天的倉促營業和輿論發酵，公衆以及原著粉對于《自夏來的季雨》的改編投入了巨大的關注。

争吵與反對占大多數。

一大早，陳書夏就被手機鈴聲催促的緊，天剛蒙蒙亮，她眯着眼睛去接聽，聲音啞的可憐。

“果果啊，早上好。”

邵果果陰陽怪氣，“不早了，太陽要出來了，作為一個有職業操守的藝人，在工作期間不是應該随時待命等待召喚嗎？”

陳書夏狼狽地坐起身，對着電話點頭，“嗯嗯，我起來了，這就收拾，十分鐘，不，給我七分鐘就可以。”

多年的演藝生涯鍛煉，陳書夏學習到的不光是專業知識。

時間把握的剛好，打開門時，邵果果正好從車上下來。

“先進去吧，有事跟你說。”

陳書夏見她拎着一兜東西，關上門問：“早餐？”

一提這個，邵果果佯裝頭疼，“夏啊，麻煩你們把我當個人看吧，我都不要求你們尊重我經紀人的工作了。”

“所以，是于際？”陳書夏拿起手機拍攝了一張照片，并且在邵果果出聲警告前，安慰，“發給他的，放心。”

花樣很多。

有豆漿，各種口味的包子，還有小混沌和甜湯。

“雜七雜八的，早餐能這麽吃嗎？”邵果果提醒，“雖然你體重控制的很好，但是這些高熱量高甜度的還是少吃，本來就這麽多人反對你出演舒予橙這個角色，說你不配，年齡大之類的，可不要影響出境，給人口舌機會。”

陳書夏拿起甜湯快快樂樂地喝了起來，“放心，我會拿出最好的狀态。”

“知道啦。”

邵果果并沒有阻攔，她了解陳書夏，一旦熱愛，那就義無反顧。

正如今天喝的這碗甜湯等待着陳書夏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的高強度運動。

但她甘之如饴。

“所以，今天就要進組？”陳書夏放下勺子，眉眼間帶着疑惑不解，“是不是太早了點，劇本還沒熟悉。”

邵果果也覺得奇怪，“蔡導下的命令，能有什麽辦法。”

“什麽時候？”陳書夏問。

“中午一起吃飯，下午就開始。”邵果果知道她的想法，“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想好怎麽過了嗎？”

陳書夏看了看時間，撐死四個小時。

“喲，還真想好了啊？”見她開始收拾，邵果果趴在桌上嘆氣，“留下我一個人嗎？傷心。”

“果果，我說真的，如果有人拍到了照片，我是真的打算公開。”陳書夏拿過包，眼中充滿着無限的憧憬，“于際是我的無法放手的人，不論過去現在或者将來。”

陪着陳書夏這些年，邵果果不是不懂她，只是如今的深情哪怕她已經被潛移默化了這麽久，依舊忍不住喟嘆。

“行了行了，倒計時開始滴答響了。”邵果果端過粥開始吃飯，語氣說不上來的清冷，“囑咐一句，現在不是官宣的好時候。”

這點陳書夏知道。

所以，該做的僞裝她還是要做到周全。

約定的地點是市圖書館。

陳書夏選的。

她到的時候，于際已經拎着東西在等她了。

看見于際的裝扮，陳書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怎麽也戴着口罩墨鏡的？”

“溫的。”于際把泡好的茶給她，“我擔心有人拍照。”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陳書夏嚴格來說也算是熱搜常客，被人诟病最大的就是她有關戀愛的發言。

有人欣賞她的特立獨行，就有人認為這是她在标榜自己，嘩衆取寵。

又加之處在拍攝高中校園電視劇的檔口，閃失一點，等着她的将是被萬人吞殘。

“那你害怕嗎？”陳書夏偏過頭，俏皮的問他，“和我在一起，你害怕嗎？于際。”

