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天青色

第19章  天青色

三月春光正暖。

大一下的課程緊張又充實, 下課鈴一響,教學樓裏背着書包的學生魚貫而出。

雲瓷站在走廊,等薛禾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将帆布包遞給她。

“Thank you~”薛禾笑眯眯接過。

“诶對, 清明快到了, 雲瓷你打算回家嗎?”

“寒假最後一天我去祭奠過爺爺, 這次清明就不回了, ”雲瓷說, “主要是攝影社參加了一個比賽, 要趁這次假期去外地拍素材,回來剪視頻。”

“這麽認真啊,我看其他社團一般都是聚聚會搞搞活動,正兒八經比賽有點累哦, 還得耗費額外的時間。”

“省級比賽,拿獎了可以加綜測,”雲瓷嘆口氣, “雖然不太喜歡卷這種東西,但競争不是逃避就能假裝不存在的...還是努努力吧。”

“和社團成員一起去嗎?”薛禾見雲瓷點頭,拍拍她的肩, “有伴兒就好,注意安全。”

說話間兩人已經從教學區走出來, 到了操場旁邊的林蔭大道上。

“诶,”薛禾老遠就看到路邊停着的一輛車, 在宿舍樓下見了好幾次,她都記得車牌號了, “雲瓷,快瞅瞅誰來了。”

雲瓷聞言望過去, 黑色的奔馳AMG GT,蔣嶼渡靠在車門邊,身姿挺拔,黑色外套襯得他原本就骨相分明的側臉更加清冷。

“嗚嗚,即使每次都只是遙遙相望,還是會被這獨一份的氣質驚豔到,”薛禾捂嘴激動,“哦我的小雲雲,你運氣怎麽這麽好,我怎麽就沒有這樣一個小叔啊嗚嗚嗚。”

雲瓷看着她,幾分哭笑不得,“他也不是我親小叔啊,你要羨慕我還不如羨慕蔣柏楊。”

“哦哦對,蔣柏楊,”薛禾摸着下巴開始規劃,“等我追到那小子,那他小叔自然也是我小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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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蔣家人顏值都很高啊,咱倆真是撿到寶了,”她攬着雲瓷往蔣嶼渡那邊走,“不過一個家裏出來的帥哥性格好不一樣啊,我就喜歡蔣柏楊那種一逗就臉紅,一臉紅就口是心非的,小叔呢,就是那種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你再怎麽撩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麽的那種,嗯,這種和小雲雲你特別配,咱倆一人配一個,今後當一家人...”

都已經走到離蔣嶼渡還有幾步路的位置了,雲瓷生怕薛禾這些胡言亂語被他聽見,慌得趕緊去捂她的嘴,壓低聲音讓她別說了別說了。

蔣嶼渡聽到動靜轉頭,兩個姑娘勾肩搭背的,正竊竊私語。

他見雲瓷捂着人家的嘴,烏黑的眸子緊張兮兮盯着他,活像個被抓包的小綁匪。

他不由覺得好笑,問她在幹嘛呢。

雲瓷松了手,站好,嘟嘟嚷嚷說沒什麽。

第一次和小叔打照面,薛禾一直嘿嘿笑,簡單聊幾句就識趣地撤了,留雲瓷愣愣站在蔣嶼渡身邊。

“你的這位朋友很開朗,”蔣嶼渡說,他想起剛才她倆交頭接耳的模樣,勾了下唇,“剛才在聊什麽?”

雲瓷“啊”了聲,眼神亂飄,“沒,沒什麽啊。”

蔣嶼渡只聽到最後幾個字,“你們要當一家人?”

雲瓷心裏咯噔一下,忙辯解,“不,不是!”

“我是說,剛才她開玩笑呢,”雲瓷幹笑,“小叔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薛禾和蔣柏楊之間有貓膩哦,現在是戀人未滿的狀态,她剛才的意思是她和他以後,嗯,會成一家人...”

蔣嶼渡确實還不知道年輕人之間的八卦,微微詫異,“蔣柏楊?”

“對啊對啊,”雲瓷點頭如搗蒜,“蔣柏楊在我們學校可受歡迎了,好多女生喜歡他,還找我幫忙送東西什麽的...不過她們都沒戲,只有薛禾是例外噢,雖然蔣柏楊嘴上不承認,但他口嫌體直,他知道薛禾每晚去看他訓練,有一天發現人家不在還拐彎抹角問我她去哪兒了...”

