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苦爺

第035章 苦爺

嘯哥一上午都沒離開房間, 直到吃午飯才下樓。

今天是豬頭威第一天跟程咬金去上青龍開工,六婆出錢讓好嬸張羅了一桌子的好菜,算是慶祝。

見嘯哥下樓, 早已下班回來的梁可風打招呼:“嘯哥, 吃飯了。”

衆人面前,嘯哥依然是往常那高冷的姿态,他只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梁可風沒上樓找他,說明今天中華堂和工會一切如常。

苦爺沒回來之前, 他都是安全的。

梁可風坐在餐桌旁剝炒花生吃, 程咬金和豬頭威幾個也已經上桌, 大家看見嘯哥都熱情招呼他落座。

豬頭威開玩笑道:“我就希望有一天能像嘯哥這樣, 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想幾點起床幾點起床。”

端着最後一碗菜出來的好嬸道:“豬頭威你只看到嘯哥幾點起床, 嘯哥忙的時候,那是沒日沒夜, 經常半夜三更才回來, 也很辛苦。”

六婆吐槽自家孫子:“還沒學會走, 就想學人跑, 你啊,先學會自己賺錢交夥食和房租。”

豬頭威之前在各堂口挂名打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每個月夥食費都賺不到, 每個月挨到最後, 還得六婆自己掏錢補房租和夥食費。

豬頭威:“下個月房租水電和夥食費,我一定準時交, 不用嫲嫲你幫我補數。”

六婆白他一眼:“你做到再說。阿金啊,你幫我盯着他。”

程咬金:“好, 發工資我幫你盯着豬頭威交房租夥食費。”

好嬸好奇問:“豬頭威,你去北門衛當班,多少錢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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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好奇地看過來。

豬頭威伸出手指比了個數。

剃頭佬:“七百啊?”

豬頭威臉上略有得意之色:“加上補貼還不止。”

“那很不錯了。比阿偉賺的多,阿偉真是,白坐辦公室了。”好嬸說完,心裏還有點不是滋味。

做老媽的,就愛拿自家孩子跟別人比。

阿偉無奈不說話。

阿歡吃着花生,笑話豬頭威:“還不是因為金哥罩着你。”

“做咩?羨慕妒忌啊?”

豬頭威伸手過來拿阿歡這邊的炒花生,結果被阿歡打掉他的手。

阿歡:“我呸,我羨慕個鬼啊。我有風姐罩着,風姐說了要給我介紹工作的,說不定我以後工資比你高。是吧風姐?”

梁可風給足阿歡排面:“只要你學會使用打字機,你以後工資肯定比他高。”

阿歡看向豬頭威:“聽見沒?”

豬頭威不以為然:“你學會打字再說吧。”

對于阿風給阿歡的承諾,大家其實也只是當做玩笑話來停,沒人當回事。

畢竟阿風的工作還是阿偉幫忙介紹的。

好嬸說阿歡:“好好學用打字機是對的,到時候讓你哥介紹你去糖果廠上班,再怎麽說也是坐辦公室,比做打工妹強。快點進來幫忙舀湯。”

阿歡不伺候:“誰想喝湯,自己進去舀。風姐,我給舀一碗。”

“謝謝小可愛。”

這時,門外有人在喊話,梁可風回頭,透過窗戶往外看,只見一個身穿“雲雀樓”衣服的茶樓夥計提了兩個大餐盒站在外面。

那夥計問:“胡金是住這兒嗎?胡金!”

“是是是!”坐在最外面的豬頭威已經沖了出去,“什麽好吃的?”

雲雀樓夥計送來一只燒鵝,兩盤烤肉,擺上桌了,問清楚才知道,是上青龍方芳送的。

已經拈起一塊烤肉沾了白糖正要往嘴裏送的豬頭威,聽見方芳的名字,硬生生卡住了動作。

“吊眼芳送的,不會有毒吧?”

