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相
藍衣男生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春天的小風太給力,還是自己把自己給吓到了,他有點冷。
他說:“聽說,三十年前,這裏是個荒無人煙的坑窪之地,這裏有很多天然的,大小不一的坑洞。但是坑洞上邊長滿了類似于爬山虎一樣的植被,輕飄飄地覆蓋在上頭。有人路過,就會掉下去,坑淺一點的還好說,爬上來就是了。但是有的坑足足有幾十米深,掉下去,那就是必死無疑。”
“這和我們學校的操場鬧鬼有什麽必然的聯系?”白衣男生豎着耳朵膽戰心驚地聽着,結果就聽到了這?
黑衣男孩舒了口氣,沒有驚悚的場景,太好了。
嗚嗚。
“當然有,那個鬼就是十年前死在坑洞裏的。”
“哦,就這?”白衣問。
“準确點,是被人打殘了,扔進坑洞,慢慢等死的。”藍衣陰森森的補充。
“卧槽!”黑衣服男孩真哭了,“我求你不要說啊,我真的怕死了!”
“你他麽不是鬼上身了吧!”白衣看着藍衣把手機從下巴往上照着連,還翻着白眼,他脊背一寒,吓得抱着黑衣往後退了兩步。
“卧槽,你們別走啊,我落單了我也怕啊!”藍衣趕緊抱上倆夥伴,給自己壯膽。
惡鬼聽到這裏,輕輕嘆口氣,十分傷感:“我的事,既然能有傳說,就說明有人知道真相,只是知道真相的人,無法抗衡惡勢力,幫不了我。”
宋以清并不否認一些傳說裏的真相。
就如惡鬼所言,真相只能通過缥缈的傳說來流傳,作為人們不會忘記但也不會認真對待的存在。
挺可悲的。
他從小就通靈。
小時候看到家裏那些飄來晃去的影子,還經常和它們玩,和它們聊天。
爸媽一度以為這孩子精神不太好,帶着去醫院檢查了很多次。
醫院裏的阿飄就更多了,他就顯得更不正常了。
宋以清遇到好的阿飄居多,但是也遇到過兇惡的,不過一般情況下,好的阿飄會合力幫一下他。
宋以清是後來差不多五六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道,老道士一看到他眉眼裏就閃出來精光,二話不說,偷偷收他為徒。
宋以清出身豪門,他家人對風水鬼怪之說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
但是他爸媽總是不想面對那些他們看不到卻存在的東西,自家孩子去醫院檢查都很正常,他們就帶着孩子去看高人。
高人說着孩子天生通靈,沒法改變。只能說,自求多福。
于是宋以清身上從小就沒斷過護身符。
雖然知道護身符有用,可他們卻從未想過讓孩子去做道士。
所以當老道士跟宋爸宋雲生說要收宋以清為徒時,獲得了婉拒三連。
老道士哪裏肯放棄這樣天資絕佳的小天才,于是天天蹲在幼兒園後門,隔着鐵栅欄沖着放風出來玩滑梯的宋傳授功法!
