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意識

正當胥沉發愁的時候， 忽然監控視頻裏，飛快地閃過幾個紅色的身影。

宋以清馬上警覺起來，“有情況！”

那紅色的身影實在是有點眼熟。

他想起來撿到胥沉之前收拾的那只赤僵。

當時他以為胥沉是個二傻子的時候，這個二傻子跟他用着生硬的發音， 告訴他， 他好像見過很多赤僵？

宋以清的神經線繃起來了。

“胥沉， 赤僵的事兒你還知道多少？”

“我以前被很多赤僵攻擊過。”所以他能肯定， 那些赤僵是小矮人研究出來的， “清清我其實……”

他想要告訴宋以清他是小矮人研究出來的。

“是你爸研究出來的？”宋以清從M9701知道了他和胥沉有一個販賣邪祟的不靠譜老爹。

“他不是我爸。”宋以清很理解他的心情， 很配合地點點頭，“好的，他不是你爸。”

胥沉看到他敷衍地應着剛想解釋清楚，不然以後清清知道了他還有事沒說清楚，再讓他吃一車的榴蓮皮可咋辦。

“清清。”

“你！打頭陣，我們去和這幾個赤僵玩玩， 然後我帶你去大義滅親！”

“好。”

別的不說， 打架胥沉可在行了，而且現在不用顧慮，他可以大顯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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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正大地保護清清！

讓清清一根手指都不用累着！

胥沉摟着宋以清的腰，一陣風就從客廳裏飛到別墅大門外。

本來速度如閃電從向來比宋以清跑得快的叨叨：“？”

你們欺負狗！

當叨叨跑出來別墅大門之外的時候，他看到主人被胥沉那心機祟抱在懷裏，已經沖向了嗷嗷亂叫跑進深山裏的五六只赤僵。

而且看着地面上一些黏稠的血液， 剛才還經歷過一次短暫的戰争。

狗子心裏憋悶，以後怕是都沒有它出風頭的機會了， 這個該死的心機祟！

叨叨大聲叫着主人， 汪汪地跑着跟上。

胥沉抱着宋以清， 如履平地一般飛快前進， 很快追上一只胳膊半吊在身上嗷嗷逃命的赤僵身邊，他愉快地打了聲招呼：“嗨，去哪？”

宋以清也露出一個小樣跑不了吧的表情，沖着它擺擺手。

赤僵剛才本來是接收指令來圍攻宋以清，可是別墅門口都還沒摸到，就被突然一陣風吹得東倒西歪，接着就感覺到胳膊一陣劇痛，還不是反應快，跑得快，它的腦袋也許早就搬家了！

本能讓它趕緊逃命，沒想打它已經跑得是這幾個赤僵裏最快的了，還是被這兩個可怕的男人給追上了。

“嗷嗷嗷嗷！”它瘋狂喊着，甩着胳膊加速！

胥沉輕松追上，不遠不近地跟着。

赤僵轉眼就跑到上一個赤僵的葬身之地，在迷宮一樣的地宮裏，到處蹿。

宋以清喊停要追上去的胥沉，這地方他當時待了半個月，哪幾個地道和地宮是連着的，都摸清了，就沒必要到處跟着赤僵跑了。

“我才不出兩分鐘，赤僵會從這個甬道裏出來。”宋以清當時為了防止自己迷路，還用靈氣在每個甬道上做了記號。

果然，還不到兩分鐘，一個嗷嗷亂叫的赤僵就從宋以清說的那個甬道跑了出來。

結果他與守株待兔的宋以清和胥沉視線對接，愣了一秒，又嗷嗷喊着朝另一個甬道逃命去了。

宋以清笑，他指着錯綜複雜的甬道，篤定說：“大概三分鐘後，它會在那邊出來。”

胥沉絕對信任宋以清，他拉着清清朝着那個甬道口走去。

宋以清說：“不陪它浪費時間，待會它出來，滅了！我還要回去看你吃榴蓮皮。”

胥沉：“……”

