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回港

第046章 回港

面對梁大龍的重大囑托, 何聰也緊張了，萬一結果不是阿公想要的，他該怎麽說？

何聰手心冒汗, 他先打了預防針：“這份是麻鷹派人送去美國檢查的結果……”

言下之意, 未必準的。

梁大龍揮揮手，“別廢話，快看。”

何聰抽出文件，這是全英文的檢查報告, 他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結果。

他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梁大龍見狀, 反倒鎮定下來, 再差的情況也就那樣了, 反正結果他說了算！

“快說。”他不耐煩了。

何聰：“上面沒有下結論，只說有一定可能存在親緣關系, 建議讓外婆和外孫女做鑒定，會有比較準确的結果。”

梁大龍老婆都去世多年了, 怎麽鑒定？

梁大龍拿過文件自己看, 來來回回看了幾遍, 最後道：“怎麽沒有結果？不是寫了嗎？可能存在親緣關系, 那就是說可風是我外孫女沒錯。”

何聰：“……”

他不敢作死說也有可能不是，忙問：“那要通知小姐嗎？”

梁大龍擺手，梁可風的倔脾氣他也把握不準, 萬一這個結果她不認呢？

他現在不是要說服別人, 而是要說服梁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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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 他把報告甩人臉上，說是就是。

可梁可風有恃無恐, 不吃他這一套。

“先不忙，等另外一份報告出來, 對比一下。”

*

上青龍投票的日子越來越近。

方芳和于百凡聯手合作，于百凡退出坐館競選，現在就只有方芳和阿金兩人參選。

方芳這邊因為于百凡的加盟，實力頓時大增。

以前上青龍有棚仔的收入，大家日子都比較好過，現在沒了棚仔，收入大減，飛仔們無比懷念以前的日子，都希望早點選好坐館，重新開啓棚仔，再次過上好日子。

方芳就是利用了大家的這種心态，不斷對外放出消息，只要她上位，必定重啓棚仔。

投票當天上午，雙龍堂各位坐館如數到場，梁可風跟在嘯哥後面，坐在一側的嘉賓席上。

前面是忠直叔和馬骝，而笑口李還沒來。

投票之前，有拉票環節，方芳和阿金分別上臺拉票。

方芳先上去，她拿着大喇叭，站在臺上情緒激昂地發表演講。

“……就如我剛才說的，我們等這個日子等很久了，自從強哥出事，我們上青龍沒有了目标，我們像無頭蒼蠅，到處亂飛，沒有方向。上青龍曾經是雙龍堂最厲害的堂口，我們要找回屬于我們的榮光，大家把票投給我，你們知道我的方向，也請你們相信我，我肯定會帶領大家重回巅峰，過上四方城寨最好的日子。只要我當選，每個月給大家發錢，我方芳絕不食言！”

方芳沒有光明正大地提及棚仔，但衆人都能聽得明白，她要重啓棚仔。

衆人呼啦啦鼓掌，有人帶頭大聲吶喊：“投芳姐，齊發達！芳姐發大錢，我地猛使錢！”

方芳給大家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只有我，能帶着大家發財，能給大家發錢。發財不是會殺人就行的！”

衆人起哄！

方芳這話裏話外對程咬金的諷刺值拉滿。

她諷刺程咬金不過是一個靠殺了老柴替肥強報仇才成功上位的武夫！

豬頭威吹了個口哨：“那也比某些人，只會吹牛，只會殺自己人，為了上位，連自己老大的仇都抛在腦後強多了！”

支持程咬金的人也吹口哨起哄。

本來已經走下臺的方芳，正要把喇叭給程咬金，她聽見豬頭威的說法，馬上拿起喇叭補充：“老柴是不是真正殺強哥的幕後兇手，還不一定，就怕有人賊喊抓賊！”

上青龍衆人聽後瞬時安靜了不少。

馬骝馬上回擊：“哇，不報仇還能給對手潑髒水，真是走的一手好棋。我就想問方芳，你有問過，劉老太同意你這種說法嗎？”