這樣生動活潑的笑臉在夢境中從未出現，過激的情緒讓他的嗓音稍微沙啞，“夏夏，如果你陷入輿論漩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清楚自己要怎麽和喜歡你的影迷朋友分享你，也不知道該怎麽心平氣和地應對謾罵你的人。”

一種是絕對的想要占有的欲望。

一種是強烈的對抗。

聽他這樣的困擾，陳書夏笑的樂呵呵的，她背過身往前走，邊走邊說，“于際，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嗯？”

“想的太多。”陳書夏慢一步節奏，等他上階梯後接着說：“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你要記住哦，從現在起是我和你的盛夏，誰也無法再奪走。”

于際聽得認真，女生的自信還是一如既往真好，他想，今年的夏季的确與衆不同。

今天是休息日，圖書館的人不多，能在休息日來圖書館看書的人，想來也是真正有事要做的人。

陳書夏來到小說區挑選要看的書籍，于際跟在她身邊，方便幫她拿放置在高層的圖書。

二人不說一言一語，但彌漫在兩人周身的氛圍卻甜滋滋的，像一團粉色的棉花糖。

《自夏來的季雨》是青春校園小說。為了貼合故事中女主的心理活動，陳書夏挑選的均是同類型的小說。

于際從包裏拿出一沓打印的紙，“這上面是自夏小說的熱評，一些是來源于作者微博的評論和超話，一些是歌曲軟件裏同人曲下面的評論，或許會有用。”

陳書夏驚訝之餘，見他還要拿出什麽，追問，“還有什麽驚喜嗎？”

于際被她看的不自在，眼神熾熱地迎着她說：“還有就是我找了一些圖片。”

“二次元的。”于際把圖片展開，“是一些畫手畫的圖，比較被讀者認同的是這些，放心，這些全部是合法合規的，我找過畫手申請過的。”

“看着圖，能不能對你找狀态有幫助？”

“于際，剛才我沒說完。”陳書夏看着這些資料，眉眼彎彎。

“什麽？”

“奪不走的不止是屬于我們的夏天，還有你。”

于際看向她的目光殷殷切切，“我屬于你，一直如此。”

陳書夏內心火熱，小聲哀嚎，“好想公之于衆啊，想和你牽着手一起走，于際，你想不想啊？”

她雙手托着下巴枕在膝蓋上，看上去像一只撒嬌的小貓。

于際把她的劉海往一側整理整理，動作溫柔又體貼，“想，想和你一起做許多的事，哪怕發呆也行。”

發呆？

陳書夏笑笑，“你的專業發呆屬于冥想，說不定嘣的一下就能蹦出一個靈感，然後頂級期刊就有了，真好啊，論文真是一種極致的美的存在啊。”

“嗯，記錄着寫作者的思想與智慧，哪怕不再存于人世，這些智慧卻在延續着屬于作者的生命。”

“一種具有旺盛生命力又同時令人敬佩到窒息的美。”陳書夏感慨，“真好，我還沒發表過一篇像樣的論文呢。”

“以後我幫你。”于際說。

陳書夏搖頭，“會是你的污點，不要，如果要發也是要我自己努力。”

“不是污點，我會幫你查資料，幫你翻譯文獻，幫你理清思路，還會幫你調論文格式，這不是污點，這是為祖國做貢獻。”

陳書夏被他說的話逗得笑不停，“嗯，我等着你手把手教我。”

四個小時的時間彌足珍貴。

二人席地而坐地看看書，小聲地聊聊天，直到手機的嗡嗡聲提醒。

像是做了一場悠長的夢。

——

于際率先把東西收拾好，等把書籍一本本歸位，他遞給陳書夏一個筆記本。

“這是我的讀後感，站在季夏的角度。”

陳書夏接過，出了圖書館，看着腳邊的大包小包，她笑道：“這樣一對比，我似乎沒有你敬業。”