雲雀樓夥計回怼:“我親自斬的料,怎麽可能有毒。”

剃頭佬被燒鵝的香味誘惑,夾起一塊燒鵝肉,不敢三七二十一,大口吃起來,“我來試毒……靓啊!味道好正。”

其他人還比較矜持,好嬸看向程咬金,問:“能吃嗎?”

程咬金又看向梁可風,梁可風笑道:“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大家這才動筷吃起了燒鵝和燒肉。

程咬金還給了送外賣的夥計兩塊錢小費。

豬頭威吃着燒肉,跟程咬金說:“那個吊眼芳又送燒鵝又送燒肉,比白飯魚識做,是我就情願跟她。”

“跟她幹什麽?跟她開棚仔啊?兩塊肉就把你收買了,沒有一點立場!”六婆怼了自家孫子一頓。

怼得豬頭威口啞啞。

好嬸笑着打圓場:“豬頭威随口說說的,吃人嘴短嘛。”

好叔給程咬金建議:“如果是我,誰都不跟,他們狗咬頭,你就坐山觀虎鬥,做好自己的事,他們反而會更加尊敬你。你投靠他們任何一個,他們反而可能看輕你。沒事你就多看看《三國志》,像我一樣,多學學古人的智慧。”

好叔雖然平時謙虛也不愛說話,但每次說話都挺有見地。

好嬸沒好氣道:“你那麽有智慧,不見你有什麽成就?人家阿金現在是北門衛頭目了,他還需要你教?”

好叔:“看得清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種智慧。我就這能力,所以我不折騰,安居樂業,一家人能開開心心的,有什麽不好?是不是啊,嘯哥?”

嘯哥笑着點頭:“好叔是大智若愚,人生最佳狀态。”

“聽見沒有?嘯哥都說我,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愚就是愚蠢,說你蠢啊!”

看着好叔好嬸老夫妻耍花腔,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現在程咬金被劉老太提拔成了北門衛負責人,手下有十幾個兄弟,那他更成為方芳和于百凡努力争取的對象。

按照梁可風的策略,只要他繼續保持中立,這兩人會一直供着他。

*

快到傍晚的時候,苦爺終于從西門進了城寨。

坤叔派去西門盯梢的人,給嘯哥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三下,便斷了。

這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信號。

嘯哥站起身,往地下工坊走去。

阿水早就在工坊等他。

“嘯哥,你找我。”

今天是工坊休息日,他們沒進辦公室,嘯哥把阿水拉到雜物間門口,小聲道:“苦爺懷疑花面有異心,等會兒他會把花面叫到這兒來問話,如果沒談好,很可能就……”

嘯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阿水震驚不已:“花面做了什麽對不起苦爺的事?”

雖然阿水跟花面不熟,但這事距離自己太近,阿水有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意思。

嘯哥看得懂阿水的情緒:“苦爺懷疑阿輝的死跟花面有關。”

阿水再次驚訝:“想不到是花面,真想不到。他為什麽要殺阿輝。”

嘯哥:“等會兒審了才知道。”

阿水:“我最近還戰戰兢兢,怕苦爺懷疑我,畢竟阿輝死了,我頂替了阿輝的位置,我是受益者。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跟蹤我。所以平時沒事我情願躲在這裏面。”

嘯哥表示理解,爾後吩咐:“你現在去工會倉庫那邊的隧道口守着,随時做接應,萬一幹掉花面後需要處理後門的事,我叫你。”

阿水有種被器重的錯覺:“我知道了。我在倉庫隧道口守着。”

“這事一定要保密。萬一等會兒苦爺臨時改變主意不殺花面了呢?是不是?”

“我懂。我會守口如瓶的。”

看着阿水往倉庫方向走,嘯哥才從地下工坊回到中華堂。

他自己一人坐在辦公室等待苦爺召喚,周圍偶有腳步聲,他的心就提拎起來,有種等待執行死刑的緊迫感。

過了好一會兒,底下人才來叫他:“嘯哥,苦爺讓你去他辦公室。”

直接去苦爺辦公室?