把劉老太搬出來，方芳瞬時啞口。

此時劉老太就坐在嘯哥旁邊，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還沒坐上坐館的位置，方芳得罪誰也不敢得罪這位老太太。

方芳忙補鍋：“我們從來沒有忘記強哥的仇！如果我坐上坐館之位，肯定嚴查真相。”

馬骝張了張手，聳肩表示她這個說法并不能服衆。

主持投票的馬主任怕再生事端，他趕緊說：“好了，接下來請阿金上來拉票。”

終于拿到喇叭的程咬金咳嗽了一聲，他不善言辭，為了今天的演講，昨天梁可風對他培訓了一天。

連稿子，都是她寫好，讓他背的。

複雜的稿子他背不來，梁可風盡量往簡單了寫。

程咬金：“我叫胡金，也叫程咬金，我這個人跟在場的各位手足一樣，是上青龍最最普通的一個成員。如果你要問我，我憑什麽站在這裏，那是因為我有一顆作為中國人最基本的良心。剛才方芳拉票的時候，暗示只要她上位，她會重啓棚仔，她為什麽不敢光明正大地宣揚，那是因為開棚仔是雙龍堂明令禁止的行為。我們作為中國人，不能殘害同胞，這是百年前，歷史有過沉重教訓的。”

程咬金的聲音非常渾厚，擲地有聲。

“我跟方芳不同，我絕對服從和堅守洪門規矩，不做毒品生意。我上臺，第一件事就是把舊棚仔徹底拆除，拆了棚仔，我們改做其他生意。”

下面有人問：“改做什麽生意？”

“我們有木尺廠，有綠豆糕廠，還有夜總會等等，目前這些肯定還不夠。我們港城有五百萬人，現在整個港城都在蓬勃發展，房地産商在大量建商品房，廁所泵有很大的市場空間，我朋友做這一行，利潤很大，他可以給我們提供技術，我們上青龍完全能憑借自己真正的實力回到巅峰……”

程咬金當然沒有這樣的朋友，如果有，那這個朋友就是梁可風。

生産廁所泵，是梁可風從原書裏找出來，目前最适合上青龍做的生意。

“今天雙龍堂的揸數和坐館們都在，他們不可能同意我們建棚仔，只有靠自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才有将來。請把票投給我，我願意帶領大家走出一條長久的更有前途的康莊大道。”

程咬金這番話等于直接掀掉了方芳的桌子，方芳的人恨得咬牙切齒，多數想要重啓棚仔的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他們掉頭的。

但中間搖擺派會吃程咬金這一套。

特別是說到中國人不能殘害自己同胞那一段，畢竟大家都是混江湖的，都更愛講江湖道義。

豬頭威率先帶頭鼓掌，鯊魚鳍和火頭等人吆喝着手掌都拍爛了，于百凡的人也都願意給面子鼓掌，起碼程咬金演講完後的掌聲陣勢并不輸方芳多少。

方芳拉着個臉示意蝦頭趕緊去跟于百凡交涉，務必交待屬下不能改票。

馬主任邀請嘯哥說兩句，嘯哥沒上去，他請劉老太去說。

劉老太也沒上臺，只是站起來，接過喇叭：“我手上沒有選票，我老太婆沒有投票資格，但我還是要簡單說兩句。我今年七張了，卻要經歷白頭人送黑頭人的苦。我兒子是因為做棚仔生意才被人害死的，我已經沒了兒子，我不想沒了你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堅決不同意上青龍再開棚仔害人害己。我話就說到這裏，你們自己衡量吧。”

方芳：“……”

豬頭威馬上應和：“我們聽劉老太的！不要棚仔，自力更生！”

“不要棚仔，自力更生！”

方芳那邊的人馬上反撲：“有錢才有勢，跟芳姐，發大財！”

兩邊人馬互相對壘喊口號！

方芳料到了劉老太會站出來支持阿金，只是沒想到她老人家會直接說以後不允許開棚仔這樣的話。

她當即跟旁邊人說：“快跟大家傳達，只要我做了坐館，拿到財權，開不開棚仔我說了算。”