“注意安全。”于際想叮囑她多休息，可他知道陳書夏精益求精的性格，也知道演員是她的追求，所以他祈求陳書夏平安健康。

看他擔心的眼神，陳書夏想抱抱他，還沒來的急動作就被一聲急促的滴滴聲打斷了。

邵果果從車上下來，火急火燎的沖過來站在兩人中間，用臉上維持着笑容的猙獰的表情咬牙切齒道：“拜托，現在是在外面，哪怕這裏人少也還是有人，你倆不要這麽甜甜蜜蜜好嗎！！”

于際默默聽着，等她說完，他才猶豫着對陳書夏說：“進組的時候可以聊天和視頻。”

邵果果：“……！！”

陳書夏摟着邵果果的肩膀，“果果姐，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你不要生氣，多虧了于際我現在找到了舒予橙的狀态了。”

“還你第一次談戀愛，說得好聽，就等着這一次的吧。”邵果果知道于際做了什麽，算是還為陳書夏着想，她語氣放緩了許多，“也不是不支持，只是書夏的工作特殊，不比你，高精尖科研人士，夏夏每天都是有人在罵的，說不定還有人在後面紮小人。”

陳書夏無奈，“怎麽還越說越玄乎呢？”

“你別管。”邵果果把她的趕到車上，又回頭說：“我知道你，從接手她的第一天就知道。”

這句話讓于際渾身顫抖。

“放心，我是站在夏夏這邊的，雖然她不總是聽我的勸。”邵果果嘆氣，“這部劇拍完，怕是誰也管不了她了。”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于際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不用，只是希望她做的這一切有意義。”

車輛駛離許久後，于際還沒從剛才的對話中走出來。

他不是愚鈍的人，只不過牽涉到陳書夏他總是想的太多。

原來這些年，不止他自己在踽踽獨行。

實驗室。

柯放正看着實驗數據皺眉，見于際回來，他立刻放下夾板，愁眉苦臉，“師兄師姐們也太狡猾了吧，回來也不來實驗，美名其曰适應時間差，這麽多的工作量怎麽做的完啊？”

“還有多少？”于際邊放下包邊微微俯身去看記錄表。

“才完成百分之二十。”

他點點頭，拿過挂着的工作服開始查看各種儀表上的動态，于際進入工作狀态很快，一絲不茍的神情簡直是生來就做科研的料子。

也不怪別院系稱他是冰冷的實驗數據處理器。

只不過這樣一搜冷冰冰的機器也有發熱的時候。

“第一次約會感覺怎麽樣？”柯放賤兮兮地圍着他問，“說說呗，和大明星談戀愛是不是很刺激？”

“你別鬧。”于際推了推眼鏡，隐形眼鏡讓他的眼睛幹澀，頭也暈，“這個材料下的數據比較接近理想狀态，重點标記。”

柯放拿着筆記錄，“說說呗，我是你這邊的。”

作為發小兼好友，自從知道于際喜歡陳書夏，他可謂是兩人的頭號cp粉。

甚至瞞着所有人偷偷建了一個超話。

名字就叫做夏季。

置頂的微博是他發的。

——勇敢點，整個夏天是你書寫的舞臺。

而今嗑的cp成真，柯放從心底感到欣慰。

“老兄啊，不要急，數據是無法共情人類的。”他知道于際在想什麽，“幹巴巴盯着也不會瞬間出現想要的結果的。”

于際置若罔聞般地繼續下去，“我知道。”

“知道就好，別熬太狠，中午能睡就睡一會兒，下午我出去撒歡兒，你守着啊。”

柯放換了衣服，走到門口又回過身，“科普時間，熬夜太久容易禿頂，陳書夏的粉絲朋友會傷心的哦。”

聞言，于際記錄數據的手指一頓，擡起頭看過來，表情認真的像是在開組會。

柯放莊重地點了點頭，“你知道的，我是你和陳書夏的預定伴郎，不騙你。”

于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