雲瓷一分享起來難以停下,蔣嶼渡聽着聽着,有點恍惚。

他印象裏摔了跤哇哇哭的侄子,如今已經是被許多女生欣賞的翩翩少年,是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了。

時間過得真快。

他垂眸,看見雲瓷乖順的發梢。

她今天把頭發編了起來,發間纏着絲帶,油畫綠林的顏色,像莫奈浪漫絢爛的畫作,風格和身上的裙子剛好相配,給人撲面而來的青春活力。

“小叔?”

雲瓷說着說着擡頭,發現蔣嶼渡好像沒怎麽在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果然小叔是覺得磕cp這種事無聊嗎。

蔣嶼渡疏疏落回思緒,對上她明淨的眼眸。

她和柏楊是差不多的年紀。

“那麽你呢,”他低緩出聲,帶着淺淡的笑意,“我們雲瓷這麽漂亮,是不是也有很多男生喜歡?”

哦呦,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嗎。

雲瓷唇角微翹,頗有些傲嬌,“當然啊。”

“有些人比較腼腆,我婉拒一兩次也就作罷了,就是另外一些人很難纏,說多少遍都不聽,就,有點讓人心煩。”

“如果對方糾纏不休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可以和輔導員反映,注意保住自己,”他頓了頓,随後又問,“在這所有人當中,有沒有中意的?”

雲瓷下意識要搖頭,然而她停頓了下,神使鬼差地說,“...還是有很好的男生的。”

這并不奇怪。

“如果相處得愉快自在,可以先做朋友看看。”蔣嶼渡說。

這句話好似晴空突逢霹靂,雲瓷心情一落千丈。

她端詳着他平靜的神色,胸口開始起伏。

“您希望我談戀愛嗎?”她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該怎麽形容,一種叫做期望的東西怎麽抓也抓不住,眼睜睜看着它無力下墜又心含不甘,徒有不甘,平生悶氣。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蔣嶼渡眸光頓了下。

他的回答妥帖得挑不出破綻,“如果對方是有教養、尊重你的男生,可以接觸看看。”

她就知道。

雲瓷垂下眼睫。

空氣安靜得像死寂的湖面,若不是蔣柏楊趕到,雲瓷都不知道後續該怎麽辦。

“我來了我來了,”蔣柏楊身上穿着球服,肩上挎着背包,“小叔您下次直接發定位吧,我聽成了臨迎道,跑過去沒找着人,原來是林蔭道。”

他打完球,回宿舍洗澡怕人久等,就打算回去換衣服,這會兒火急火燎的,“快上車吧,還耽誤啥,雲瓷,雲瓷?發什麽呆呢,上車了!”

蔣嶼渡走到駕駛位的車門邊,擡眸,看見雲瓷從臺階上下來,手抓着書包肩帶,垂着頭,彎腰進了車裏。

剛才的答話并無什麽不妥,先前好像也問過她類似的問題。

可蔣嶼渡微妙察覺到兩次問答有些不同。

腦海裏浮現雲瓷方才的模樣。

為何失落。

喉結上下滾動,他選擇将蠶絲般的異樣壓下。

這次回蔣家,其實就是一塊兒吃個飯。

老宅的餐桌上依舊擺滿琳琅美食,蔣柏楊換了衣服下樓,高高興興開飯。

“這日子過得也太舒心了吧,打完球有小叔接我回家,回家後有這麽多好吃的等着我,”他邊說邊夾了個紅燒獅子頭,滿足得無以言表,“小叔,以後您每次回來都捎上我行不?”

蔣嶼渡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今天在這邊處理點事兒,正好順路,以後看情況吧。”

雲瓷沉默用餐,秦影蘭和往常一樣噓寒問暖,給她夾了很多她愛吃的。

周末來蔣家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只要沒額外的活動或是考試,雲瓷都會來這邊。之前一般都是司機來學校接,這次難得碰巧是蔣嶼渡,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再一次被潑了盆警醒的冷水。

蔣柏楊充滿期翼的請求在今晚的雲瓷看來,可有可無。

反正怎麽樣都是一樣的。

緊接着下一次放假,雲瓷沒有去蔣家。她沒有刻意回避,只是之前計劃好了,趁着清明小長假,攝影社要到外地去拍素材。

參與這次任務的一共五人,三個大一的小幹事,兩個大二的學長學姐。

因為參加比賽的主題是祖國的名勝古跡,團隊精心挑選了西城的古樓,視頻主要圍繞傳統建築、匠人結晶展開,在拍攝景點的同時,團隊提出了一個新穎的點:拍一個小劇場。

“劇本主要就是當代一個大學生機緣巧合下穿越回宋朝,在那個年代和古建築的建築師們交流,期間收獲很多新體會,重新認識了先人的工匠精神、祖國的名城遺址。”