“汪！”叨叨這會兒也跑進墓裏，嘴裏吊着半個赤僵的腦袋。

“看來這個勇敢狗狗，獨自解決了一個兇猛的赤僵呢！”宋以清豎起大拇指誇誇。

叨叨極其滿足，雖然你心機祟跑得快，但是我也不差！叨叨永遠是主人的好幫手！

他蹭着宋以清的腿，表示親昵。

胥沉輕輕哼了一聲，破狗，又跟他搶着貼貼。

“噔噔噔。”一陣跑步聲從甬道裏傳來。

宋以清做了個噓的手勢，貼着甬道牆靜靜等着赤僵跑出來。

這次赤僵長經驗了，他先是從洞口沒看到人影，還是不放心地彈出來一顆頭，查探情況。

不過讓它沒想到的是，忽然從一側竄出來一條兇猛的大黑狗，只聽見“咔嚓”一聲，赤僵還沒反應過來，半個頭蓋骨就被叨叨給掀開了！

“嗷嗷嗷！”它疼得吱哇亂叫，轉身就往甬道裏跑。

胥沉可不給它這個機會，大手一抓，就從後邊掐住了赤僵的脖子，然後它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胥沉拎起來，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嗷嗷！”整個頭骨直接粉碎的赤僵發出兩聲慘叫，直接挂了。

“厲害厲害。”宋以清誇，“以後有你在我還買什麽靈器，省錢了。”

胥沉驕傲看了一眼叨叨，哼，看看咱倆誰厲害？

叨叨一點都不服氣，“汪汪！”

有本事比一比！

叨叨沖出古墓，聞着赤僵的味道在深林裏搜尋其他赤僵的位置。

胥沉也不示弱，他仗着自己可以使用青連化霧的本事，在這深林快速鎖定了亂逃的剩下四只赤僵，把他們的頭蓋骨全部敲碎，然後擰成了麻花帶給清清看。

無功而返的叨叨從來就沒這麽憋屈過，氣得跟主人對天長吠！

“嗷嗚！”主人他欺負狗，你管不管啊！

“嗷嗚！”主人沒有十頓大餐是彌補不了我受到的傷害的！

“嗷嗚！”主人你要是以後選擇和他在一起！我就！我就天天哭給你看！

宋以清雖然聽不懂叨叨扯着嗓子嚎什麽，但是他十分理解此情此景叨叨有多委屈。

他憋着笑說胥沉：“你跟一條狗那麽認真做什麽？他可以适當地讓讓它嘛。”

“不要！”

胥沉才不要讓着超級會和清清貼貼地狗子。

“你這麽大個，怎麽這麽小氣。”宋以清覺得胥沉和狗子發脾氣的樣子好可愛，他只能選擇寬狗子的心了，“叨叨，你也知道，他智商欠缺，不生氣，叨叨是最棒的。”

“汪！”沒錯！叨叨又用腦袋蹭着清清。

胥沉實在受不了，拽着叨叨的尾巴拖遠。

結果叨叨就炸毛了，尾巴這個地方，誰随便誰都可以拽的嗎？

“汪汪！”它很兇地朝着胥沉大叫。

胥沉也氣呼呼地叫了回去。

給宋以清笑得前仰後翻，“不要和狗一般見識好不好，這樣子真的會顯得你智商不夠！”

“清清我也要貼貼。”胥沉一把抱住宋以清，委屈巴巴，“你總是摸它的頭，都不摸我。”

他計較起來。

“笑死。”宋以清伸手摸着它的頭，安撫胥沉情緒。“這樣可以了嗎？”

“不可以，你摸它的次數多，很少摸我的頭。”胥沉不滿足。

“得寸進尺。”宋以清使勁把胥沉的頭發揉亂，“帶我去大義滅親。”

還有正經事要幹呢。

“好。”胥沉下一秒就把宋以清帶到了實驗基地。

被留下的叨叨茫然了一秒，對天大罵：“汪汪！”

