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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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所有人欣慰的是,裴延的身體狀況漸漸好轉。臨近年關,老太太帶兩位夫人上山小住,盼着能多陪陪孫兒。

阿玖望着堆滿空地的各色年禮,忽然很想念淮嬸、螢螢和阮廚。往年過節之際膳房是最最忙碌的,單說那柴火都要燒掉好幾大車。

現如今在主君身邊倒是閑下來了。

老太太寵愛孫子,時常找主君說話,這會兒也是祖孫倆一道看戲呢,熱熱鬧鬧的好像不需要她。

“唉——”

阿玖跟猴子似的挂在走廊欄杆上,無精打采地看池中魚兒游來又游去。

“喲,這是失寵了?”背後傳來一道女聲,抑揚頓挫的。

阿玖反應了一會兒才驚喜道:“青岚姐姐!好久沒見了,你……”

阿玖從欄杆上下來,繞着青岚轉圈圈,總覺得對方有所變化但說不上來具體是哪兒變了,于是親密地挽住青岚胳膊,拍了拍馬屁:“青岚姐姐又漂亮了好多!”

原本還想挖苦幾句的青岚頓時歇了火,睃阿玖一眼,“那是當然,我最近花了大價錢保養皮膚呢。”

阿玖唔了聲,“我覺得姐姐的皮膚很好呀。”

“你懂什麽,”青岚挽着阿玖在美人靠上坐下,随手掏出一兜瓜子分給阿玖一半,邊嗑邊說:“開了年我就要出嫁,那不得收拾收拾自己?哪像你,咻一下就被主君看中叼走,倒是省心。”

“咦,出嫁?那主君呢?先前不是說老太太中意你,要你到主君房裏來麽?我還想着我們往後可以一起——”

“打住打住,說什麽呢!”青岚急忙叫停,“那都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我現在可是名花有主,你不要瞎講。”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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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埋頭吃瓜子。

青岚覺出不對勁來,斜睨阿玖,“旁人都巴不得郎君只要自己一個,怎麽你還想讓別人跟你一起。郎君可不是瓜子,是不好與人分着吃的。”

阿玖安靜琢磨青岚的話,而後猶豫着問:“那如果我希望郎君對我是特別的呢?不用非得只有我一個,只要對我特別一點就好了,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嗎?”

“啊?”青岚咬着瓜子愣住了,自言自語道:“我以為你滿腦子光吃吃喝喝呢,原來也會情窦初開,不對,這叫情窦晚開,咦,也不是特別晚吧,随便了。”

“不是不是,不是的!”

阿玖急忙糾正,她學了幾個月的字了,肯定明白情窦初開是什麽意思,但是,但是她絕對沒有肖想主君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自己變貪心了。”阿玖兩手托腮,頗有點苦思冥想的樣子。

好比說主君遺囑裏提及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沒有提到她,阿玖為此很難過,知曉主君其實對她也有安排之後,又不難過了。

青岚啧了一聲,嫌棄道:“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告訴我,主君抱你親你的時候,你會不會心跳加速,會不會面紅耳赤,就,就是有一種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覺?”

阿玖驀地睜大了眼。

她聽到了什麽?主君抱她親她?真是不敢想象!

“什麽表情啊,”青岚嫌阿玖不坦誠,聲音不免提高了些,“你不是都做主君的通房了麽,那肯定連那個啥都有過了,不是嗎?”

“沒有啊。”阿玖搖頭,陳嬷嬷教她的一身本領無處施展。

青岚一噎,表情變得古怪,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走廊上頓時陷入一片沉靜,只有魚兒游水的嘩嘩聲。

“我知道了!”青岚拍了拍自己腦袋,“主君病還沒好呢,折騰不動。”

阿玖驚醒,心道險些說漏嘴,可不能讓人知道她只是名義上的通房,于是順着青岚的話說:“對啊對啊,這也是沒辦法的嘛。”

“不過,青岚姐姐是怎麽知道親親抱抱之後有什麽感覺的呢?”

青岚的眼神頓時游弋起來,飄忽不定,耳朵根也紅彤彤的。

“就是,就是有試過,跟我未婚夫婿。”青岚小小聲說,“你不能說出去啊,我只告訴你了,千萬不能讓我娘知道!”

沒想到青岚姐姐竟如此信任她,阿玖頗為感動,連連點頭。

“咳!”青岚鮮少如此忸怩,手裏的瓜子都快被她攥出汁水。

也怪她在這府裏沒什麽真心朋友,而阿玖又是個老實的,跟她講一講既能滿足傾訴欲,又不怕她往外說。

“其實就是前陣子的事,冬至嘛大家要喝分冬酒。我娘得了老太太體恤,得以回家過節,我娘又是個喜歡張羅的人,就叫了未來親家一起。”

阿玖發現,青岚姐姐講起自己的故事來整個人都變溫柔了。

“他們大人坐在一起喝酒講話,我們幾個小的就吃點心,我愛吃的那樣沒了,結果你猜怎麽着。”青岚甜蜜蜜地笑,“他從懷裏掏出一包新的,說知道我愛吃,早就給我買了,沒機會拿出來。”

“哇!”

阿玖兩眼發光,嗜吃如她,如果有人記得她愛吃什麽,又特意為她準備的話,她會特別特別開心。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我就接過來啊,誰知他沒及時松手,我的手就握住了他的。”

阿玖愣了下,小聲說:“這有什麽的呢?”

青岚白了阿玖一眼,“別打岔!咳,男子的手跟女子的就是不同,就算我們平時要做活,總的來說也是比男子的細膩一點,男子的骨節又大,唉呀反正很不同的,你摸過主君的手就知道了,小孩子家家問東問西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倒是過得快。

直到夜裏阿玖才見到主君。

為主君更衣的時候,阿玖腦海中不斷徘徊着青岚的話,心裏也好似有人在鼓舞,慫恿她去摸摸主君的手。

其實阿玖以前有摸過,不,也不能說摸,就是碰觸。但那都是很正常的情況下,例如主君教她運筆,教她讀書時做筆記,和現在這種帶有目的性的偷偷摸摸很不一樣。

于是阿玖心慌慌,感覺自己在做賊。

“你這是怎麽了?”裴延見半天了阿玖還沒能給他把外衫褪下,便低頭去看。

誰知她漲紅了臉,連連後退幾步,大喊道:“沒沒沒,我沒有!”

裴延失笑,“我自己來罷。”

阿玖抱憾不已——失去良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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