任務需要,到時候五人要兵分兩路,一路去找群演、租服裝進行拍攝,另一路要去收集更多風景照片視頻。

“我們查了下,古樓在西城附近的一個縣城郊區,我們的風景素材不僅要包括景點,還有周邊的風土人情——這方面最合适的拍攝點是離這不遠的古鎮,商業化不嚴重,有很多原住居民,到時可以去采訪采訪當地人。”

學姐況敏一聽不在同一個地兒,皺了皺眉,“這兩個地方隔多遠啊?”

“很近的,高鐵一小時,”學長周以然查了12306,“到了西城機場兩個小組各自搭乘高鐵去往目的地,最後一天完成拍攝後我們在西城會合。”

“沒意見吧?那現在分一下組,我們一共五個人,具體怎麽安排,大家有什麽建議?”

況敏按着按動筆,時不時在本子記一下,“我跟雲瓷一組吧,我們去拍人文風景,拍小劇場要拉群衆演員還要租服裝,任務更重,你們那邊就三個人。”

周以然蹙了下眉,他下意識看向雲瓷,見她似乎沒有反駁的意思,“按我的意思的話,除了你和雲瓷還可以加一個人,反正這邊都是男生,力氣大能幹活兒,或者你倆誰換過來一個...”

“正因為你們三個都是男生,所以你們一塊兒我們一塊兒,”況敏扶額,把意思講得再清楚些,“我和雲瓷一組,住酒店直接訂個雙人間,一男一女要訂兩個房間咱經費不就浪費了嗎,而且你們那邊任務更重本來就需要更多人手,懂嗎。”

況敏說得有理,大家沒什麽意見。

商量好具體行程後散會,雲瓷挎着帆布包下樓。

剛走到樓下,被人叫住。

是學長周以然。

“雲瓷。”他負責社團辦公室的關燈鎖門,出來晚了些,一路追下來。

雲瓷轉身,停下腳步。

“學長,”她立在原地,等他走近,“還有什麽任務要分配嗎?”

周以然停在她跟前,看了眼她明玉般臉頰,撇開視線撓了撓頭。

“那個,我就是想說,剛才的安排你還滿意嗎?如果有什麽想要調整的可以随時可以告訴我,”他語氣算得上善解人意,“我看你平時和況敏的交流不算多,單獨一起出去會不會覺得尴尬?”

“不會的,況敏學姐雖然平時對視頻剪輯要求高比較嚴厲,但她性子直,為人熱情很好相處,我跟她一組挺開心的,”雲瓷搖搖頭,微笑,“謝謝學長考慮這麽多,一切都沒問題,我會和學姐一起收集好素材,學長放心。”

“那,那好吧,”話已至此,周以然也不好再說什麽,“你們兩個女生在一塊兒一定要注意安全,到時候我們随時保持聯系。”

雲瓷點頭,“嗯,我們會在群裏随時彙報行程。”

行程、機票一切就緒,最後一天上完課的下午,大家叫了網約車,統一前往機場。

到西城的時候是傍晚,兩小組要各自趕往目的地,在高鐵站分道揚镳。

況敏跟朋友出來旅行過好多次,比較有經驗,她一手拉着行李一手帶着雲瓷,在晚上八點多順利到達古鎮。

她們在網上訂的民宿,離古鎮就一條馬路,辦理入住後她們進了房間,把行李簡單收拾了下。

“雲瓷你餓了沒?”況敏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低頭摸摸早已癟下去的肚子,“我餓得不行了,忙着趕路一口飯也沒吃,咱們出去逛逛吧?”

夜晚,明燈璀璨,古鎮正是繁華時候。

選了家當地特色餐館填飽肚子後,況敏提議進古鎮去瞧瞧。

雲瓷看看時間,有點猶豫,“可是,現在有點晚了,要不我們明天...”

“哎呀怕什麽,你看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呢,”況敏說,“我們明天要拍素材,時間緊,今晚就好好逛一逛,順便還能采采風。”

“不用擔心啦,住的地方離這麽近,十分鐘就能走回去。”

雲瓷最後妥協了,任況敏拉着進了古城。

“诶,雲瓷,你平日裏是不是爸媽管得比較嚴?比如這種出遠門必須報備那種。”

雲瓷驚訝:“你怎麽知道?”