胥沉你真狗！

沒辦法，它只能獨自返回別墅，等着主人回來！

氣死叨了！

實驗基地裏，小矮人正在和誰通話。

對面的聲音非常憤怒。

“我他麽以為這次他去做任務必死無疑！那個任務不是非常危險嗎？怎麽他會那麽快就出來了，還安然無恙？我他麽就應該讓你安排進去幾個厲害的邪祟，把他給弄死在裏頭！”

“是楚恒。他可真恨我。”宋以清聳聳肩。

說到底他和楚恒之間并沒有正面交鋒過，他也沒覺得自己到底哪裏做的很過分讓楚恒恨成這樣。

如果是因為他來了管理局後，讓他失去了一幫看他臉色做事的假粉絲，他覺得自己的地位是因為自己才變得很差，然後懷恨在心，那宋以清真的是覺得這人夠小肚雞腸。

而且他現在還知道了，楚恒竟然和販賣邪祟的這個小矮人一直有聯絡，這可是除祟師最不應該做的事。

除祟師不是非要除掉每一個邪祟，畢竟邪祟也有像胥沉和M9701這樣的好的。可是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宋以清知道了楚恒是提供了實驗室給小矮人讓他不斷研究邪祟去販賣的主謀。

這可就太不應該了！

小矮人完全沒有察覺有人進入實驗室，他對楚恒的罵罵咧咧明顯不耐煩。

得到了胥沉的承諾，他現在一點都不怕楚恒。

“你讓我研究邪祟出去賣，中間賺了多少錢，比你做除祟師接任務賺的多多了，我就算不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你每次打電話都是在罵我！我跟你說，老子不想伺候你了，以後研究邪祟的事兒，你自己來！還有，剛才你在我這拿走的五個赤僵，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太不懂得尊敬別人的勞動成果了！你要知道它們每一個邪祟身體裏都有我的控制器，我沒有植入讓它們聽你命令的指令，它們就不會為你做事！所以剛才你要它們殺了宋以清，我沒有同意，它們就只會逃命，不會反擊！”

“你說什麽？你這個該死的玩意兒！”楚恒暴怒，聽着電話那頭像是踹翻了什麽沉重的東西。

小矮人把手表拿得遠一點，揉揉耳朵發出一聲冷笑：“你讓我研究出來H8018就是為了殺死宋以清，結果人家逃出去就愛上你要殺的人，貼身守護，讓你無從下手，你打不過他，就天天罵我撒氣，我瞧不起你！有本事你和人家宋以清單挑啊！有本事你也好好做任務好好和除祟師們搞好關系！天天嫉妒人家自己卻不想改變有什麽用？”小矮人罵得很痛快！

“H8018？”宋以清反應過來，挑眉看着胥沉。

“就是我，”胥沉果斷承認，順便解釋，“他不是我爸。M9701怕你殺了他，才跟我攀關系說是我弟弟，然後說小矮人是我們的爸爸。”

他緊張道：“這不是我騙你，清清不能再讓我多吃一車的榴蓮皮！”

那玩意紮嘴還難吃！

“行吧，這的确不是你騙我。”

“那你跟他真的很像。”宋以清說。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小矮人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回頭看見了胥沉和宋以清，順便就加入到天明聊天裏，他把楚恒的電話一挂，解釋起來。

“當初是這樣的。楚恒讓我研究出來一個符合你審美的邪祟，說是要用美人計讓你死在H8018的手裏。”

“呵，不得不說，他把研究怎麽對付我的這份心思放在抓邪祟上，做出來真業績，哪怕脾氣差點也會有人願意追随他，可惜，心思徹底歪了。”

宋以清知道以前他沒進入管理局的時候，楚恒的很多業績都是搶別地除祟師的功勞。

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家去拼命，他姍姍來遲不說，還撿着大家快完事的時候，随便動動手，就說功勞是他的。