昨晚苦爺和花面商量的不是去地下工坊嗎?

嘯哥忙應了一聲:“我就來。”

敲門進了苦爺辦公室,果然辦公室裏除了苦爺外,花面也在。

不祥的預感撲面而來。

苦爺臨時改了殺他的場地?

其實這個點中華堂也沒幾個人在,如果手槍有消聲器,直接在中華堂辦公室把他殺了,只要處理得當,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這個時候,阿金在北角樓監聽這辦公室的對話,但從北角樓到地下工坊有一段距離,想要通知阿風,也依然來不及。

就他一人怎麽對付花面和苦爺?除非自己先下手為強,趁他們不備就拔槍射擊。

就算這樣,二對一,也沒有必贏的勝算。

嘯哥心底繃得緊緊的。

苦爺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後面的椅子上,桌面放着還沒點燃的煙鬥。

嘯哥走進辦公室就站在了門口:“苦爺,你叫我?”

苦爺指了指辦公室門:“進來,把門關上。”

嘯哥沒往裏走:“苦爺你這邊着急嗎?阿金剛打電話來,說有事要來辦公室找我……”

緊急關頭,他找了個絕佳的借口。

苦爺愣了一下,問:“阿金找你什麽事?”

“不知道。聽他聲音好像挺着急的,應該是有急事。他估計快到了。”、

現在就看苦爺怎麽選擇了。

阿金監聽到這裏,肯定也會随機應變,有需要就會随時下來應急。

苦爺和花面互相看了一眼,苦爺略一沉吟,殺阿嘯的事,絕對不能被阿金撞見,不然後患無窮。

苦爺當機立斷:“我這邊也有急事跟你商量,阿嘯,我們去工坊裏聊。”

說着苦爺站起身,拿起煙鬥往外走。

走到門口,苦爺還手搭在嘯哥的肩膀上:“你昨晚沒來吃飯,我們和阿金兄妹喝了不少酒,吃的很盡興。”

這話題就像平常閑談一樣,苦爺不想阿嘯有任何的懷疑。

嘯哥怕他們一進隧道就把自己搞死,便又道:“苦爺你們先下去,我在辦公室寫張條子,讓阿金等我。”

苦爺便先往地下工坊走去,花面依然留在上面等嘯哥,似乎怕嘯哥跑了。

所幸,最終還是來到了昨天苦爺指定的地點。

在簡陋的辦公室裏,苦爺坐在沙發上,花面站在門內,待嘯哥進來後,他随手關上了房門。

嘯哥坐在藤椅上,此時,他整個人松懈下來,沒了剛才緊張。

苦爺問他:“阿嘯,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嘯哥想了想,笑道:“六年了,苦爺。”

“我記得你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

“對,三年前,我老婆生病去世,我回家呆了半年。”

苦爺撓了撓耳朵:“你老婆也走那麽久了,你怎麽沒想着再找一個?”

嘯哥随口應道:“沒遇到合适的。”

“遇到合适的,就會再婚嗎?”

“還沒遇到合适的,所以暫時完全沒有想法。”

苦爺站起身,往辦公桌走去,他拖開辦公桌後面的藤椅坐下,問:“你寫得一手好字,你以前文化課應該成績挺好吧。”

苦爺似乎在探究,他是不是真的警察卧底。

嘯哥搖頭:“剛好相反,就是成績不好,所以小學畢業就沒繼續讀書了。我字寫得好,是因為我爺爺教得好,他以前是個老學究。”

“看來你爺爺對你影響很大。”

“是,他教我做人一定要忠直仁義,凡事都要對得起良心。”

苦爺點頭:“我一直都知道我們這個團隊裏,阿嘯你是最有良心的一個。只有你,不會為了錢參與更多的制毒販毒工作,你跟我們不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苦爺的一雙鷹眼緊緊盯着阿嘯。

苦爺希望在他身上能夠再找到一絲絲的蛛絲馬跡,讓自己有理由不殺他的蛛絲馬跡。

嘯哥确實陷入了沉思,他笑了笑:“我以為苦爺你懂我。”

“哦?這話怎麽說?”