現場開始投票，方芳這邊拉票的人多，基本上各個擊破，逐個游說。

嘯哥看了眼手表，這個點笑口李還沒來，他擔憂地回頭問梁可風：“笑口李不來嗎？”

梁可風小聲道：“看投票情況，需要他，再叫他來。”

忠直叔走過來，跟梁可風說：“阿風，我撐你哥。你放心。”

馬骝也回過頭來：“嘯哥、忠直叔還有我，我們加起來就有三十票啦，你哥贏定了。”

話是這麽說，但還是很懸。

大部分人有一定的思維定勢，不是馬上就能改變态度的。

很快，第一輪投票完畢。

在兩邊人馬的監督下開始唱票。

一開始阿金領先，方芳緊咬其後。

直到阿金拿到35票，方芳的票數突然直線上升，似乎是一大片人一起投的票。

程咬金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看着差距越來越大，豬頭威也緊張起來：“可惜我是新人沒有投票權，哎呀！”

唱票唱到最後，阿金46票，方芳78票。

阿金争取到了搖擺票中的25票，方芳只争取到了3票。

不管怎麽說，拉票環節程咬金完勝。

跟方芳站在一起的于百凡看了眼側邊的嘉賓席，只有嘯哥、忠直叔和馬骝三人，就算這三人把手裏的十張票都給阿金，那阿金最多也只有76票。

于百凡面露微笑：“我們贏了，險勝。幸好我們兩個合作，不然輸給阿金那個傻子，多冤。”

方芳滿臉不高興：“這次拉票環節太失敗。”

于百凡翻白眼：“那也是你演講拉票。”

方芳：“……”

而嘉賓席上，馬骝算完票後直拍大腿，簡直比他參選還揪心。

“哎呀，差兩票，他們強強聯合太欺負人，這是不是違反規定？為什麽他們可以這麽操作？嘯哥，他們是不是違反規定？這不公平！”

嘯哥：“于百凡自己退出競選，你沒辦法說人家不公平。”

馬骝又問：“笑口李今天怎麽沒來？快把他叫來。”

忠直叔眉頭緊蹙：“笑口李跟于百凡關系還行，把他叫來也沒用。”

忠直開始猶豫要不要把票投給方芳，畢竟他想做龍頭，到時候肯定需要方芳那一票。

就在他站起來走向方芳的時候，笑口李來了。

笑口李一來，就有人問：“笑口李，你怎麽才來！你脖子怎麽受傷了？”

笑口李脖子上纏着紗布，他解釋：“家裏兩個女人吵架，分身乏術。怎麽樣，開始投票了嗎？”

方芳見笑口李出現，趕緊提醒于百凡去截他。

于百凡三步并兩步上前拉住笑口李：“李哥，記得把你手中的十張票投給方芳，別忘了。”

“哎呀，白飯魚，你自己怎麽不參選呢？”

“都一樣的，你投給方芳就等于投給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笑口李滿口答應。

見笑口李答應，而程咬金的人又沒有來拉票，于百凡這才放下心：“中午我們包了彭記吃飯，等會叫上弟兄一起來慶功宴。以後有錢我們一起賺。”

笑口李滿臉是笑：“那當然沒問題。”

忠直叔也走過來，他把笑口李拉到一邊：“你投給誰？”

笑口李小聲說：“我當然跟你一樣啊。”

忠直叔有點不相信他，他湊過來：“我看看你的票。”

嘯哥馬骝已經先去投票，忠直叔第三個上去，最後投票的是笑口李。

唱票的時候，嘯哥馬骝忠直叔都滿票投給了阿金，到了最關鍵的笑口李……

于百凡輕聲跟方芳說：“笑口李跟他們關系一般，你看，他都不去嘉賓席就座，他答應我把票投給你，放心好了。”

方芳：“記得叫他參加慶功宴。”

“叫了。”

馬主任最後唱笑口李的票：“下白龍坐館十票全數投給……胡金。也就是說胡金86票勝方芳78票！恭喜金哥！”

