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裴子安不知道牧仁是什麽意思,牧仁卻壓低了身體,繼續貼近他。
“我可以追你嗎?”
熱氣噴上了他的耳廓,裴子安猛地往後退開,怎麽也想不到牧仁竟然對他有這種意思。
他本應該委婉一些,可一張口卻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不行。”
裴子安拒絕得這樣幹脆,牧仁也愣了,過了一會兒自嘲道:“裴老師,我有這麽差勁嗎,讓你這樣避之不及?”
“……”
牧仁畢竟是他的朋友,裴子安也覺得自己剛剛說話太不留情面,弄得場面十分尴尬。
最後還是牧仁退了一步,以輕松的語調說:“我也只是試試,裴老師別因此介懷,畢竟你這樣優秀,誰會不想做你的男朋友?”
“……你還是別說了。”牧仁越這麽說,裴子安越心懷不安。
牧仁配合地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好吧,我不說了。”
裴子安一路緊繃着身體把牧仁送進地鐵站,深怕他再說什麽語出驚人的話。
牧仁看他一副緊張的樣子,朝他眨了眨眼睛:“裴老師,你是不是很少接觸圈裏人?”
“圈裏人?”裴子安一臉迷茫,很顯然連圈裏人是什麽都不知道。
牧仁這時候有些後悔了,剛才那樣輕薄的示愛配不上裴子安,他不應該這麽對裴老師:“抱歉,我剛剛不應該說那些話,裴老師你把那些話都忘了吧……”
裴子安不知道牧仁心中所想,但敏銳地察覺到牧仁收斂了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暧昧氣息,似乎真的如他所說,忘記了那段沒頭沒尾的示愛,又恢複到了朋友的狀态。
出于對朋友的關心,裴子安還是問了牧仁一句:“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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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英俊的內蒙小夥朝他亮出一口白牙:“沒事啊,只是覺得我那樣挺不尊重你的。“
牧仁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圈裏就是這樣,有好感就出手,在一起也不長久,我想想裴老師你這麽好,應該值得更好的人長相厮守,我就不糟蹋了。”
裴子安聽得直皺眉,他不知道牧仁經歷過什麽,對待感情這麽草率,在他看來牧仁根本沒有多喜歡他,只是覺得他還不錯就習慣性地開口示愛,像是盲目沒有目的地索求着愛情,這和他認識的草原上自由爽朗的牧仁完全不同。
裴子安把牧仁當成自己的朋友,因此他并不會生氣,卻對牧仁的狀态很擔憂,但牧仁此刻情緒低落,他也并沒有再說規勸的話,只是一直陪他進了地鐵站。
分別時,裴子安對他說:“不管怎麽樣,我一直是你的朋友。”
牧仁真誠地笑了起來:“謝謝你,裴老師,你讓我覺得自己更混蛋了。”
和牧仁的這段插曲,讓裴子安明白,原來很多人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就像牧仁将他的不安與迷惘深藏在心底,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隐秘,裴子安的秘密是陸博遠,那麽陸博遠呢,他的秘密又是什麽?
省博這次的博物館之夜活動聲勢浩大,考慮到各方面因素,這次入館參觀的人數限制在了兩千人,但在廣場上的燈光秀卻是不限人數的,因此離表演時間還有一小時,省博周邊已經圍得水洩不通。
警務人員和工作人員正一起疏通人流,裴子安站在員工通道向人群張望,陸博遠背着相機一邊穿過人流,一邊朝他揮了揮手。
裴子安想到陸博遠的腿傷,有些擔憂,跑下去接他,可真到了對方面前,他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舌頭像生了鏽笨拙得很。
“今天人好多啊,要是沒有你我估計都進不來。”陸博遠感嘆道。
裴子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通行證,遞給陸博遠:“帶上吧,我先帶你去辦公樓坐一坐。”
陸博遠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接過通行證,正準備帶上,發現卡片正中央寫着一行字。
陸博遠悶聲笑着,把那行字讀了出來:“裴子安親屬?”
裴子安想到下午小悅把通行證給他的時候,擠眉弄眼壞笑的樣子,立刻想明白了,可恨自己怎麽沒仔細檢查就交給了陸博遠,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他……他們開玩笑亂寫的。”
“哦,原來我是親屬。”陸博遠意味深長地回道,裴子安知道他肯定不是那個意思,但還是不由心猿意馬,從脖子到臉頰都紅了一片。
因為陶瓷組的小院并不在主建築這一塊兒,裴子安想到陸博遠和楊鵬認識,幹脆帶他去了陳列部辦公室,辦公室裏除了楊鵬和幾個同事,小悅和牧仁也在,牧仁是下午時候來的,小悅帶着他到處逛了逛,沒想到也逛來楊鵬這邊了。
一進門,裴子安就看見楊鵬這個大嗓門拉着牧仁,不知道又在吹什麽牛。他看見陸博遠非常高興,向周圍人介紹道:“這是我學弟陸博遠。”
然後又拍着牧仁的肩膀打算向陸博遠介紹,牧仁卻忽然站起來,拉住裴子安的手說:“裴老師你終于來啦,我等得花兒都謝了,哪有你這樣邀請了別人還失蹤的。”
裴子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悅在一旁氣鼓鼓地插話道:“牧仁,你是嫌棄我嗎,非要扒着老師,我老師今天可是要陪師娘的,你別搗亂!”
陸博遠聞言眉頭輕輕皺了皺,裴子安深吸了一口氣匆忙打斷道:“胡說八道什麽呀,哪兒來的師娘……”
牧仁打量了一番陸博遠,最後視線定格在陸博遠胸前的通行證上,看了一會兒,才扯着嘴角笑起來,伸出手道:“你好,我是牧仁,裴老師的朋友。”
陸博遠回握了上去,并朝他點了點頭,裴子安總感覺陸博遠好像心情不好。
之後陸博遠果然沒怎麽說話,一直擺弄他的相機,裴子安悄悄看他,心裏有一種急于想要和對方解釋的念頭,雖然他也不知道應該解釋什麽。
他想了想開口問陸博遠:“你和楊鵬是同門?”
陸博遠淡淡點了點頭,看見裴子安一臉小心翼翼地樣子,沒忍心一直板着臉,補了一句:“他也是B大考古學的,比我高兩屆。”
“之前沒聽你說過……”裴子安輕聲咕哝了一句。
陸博遠頓了頓:“以前想介紹你們認識的。”
裴子安擡頭看向陸博遠,陸博遠卻已經舉起相機拍着窗外的光影,好似剛剛那句話他不過是随口一提,并不重要。
可是裴子安知道,陸博遠說的不僅是認識,他想起他們還在戀愛的時候,陸博遠确實說過想把他介紹給一位學長,以男朋友的名義。裴子安那時候沉浸在這段脆弱且美麗的關系中,固執地拒絕了,他不懂愛情不只是電光石火,也是細水長流。
裴子安嘴裏發苦,懊悔他沒有早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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