“有些人天生道德感比較高,不願意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但最後為了生存,還是不得不從旁協助,甚至助纣為虐,表面上,他是沒怎麽直接參與,其實他只要出了力,他就參與了,只是他自認清高,認為自己還是清清白白的,實際也不過是個僞君子。”

這話放在平時,阿嘯不會說出口,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在苦爺面前撕開了自己僞善的一面。

是的,他一直以來,活得很僞善。

苦爺愣住了,阿嘯如此坦誠地跟他說了心底話,他卻并不高興了。

因為,這話裏話外,都是在挑釁他的權威。

是在明明白白告訴他,他阿嘯不想要再裝下去。

苦爺盯着他,漸漸收攏了臉上的笑意,直接了當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嘯哥冷笑反問:“我是阿嘯啊,陳國嘯。苦爺你信不過我,處處防備我,你跟老柴的那些交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如果想要舉報,早兩年我就舉報了,何必留待今年?”

阿嘯這番咄咄逼人的話,像是自我辯白,又像是反客為主。

苦爺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冷眼盯着阿嘯:“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阿輝是不是你殺的?”

嘯哥皮笑肉不笑得嘴角微揚,他看着旁邊已經空了的、原來放另外一張藤椅的位置,坦誠道:“是我殺的,就在這個辦公室,這個位置殺的。”

苦爺:“!!!!”

花面警惕地伸手摸向腰身,随時準備掏槍。

“為什麽?”苦爺此時心情複雜,他拿起桌上的煙鬥,“你為什麽要殺他?”

“因為一只老鼠。”

阿嘯回答的模棱兩可,顯然他不願意多說細節。

苦爺忍着沒點煙,繼續問:“你為什麽願意跟我坦誠呢?”

嘯哥看看苦爺,又看看花面,微笑不語。

苦爺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猜到,我已經知道你殺了阿輝,我今天要收拾你,所以,你想死前,在我面前威風一把,想要氣一氣我?”

這話說明,苦爺着實被氣到了。

阿嘯只笑着揚了揚眉毛,沒說話。

“因為一只老鼠?你想說誰是老鼠呢?”苦爺開始瞎想。

“沒有。就只是一只老鼠。”阿嘯的眼神犀利得甚至有幾分嚣張。

早就殺心飚起的苦爺,把煙鬥放到嘴邊,伸手拿起了火柴。

他不喜歡用打火機,而是喜歡用火柴,火柴點煙,才有抽鬥煙的儀式感。

他拿起火柴,餘光瞥見花面舉起了槍。

嘣!

槍聲響起。

火柴劃出火苗,苦爺嘴角上揚。

再嚣張,也不過是他捏死的一只螞蟻。

連老鼠都不如的螞蟻。

不對,花面的槍是裝了消音器的。

那剛才的槍聲是哪裏來的?

他猛地擡頭看去,下一瞬,卻見花面往後倒了下去。

花面中槍了!

他趕緊扭頭往裏看,只見角落的廢棄鍋爐裏多了一個人,手裏舉着槍。

是阿風!

阿風把花面幹掉了。

他們提前預判了他的計劃!

難怪阿嘯不願意進他中華堂的辦公室,原來,他們早在這裏設計好了埋伏。

難怪阿嘯剛才說話這麽嚣張,原來,他對他已經無所畏懼。

苦爺看向門口,此時他想要逃卻已經來不及!

但他不能就這麽死了。

苦爺唰一下站起身,煙鬥、火柴伴随着火星掉落在地,他速度極快,舉起槍就連開兩槍!

嘣!嘣!嘣!

他朝阿嘯的方向打了兩槍,同時梁可風也朝他打了一槍。

嘯哥早有準備,苦爺一動,他就往前一滾!

等他站起身,只見苦爺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

整個椅子往後一歪,連人帶椅跌落倒地!