原本微笑着的方芳瞬間僵住！

怎麽變了？！

淩厲的眼神看向于百凡：“白飯魚你昆我？”

于百凡也已經炸了，他壓着嗓子解釋：“是笑口李騙我。”

但衆目睽睽之下，他哪裏敢直接沖過去找笑口李算賬。

再怎麽說，人家是坐館，他不過紅棍。

而現場支持程咬金的人已經沸騰，有人把程咬金舉起來慶祝，火頭則跑去點燃鞭炮，現場氣氛推到了頂點。

方芳不甘心帶人去驗票，馬主任全程配合，但票都是真實的，每一張都簽了名字，方芳無力回天。

梁可風悠然自在地看着眼前場景，心中頗為欣慰。

這是個好的開始。

與她推動嘯哥坐上揸數的寶座相比，拿下上青龍堂口坐館的歷程要艱難多了。

畢竟梁可風推程咬金上位幾乎是從零開始的，上青龍自身體系複雜，競争者衆多，不像嘯哥本身自有基礎而且沒有對手。

所以，今天的勝利，給足了梁可風成就感。

表面上看，是程咬金的勝利，實際是她梁可風的勝利。

接下來就是六月堂會争奪龍頭位置了。

她跟各位坐館一一握手致謝。

忠直叔不忘提醒梁可風，他起到的關鍵作用：“重要關頭，還是得看我們幾個坐館的。”

馬骝格局向來比較大：“這次結果有點出人意料，我隐隐約約有種感覺，我們雙龍堂要崛起了。”

嘯哥：“中區先給大家打個樣。馬上我們就會有系列改革。”

馬骝問：“什麽改革？”

忠直叔似乎嗅到了要嘯哥也要競争雙龍堂龍頭位置的危險氣息，他馬上岔開話題：“這些都不着急，慶功宴在哪兒慶祝？”

梁可風當然明白忠直叔的心思，她配合笑道：“彭記中午被方芳包下了，我們是包了晚上的，晚上不聚不散！”

“可以，不聚不散。”

劉老太對結果非常滿意，她聽見這邊在聊慶功宴，忙走過來：“晚上慶功宴的費用，我全包了。”

梁可風謙讓了一聲：“那怎麽能行呢？”

“怎麽不行？謝謝劉老太！”最能捧場的豬頭威先跳起來，“我去彭記讓老板把菜單拟出來，然後拿給你過目。”

劉老太擺手：“不用看，你們讓阿金拿主意，彭記開的菜單我老太婆還是請得起的。”

衆人開心地紛紛前來感謝劉老太。

正熱鬧着的時候，笑口李走過來偷偷跟梁可風打了聲招呼：“怎麽樣，沒辜負你的期待吧？”

梁可風微笑道：“後面還得看你的。”

“我這幾天，跟着我太太天天去看戲，看得我都快會演了。”

“李叔，我好看你。”梁可風這口吻，完全是老板對員工的鼓勵。

笑口李沒辦法，只能低頭認了。

都說一家歡喜，一家愁。

本來中午要在彭記慶功的方芳于百凡，最後還是請大家吃了一頓，但有差不多一半人沒來。

方芳和于百凡也因為選舉失敗互相埋怨，最後不歡而散。

*

中午，好嬸自己出錢加菜，還買了叉燒和鹵肉，北角樓先自己慶祝。

豬頭威看着一桌好菜，好奇問：“好嬸，你中馬票了？這麽豪？阿金當了坐館都還沒請客，你先請客了！”

好嬸笑道：“阿歡今日去見工，阿風親戚介紹的，在律師樓做文員，下個星期上班。”

豬頭威：“那豈不是雙喜臨門？阿歡，發達別忘了我們。工資多少？”

阿歡挑眉：“八百，十五薪。”

豬頭威羨慕嫉妒地瞪大了雙眼！

剃頭佬不敢相信：“才畢業就八百塊工資？”

好嬸習慣性哭窮：“哎喲，在外面上班開銷大，每天要搭巴士來回，中午還要在外面吃飯。”