因為他是局長老趙的親戚，誰也不敢反駁。

就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老趙也一直被蒙在鼓裏，沒人敢揭發他，但宋以清敢。

他雖然沒有和楚恒一起出過任務，但是他在其他除祟師抱怨的時候，了解了楚恒為人。

于是他直接就帶着那些曾經被楚恒搶了功勞的除祟師們，去跟老趙揭發了。

一開始沒有幾個除祟師敢惹楚恒，想着自己當孫子吧。

可老趙是個血性人，聽說外甥背着他幹這種不道德的事兒，當即就開始查這件事，而且還給楚恒了教訓，工資也扣除了半年。

從此以後，管理局的人遇到楚恒出幺蛾子，他們第一時間就是找宋以清撐腰，去跟老趙說清楚事實。

宋以清知道，自己這麽做，楚恒一定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可這個閑事他就是要管的！

人人都是拼命執行任務，憑什麽他楚恒坐享其成？

這種人渣，如果跟他當面剛，他一定不慣着！

可惜，老趙知道他倆不對付，就盡量安排他們不碰面，因為管理局是三班倒，而且宋以清還不需要天天去局子裏報到。

所以兩人之間基本零交流。

但是這不等于宋以清會一直容忍。

尤其現在他還知道，楚恒一直費盡心思地想要殺死自己。

特意讓小矮人研究出來一個長在他審美點上的邪祟出來，讓自己沉迷美色而死，真是挺會琢磨。

“我還真是謝謝他，胥沉真是每一個毛孔都長在我審美了。”他問胥沉，“所以你為什麽沒有聽指令，殺了我？這是對我一見鐘情，然後直接背叛？”

面對這個結果，宋以清是得意的。

“我不受他的控制。”胥沉說，“他把我帶回來之前，我其實已經擁有了意識，但是我好像不斷地被什麽力量奪取，不然，我的實力，應該不會被他找到，并關在黑漆漆的凹洞裏，讓他不斷地對我做實驗。”

“你不是他研究出來的？”

“他就是我研究出來的！”小矮人面對自己最驕傲的試驗品，不允許被人否定。

“我，一開始沒有實體。”胥沉回憶着，“我好像存在了很久，并且我曾經好像就差一點接觸到你了。”

“我？？”宋以清好奇。

“當我有意識的時候，周圍都是紅光，還有你的氣息。我一點一點地擁有意識，感覺可以行動，可以感知到你越來越多的氣息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我就被人分出去了。而且持續被分出去。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了，就到處找。然後遇到了小矮人，他把我，和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融合一起，讓我反複死亡重生。”胥沉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不會是什麽，和青連一樣差不多的什麽氣體或者液體成了精吧？但是這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宋以清不懂。

胥沉也搖頭，他也不懂，但是他很篤定：“但是你的氣息我認識！當時小矮人把我不斷地制造出來又讓我被惡鬼殺死，在重新制造出來，我的意識險些就被他搞沒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把你的氣息投遞給我，讓我好好記住，這就是将來我要殺死的人的氣息。我好久沒有聞到過你的味道，它一下子喚醒了所有即将被毀滅的記憶。我本能地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見到你！從我有意識開始，我第一個聞到的氣味你就你的，當我快要放棄自己的意識，又是你的氣息讓我找到了要努力和邪祟抗衡下去的動力！”

“不會是，前世今生？”宋以清對這些是相信的，畢竟他也是一個道士。

因果輪回，因緣際會他都相信。

胥沉搖搖頭，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終于在漫長的等待裏，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這個人。

他的意識裏，他是因為宋以清而存在的，他這輩子活着的意義，就是要找到宋以清，一直一直陪着他，不分開。

宋以清看着胥沉那真誠的眼神，心裏很受觸動。

有一個一直在黑暗裏苦苦受着煎熬的人在心心念念地等待他，這份情感，宋以清覺得十分珍貴。

他不想辜負胥沉的一片真心，點擊腳尖，旁若無人地親了一口胥沉。

這算是他對胥沉的回應，追還是得繼續追的，過程必須有，但是他準備答應這個傻大個了。

胥沉受寵若驚，拉着宋以清的手，腼腆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