苦爺胸口這一槍是阿嘯開的,阿嘯走前去,冷笑着告訴他:“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卧底,我只是一個有點良知的僞君子。殺你就當為民除害了。”

為民除害!

他就是那個……害,害蟲的害。

梁可風走到門口,快速把自己的槍和花面帶了消音器的槍給換了,随即走了過來。

苦爺捂着胸口,艱難說道:“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嘯哥指了指梁可風:“告訴你一件事,阿風,她是我的幕後老板,阿旦、劉長安、肥強還有大眼雞這些該死的人,都是……”

都是什麽?

這後面沒說完的話,意味深長,不用明說。

苦爺震驚之餘,無比後悔自己引狼入室,親自讓阿嘯去把阿風請到地下工坊幫忙。

不,不是,他混亂了。

不是他引狼入室。一定是她千萬百計、苦心孤詣想要靠近他。

她為了什麽?

如果只是為民除害,她完全可以像殺肥強那樣,早就可以偷偷把他幹掉,為什麽要留着他,一直到阿嘯生命受到威脅才來殺他?

苦爺看着梁可風問:“你為什麽……”

此時梁可風看他,就像圍觀一只落水的老狗,眼神柔和,不帶一絲的感情色彩,她說:“你放心,你跟老柴的交易,我們會繼續下去的。苦爺你就放心得去吧,往後,中華堂我們會替你好好打理。”

“你……你們……”苦爺意識漸漸模糊,原來他們是為了老柴,可惜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梁可風瞥了苦爺一眼,今天的戰鬥,比想象中簡單。

也對,苦爺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依靠資歷混上了揸數的位置,論實力,他遠不如肥強。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被各堂口坐館挾持着,到死都沒做成龍頭。

搞死苦爺,估計後續的麻煩事也遠沒肥強多。

外面傳來腳步聲,梁可風收起剛才從花面那裏換來的槍。

嘯哥開始演戲,并大聲呼喊:“苦爺!苦爺!”

房門打開,阿水從外面進來,發現花面倒在地板上,被一槍爆了頭。

而花面手裏握着槍,屋裏嘯哥在大聲呼喚苦爺的名字。

阿風叫他:“水哥,快送苦爺去城寨醫院。”

“哎!”阿水慌忙跑來,背起苦爺就往外跑。

後來,各堂口坐館收到的消息就是,苦爺抓到花面殺阿輝的把柄,在辦公室審問花面的時候,花面見事情敗露,突然拔槍射殺苦爺,嘯哥為了救苦爺,反殺了花面。

而苦爺在送院途中去世。

*

留馬主任在醫院處理後事,阿水、梁可風和嘯哥從城寨醫院出來,一起往回走。

阿水也是個聰明人,他主動道:“苦爺走了,嘯哥,以後你就是雙龍堂的揸數了吧。”

按照規矩,揸數是龍頭任命的,現在雙龍堂沒有龍頭,中區只能自己選揸數。

但放眼整個中區,沒有一個人能跟嘯哥競争,所以,嘯哥上位,是鐵板釘釘的事。

唯一可能搗亂的肥強被提前幹掉了,嘯哥上位做揸數,各堂口應該不會有什麽意見。

梁可風趁機道:“我們肯定支持嘯哥,但這事不能嘯哥自己任命自己。依我看,我們不如寫個聯名信,共同擁護嘯哥做揸數,水哥,你覺得怎麽樣?”

阿水想要讨好嘯哥,正愁找不到機會呢,他馬上道:“我覺得可以。不如這樣,我明天就去找馬主任商量。”

嘯哥謙虛道:“你們先商量,接下來還是優先辦好苦爺的葬禮。”

阿水拍胸脯把事情攬下來:“嘯哥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去跑。”

梁可風笑道:“水哥還是靠得住。”

“應該的。嘯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阿水非常醒目。

到了中區,阿水去找人準備在中華堂外面搭上雨棚,以備喪禮之用。

而嘯哥也有好多事要處理,馬上要見各堂口的人,他得準備好。

梁可風獨自一人先行回家。

只要嘯哥順利上位做了揸數,距離她拿下四方城寨又近了一步。

*

市區一家熱鬧的茶餐廳,可坐的位置并不多。

梁可風走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跟早已經落座的客人問了一聲:“可以搭臺嗎?”