剃頭佬：“那也比在城寨好多了。要不你怎麽舍得花錢請客。”

“來來來，喝酒。”

好嬸備了自家釀的黃酒，他們先舉起酒杯敬所有人。

之後，好叔好嬸又特意舉杯敬梁可風：“來，我們敬阿風一杯，謝謝你關照小女。”

好嬸：“自從阿風和阿金來了之後，我們北角樓的風水都變好了。是不是啊，六婆。”

六婆正吃着自己喜歡吃的叉燒肉：“我說了，阿風面相好，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的，現在才剛開始。”

梁可風笑道：“六婆，承你貴言。”

六婆狡黠一笑：“你答應我的，我一直記在心裏呢。”

梁可風也沒忘記，上次找六婆和豬頭威散播流言的時候，她曾經許諾，等她有錢了，送他們一套房子。

“我記得。我答應你的，絕對不會食言。”

好嬸好奇問：“阿風答應六婆什麽了？”

六婆狡猾，她随便找了個借口：“阿風答應以後有好工作也介紹一份給我們家阿威。”

豬頭威：“我現在的工作就很好。跟着金哥，我以後會越來越威風。”

六婆及時敲打他：“你要注意點，做人做事謙虛上進一些，不要拖了阿金的後腿。”

程咬金：“豬頭威辦事很穩妥。”

“嫲嫲你聽聽，金哥表揚我呢。你不知道我今天在現場多威風，我一個人能幹他們十個！”

好嬸笑話他：“名字叫豬頭威，當然威水啦。”

嘯哥給梁可風夾了塊鹵肉，“這個好吃。”

其他人不禁側目看了梁可風一眼，又同時假裝沒看見。

梁可風沒有承嘯哥的好意，她把鹵肉夾給阿歡：“阿歡你多吃點肉。我這幾天想吃素。”

好嬸一聽，忙給梁可風舀了一勺豆腐，“多吃點豆腐。”

程咬金怕嘯哥尴尬，便給嘯哥夾了塊帶魚：“今天帶魚燒的很入味。”

嘯哥是個明事理的人，他死心了，“那我嘗嘗帶魚。”

六婆緩和氣氛：“哎喲，怎麽沒人給我夾菜。”

豬頭威孝敬他奶奶：“來來來，你喜歡吃的叉燒。”

阿歡開始暢想上班後有工資拿的好日子，大家熱熱鬧鬧吃了一頓。

*

港島東區某洗腳城內，笑口李剛做完按摩，正舒服地躺在按摩床上熱敷雙腳。

旁邊柴榮飛還在閉着眼睛享受肩頸按摩。

笑口李感嘆：“你看到我脖子上的傷口沒，那女人發現之後差點把我殺了。要不是我及時反抗逃走，你那8萬就真的只能找閻羅王找數。”

柴榮飛問：“你怎麽又突然有錢還我了？”

笑口李：“家裏的衰婆看見我被人砍，良心發現，把私房錢掏出來給我頂數，等我賺了錢，再給回她。”

柴榮飛揮手讓按摩大姐出去，他坐起身擦汗：“胡風後來沒找你算賬？”

笑口李也坐起來：“找了，逼我給她哥投票，不投票就不放過我，我沒辦法，只好把票全投給阿金。現在胡金是上青龍的坐館了。想不到吧？”

柴榮飛：“你也真能屈能伸。”

他這話說得滿滿都是諷刺。

笑口李臉皮厚：“我是沒辦法。哎，飛哥，你還要不要殺那個阿風，我可以再給你想想辦法。”

柴榮飛從桌上摸出香煙，扔給笑口李一根：“你不是說他們想跟我和解嗎？找時間把他們約出來詳談。”

笑口李撿起煙，湊過去點火：“你真要跟他們和解啊？”

柴榮飛重重吐了口煙，骨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放棄報仇，買兇殺人的事沒了下文，那他當然想趁機敲那對兄妹一竹杠。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給你面子，讓他們出來談。”

笑口李：“行，還真便宜他們了，我回去跟他們說。”