搞得幼兒園老師差點報警把這疑似人販子的老人家給帶走。
這種私底下的聯系從宋以清幼兒園大班到現在,沒斷過。
宋家人壓根不知道老道士的存在,一直好奇他是從哪學會的除祟本事。
而他這二十幾年相安無事,也多虧了師父的一直相護。
自從他學會了自我保護的本領,就聽過太多傳聞裏的真相。
一般人聽聽也就算了,可他作為能時時接觸到邪祟的除祟師,有時候面對這樣流傳在大衆之間的真相,真的覺得很無力。
藍衣男繼續說着:“三十年前,這座城市總是出現失蹤人口,警方調動大量警員調查,終于發現了這一處偏遠的荒地,在許多坑洞裏撈出來屍體和白骨。”
經年累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繞個路就把命給繞沒了。
“于是,警察就在這一片外圍圍上了一圈栅欄,并且設立了好多個警示牌,警告大家這裏植被下有深坑,危險勿入。”
“沒過多久,有個有錢人,就是咱們現任校長的老爸,他承包了一塊地,就在這危險坑洞的附近。”藍衣男下巴一揚,“就是咱以前沒擴建的校區。”
“咱這學校壓根就是拿錢砸出來的,校長他爸有錢,蓋最好的樓,引進最新的教學設備,請最貴的老師,成立了有25年了。”
人人都以進華恒為榮耀,要是哪個有錢人沒有上華恒,除非你上的比華恒更高級,不然就會被當地人有錢人瞧不起,覺得你低人一等。
然而宋以清就是富貴圈子裏想當另類的一個,他是從小讀公立,直到大學畢業沒幾個人知道他是首富之子。
做人麽,低調點好。
“這些年外地很多學生也都擠破頭想進來咱學校,校長就找施工隊把這天然坑洞給填平了,擴建成了新校區。”藍衣男說,“就咱們腳下這一片,據說是當時在坑洞裏挖出屍骨最多的地方。”
“救命,你別說了!咱學校這和亂葬崗有啥分別?”黑衣男生的雞皮疙瘩起來一層又一層,他快要吓崩潰了。
“那性質可不一樣。”藍衣說,“這地方的屍體當年都被警察清理幹淨了。鬼魂是要跟着自己的屍骨的,他們的屍骨被清理走了,魂也會跟着離開。”
“誰知道這地方存在多久了,萬一有很多古代就死在這裏的人,警察哪能清理幹淨。”黑衣聲音都變緊了,這大半夜地講鬼故事,太滲人了。
宋以清笑了,他們不知道的是,鬼是會消散的。
就像人類有一定的壽命一樣,到了一定時候,它們也會消失。
能夠一直存在的鬼,要不就是怨氣太深,執念太重,這股子念頭能支撐它們不散。但當它們完成複仇,心願達成,心中的一切放下了,也會消失。
只是鬼自己不知道這些。
宋以清看着惡鬼,心情複雜。
就算他不殺死這只鬼,當鬼心中的仇恨消散的時候,它也就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除非,它依靠不正當的手段吃掉其他鬼或者不斷殺人害人增加煞氣,就能一直存在。
白衣催藍衣,“我們在哪拍照證明我們沒有遇到鬼?就這吧!”
他們在不遠處停下來。
藍衣一邊舉起來手機,嘴巴還一直在說。
“我要說的這傳聞,發生在十年前。”
重點來了,宋以清仔細聽着。
“十年前,這所學校雖然也算是高級學校,但是沒有現在名聲這麽響亮。基本上不是很有錢的孩子咬咬牙也能擠進來上學。有一個叫白越的男生,屬于工薪階層,他爸媽偶爾做點私下的生意,有點活錢,便想讓孩子争口氣,給他交了昂貴的學費,進了咱們華恒。可是他家交完了學費,就掏不起住宿費,屬于走讀生。平時那學生的吃穿用度也都寫滿了“不富裕”仨字。很快他就被一衆富二代官二代給孤立了。”
“這個傳聞我怎麽沒聽過?”白衣竟然聽得起了勁兒,雖然他汗毛已經根根倒立。
“我也是在咱們學校開始傳鬧鬼以後,在學校論壇裏翻了很久的帖子,翻到一個差不多十年前的舊帖,才看到這個傳聞。”
“剛才你說的三十年前的天然坑洞,都是這帖子裏寫的?”白衣問。
“嗯。”藍衣繼續,“那位叫白越的同學本身學習并不是很好,老師也不會太關注成績居中的孩子,但是白越的爸媽對他期望很高。他每天承受着同學們的集體嘲諷嫌棄,老師的不怎麽關注和家人的高壓管制,精神壓力很大。”
“他性格開始變得暴躁,學會了抽煙喝酒,跟人打架。但是他孤身一身,哪裏是學校裏抱團富家子弟的對手。他有很多次被圍賭,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出了這種事,老師調節不了,警察幹預無效。白越曾經幾次求爸媽,讓他轉學。可是他爸媽說學費一交就是一年,為了供他上學,幾乎是掏幹淨了家底。他們非常失望的罵白越不讓人省心,怎麽就不能安分守己地讀書,為什麽要招惹別人。”
“白越無力解釋,覺得人生真是可笑,他就沒有過自己的選擇和自由,什麽都要聽爸媽的安排。”
“在學校挨打,在家裏挨罵的日子日複一日,白越終于有一天受不了,拿着一把匕首在學校裏比比劃劃,大聲發洩!揚言要把所有欺負過他的人都殺死!”