“随便。”客人在看報,都沒擡眼看她。

梁可風坐下,店員上前來問她吃什麽。

她拿起餐單看了一眼:“A餐,唔該。”

“5蚊半!”

梁可風快速付了錢。

這邊點菜店員剛走,那邊一個大姐端來一份雞腿鴨腿雙拼飯放在她對面的男人面前。

服務員大姐似乎心情不好,黑口黑臉地說:“雙肶飯。”

似乎客人殺了她全家。

對面客人放下報紙開始吃飯,大口吃起來。

梁可風看他一眼,布凱辛額頭上受傷了,按照原書劇情,他昨天又被喪明耍了一道。

私煙沒截獲,反而撞車受傷,布凱辛真是窩了一肚子氣。

所以,也只能吃肉洩憤。

“絲襪奶茶!”服務員把她套餐裏的飲料端了過來。

梁可風喝着奶茶,小聲道:“苦爺昨晚被人幹掉了。”

因為還沒發喪,苦爺被槍殺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O記應該也還不知道。

果然,布凱辛震驚地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壓着聲音問:“被誰幹掉了?”

“不重要。”

“怎麽不重要,我的大魚呢?”

梁可風:“我去給你把大魚釣出來,不過你要提前給我申請豁免。不然我可不敢背着那麽多的□□出來給你釣大魚。”

“苦爺死了,不影響計劃?”布凱辛雖然已經沒心思吃飯,卻還不得不繼續吃,以做掩飾。

梁可風低着頭喝奶茶,含糊說:“做好了,就不影響。”

“做不好呢?”

“不好啊,那肯定是你的責任。”

她還甩鍋給他,布凱辛又不能大聲說她,只能咬牙切齒地小聲說話:“杜鵑女士,我心髒不好。”

梁可風給他吃定心丸:“大魚已經鎖定。”

“誰?”

“老柴!”

布凱辛眼睛為之一亮,這條大魚,他們另外一個組盯了很久。

“這條魚夠肥。”

梁可風:“我需要你們的配合……”

見服務員走來,她繼續喝奶茶,暫停說話。

她的豉油雞飯來了。

等她吃了一口米飯,布凱辛才問:“需要我們怎麽配合?”

“你們撤掉對老柴的盯梢。”

布凱辛不解:“為什麽?”

梁可風:“他現在被你們盯着,一舉一動都非常謹慎,不會輕易出來做交易,都是下面的馬仔幹活。你們撤掉對他的盯梢,對內一律宣稱,暫時放棄他這條線。”

“但是如果要這麽操作,必須要跟鄧Sir溝通,不溝通沒辦法執行。我可以跟他彙報嗎?”

梁可風:“不可以。”

看來老柴跟鄧Sir有關系,難怪另外一組一直抓不到老柴的把柄。

布凱辛為難道:“那沒辦法操作。”

“有的,你有辦法的。”梁可風知道布凱辛有辦法,原書後期,就是布凱辛把鄧寬給搞到監獄裏去的。

被趕鴨子上架的布凱辛無奈道:“杜鵑女士,你把我放火上烤。”

杜鵑女士微微一笑:“想要立大功,付出肯定要多一點。”

兩個人各自低頭吃飯,小聲交流着。

梁可風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卻瞥見通往二樓的樓梯下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喪明。

怎麽又是他?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他?

他在她身上裝跟蹤器了?

梁可風不動聲色地提醒:“喪明!”

從樓梯下來,可以走前門也可以走後門,如果走前面,就勢必經過他們這一桌。

卧槽!

布凱辛暗罵一句,趕緊道:“不能讓他看見我們在一起。”

被喪明看見了,很可能前功盡棄。

“我去引開他。”梁可風拿起手提包,轉身就朝後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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