兩個人坐邊上吞雲吐霧，笑口李說：“這次高利貸走數，接下來我都不想撈這一行了，飛哥，你有沒有什麽好生意介紹？比高利貸能賺大錢的好生意。”

“哪有那麽多能賺大錢的生意啊。”

“飛哥你肯定有。”

柴榮飛瞄了他一眼：“上青龍那個棚仔關掉後，還會再開嗎？”

聽到柴榮飛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笑口李心中大喜，沒想到按照梁可風教的方法釣魚，柴榮飛真的上鈎了。

笑口李努力掩飾心中情緒，“劉老太發話，不允許他們再開棚仔。”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做棚仔生意？”

笑口李站起身：“哎，開棚仔？難度大不大？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

柴榮飛：“四方城寨有很大的優勢，警察拿你們沒辦法。”

“對！而且我那裏出入比北區更方便。”

柴榮飛彈了彈煙灰：“你考慮下，可以來我這裏拿貨，我教你怎麽做這門生意。以前肥強就是不會做人，搶了我哥生意，還從越南仔那邊拿便宜貨，最後才會搞成這樣，多無謂。”

笑口李：“我肯定沒他那麽大胃口，所有人都知道，我笑口李最會做人。不過要準備多少錢？我近期很麻煩，手上沒錢。”

柴榮飛見笑口李這麽守信用及時還欠債，他道：“你們下白龍肯定有不少家底，第一批貨，我可以賒一半貨款給你，你賺了錢再還我。”

笑口李喜笑顏開：“天後廟的神婆說我今年有貴人，飛哥，你就是我貴人！今天按摩我請客，你別跟我搶。”

柴榮飛笑着踢了他一腳：“這個洗腳城都是我的，還用你請客！”

“出去吃飯唱K直落，你要幾個女人，我埋單。”

*

今天是駱啓明回港的日子，沈素卿早早起床安排好一切，并親自去機場接機。

駱老太本來也想去的，結果被兒子勸阻，“你的乖孫馬上就回來了，沒必要勞師動衆親自去接。”

十點左右，接駱啓明的車輛開進駱家大門。

幾個女傭陪着駱老太到門口去接，駱啓明的大長腿邁出車門的瞬間，女傭們不禁瞪直了眼……

四少怎麽變了？！

再也不是那個白白嫩嫩帶着點嬰兒肥的美少年。

大半年不見，四少爺瘦了一圈，臉上輪廓清晰，整個人變得成熟，有男人魅力了。

“明仔，你怎麽瘦了那麽多？”駱老太一看見孫兒，心疼地上前抱了又抱。

駱老太身旁的燕姐恭維笑道：“四少爺是結實了。”

這段時間，秦啓明已經訓練好自己要正常接納駱家親人。

對于駱家衆人，他提前做好功課，對過照片，了解過性格和背景。

基本上一掃眼，就能對上人。

管家在指揮傭人搬行李，沈素卿跟在後面提醒：“進屋再聊吧。”

進屋後，秦啓明也沒跟長輩們多聊，他借口出了一身汗，先回房洗澡。

等洗完澡出來，他房間電話鈴聲響起。

誰打來的？

“喂！”

電話那頭傳來女聲：“喂，我啊。你是不是剛到家？我偷偷跑到外面打給你的。”

秦啓明大概猜到是誰，張邦國跟他說過，在港城最喜歡纏着他的就是高樂茹。

原主對高樂茹的态度就是，能聊天能吹牛還多少有點小厭煩的少年同伴。

但秦啓明還是問了一聲：“你哪位？”

“我高樂茹！這你都沒聽出來？我不敢在家裏打電話，我舅公不讓我聯系你……”

“那你就聽你舅公的，不要聯系我了。”說完，秦啓明挂斷電話。

剛挂斷，電話鈴聲又響起。他直接按了一下挂掉。

擦幹頭發，秦啓明坐在沙發上想事情，風從窗外吹來，窗簾撩撥着他的頭發。

最後還是拿起電話，撥下記憶中的號碼。

梁可風正在辦公室看中區改造方案，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也沒多想，直接拿起了聽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