“放屁!”惡鬼聽到這些,氣得渾身抖!白越激動地大聲咆哮!
“嘶,我怎麽突然耳鳴,耳朵好痛。”藍衣剛拍完照,疼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他捂着耳朵蹲下去。
另外兩個學生也突然耳鳴大作,疼得龇牙咧嘴。
“你吼什麽吼。”宋以清低聲訓斥白越。
普通人類是無法聽到邪祟說話的,但是邪祟的說話頻率會對人類産生不同程度的影響。
耳鳴就是其中一種。
“傳聞這東西,本來就是真真假假,東拼西湊的內容。你當警察寫筆錄呢句句屬實!”
白越被宋以清兇得不敢吱聲,它有點委屈。
“那當時是怎麽回事?”
“是一個叫王輝的高三學生,他和幾個小弟殺了人,然後把匕首放進我的書包裏。我放學回家,王輝故意撞我,然後像平常一樣欺負我,把我書包裏的東西全部抖落在地。”
“這麽可惡。”宋以清眉頭一皺。
“王輝抖摟出來帶血的匕首以後,假裝驚慌大吼,使勁兒喊着我殺了人。然後他喊完,就笑着低頭對我說,他們剛剛殺了一個不願意做他女朋友的高一女生,謝謝我替他們背鍋。”
“啥?才高三!就因為不做他女朋友,殺人還栽贓?”武強拳頭硬了!
“他帶着透明手套把帶血的匕首塞進我手裏,上邊全是我的指紋,我壓根沒有反駁的證據!再加上王輝和他的小弟個個都是有權有勢的家庭,動用一些關系,便是相安無事!”
“然後呢?”宋以清問,這個白越最後一定是沒有被警察定罪,不然也不會死在天然坑了。
“但是監控裏,一直顯示我沒有離開過教室,所以我沒有作案時間,警察開始在學校裏排查其他人。”
“我懂了,王輝怕你舉報他,把你也殺了。”武強推斷結果。
白越看了一眼武強,輕輕嘆了口氣,搖頭沉默。
宋以清琢磨琢磨,說道:“按照你當時在學校的困境,你更想做的是擺脫那樣糟糕的日子,所以你并不想替死去女同學申冤,跟警察舉報王輝。你用知道真相的這件事做威脅,跟王輝他們講條件去了是不是?”
白越又看了看宋以清,對上他清亮的眸子,覺得煞氣很重的鬼體都一下子沉靜了不少。他咬咬唇,頗為後悔地點點頭。
“所以,惡果是你自己造成的。”王輝的确不對,但白越也不是無辜之人。
白越看着遠方,神情落寞,似乎漆黑的夜裏,在不斷循環播放着他短短輝煌的那半年時光……
宋以清看着他馬上就要開啓長篇大論的神情,以多年捉鬼的經驗知道它要講連續劇了!那不行,他沒空聽鬼煽情回憶!宋以清及時制止,“直接說你怎麽死在坑裏的。”
已經醞釀好情緒要開啓話匣子的白越:“……”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寫這鬼的回憶,我要寫心機噓粘着宋以清。感謝在2022-10-22 12:53:00~2022-10-23 20:35: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們是夜晚 5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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