“這不難猜好吧,”況敏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手指勾了下雲瓷下巴,“你一看就是那種被爸媽保護起來的乖乖女。”

被爸媽保護不假,乖乖女...可能大概算是,但雲瓷不太認同自己是循規蹈矩、不敢反抗的那種形象。

好像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很少反駁,主見意識薄弱,感覺很無趣。

“學姐,你還是不太了解我,”雲瓷揚頭,傲嬌,“偷偷告訴你,我也是有反叛精神的。”

況敏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噢真的嗎?嗯...那我問你,中學有沒有早戀過?”

看雲瓷沉默的樣子就知道沒有,況敏咯咯笑,“學妹喲,你的反叛精神沒我徹底啊。”

“我上高中的時候談了好幾個,把我爸媽氣得,不過那時候我跟他們怄氣,越不讓我做什麽我就越做什麽,哎,不過現在想來挺不應該的。”

“現在上了大學他們還支持我找對象呢,我說不行啊學校裏男生質量太低了沒遇上心動的,他們就罵我,說不該談的時候非要談,該談的時候又不談。”

雲瓷撲哧一笑。

“但我覺得我說得沒錯啊,”況敏聳聳肩,一臉無辜,“排除掉普信男媽寶男,剩下的優質男生要麽被人搶先要麽一心學業,人選很少的啊,雲瓷你有合适的人選嗎?”

學校裏沒有,外頭倒有一個。

提起這個雲瓷笑容收了收,她抿抿唇,最後還是說的沒有。

自上次見面後,雲瓷就沒怎麽和蔣嶼渡聯系了。她有學業要忙,還有社團的任務要做,蔣嶼渡行程更滿,前幾天聽蔣柏楊說他好像又出差了,地點在臨市,離西城很近。

這個巧合讓雲瓷不知道該不該開心。

...還是算了吧,不開心就不會難過。

在古鎮裏簡單逛了逛,兩人打道回府。

外面的小吃攤紛紛都收了,馬路上經過零星車輛,過了斑馬線再往前走兩百米,就到了民宿門口。

民宿的老板是當地一對中年夫妻,他們把自家小院子簡單改造改造,總共有四五個房間,這幾天放假旅游高峰期,都住滿了人。

雲瓷和況敏進到院子裏,發現石桌那兒坐着幾個人,在打撲克。

已經是休息的點兒了,幾個男的說話聲絲毫不收斂,随着牌的輸贏,不時冒出幾句髒話。

“這種男的真無語,”況敏翻了個白眼,“真沒素質。”

幾人聽見有人進來,轉過頭,一見是兩個年輕姑娘,吹了個口哨。

“美女要不要也來打兩把?”

其他人幾聲嘻笑。

況敏厭惡皺起眉。

她把罵人的話忍下去,冷着聲,“院兒裏大家都睡了,聲音小點兒會死啊?這又不是你家,請注意公共素質。”

那幾個人又開始哄笑,“小妹妹勸你別管這麽寬,我們也是交了錢的,交錢了還不準說話啊?或者你過來教教我們素質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主屋裏的老板聞聲趕來,看兩方顧客起了争執,連忙給兩個女生道歉。

“抱歉啊小妹妹,剛才也有其他顧客投訴,我們提醒過了,但他們不聽,”老板也是很無奈,“他們訂了最近兩晚的住宿,我們收了錢也不好趕人...實在抱歉,我再去跟他們溝通溝通,你們快回屋歇息吧,啊。”

況敏哼了聲,轉身用鑰匙打開門,拉雲瓷進了房間。

“真讨厭,我是看這個民宿環境還不錯才選的,沒想到還是踩雷了,”她啪嗒将門關上,鎖死,“遇上這種人真是倒黴。”

“算了,”雲瓷安慰她,“我們自己小心點,這兩天過了就好了。”

外面老板好像過去了,好說歹說,那三個人回房間鬥地主去了,雖然還是能聽見聲音,總歸比剛才好些。

次日一早,雲瓷和況敏正式開始收集素材。

登高樓,走街坊,采訪當地人,還學着說了幾句方言話,雖然扛着相機到處跑有點累,但是實實在在有收獲,就特別開心。

午飯和晚飯特地兩人做了攻略,菜上齊了後先拿相機記錄,介紹介紹每道菜的由來、特色,餐館裏還有人跑來問她倆是不是旅游博主。

“其實旅游博主這個主意還挺不錯,”回看視頻的時候,況敏說,“說不定以後我畢業了真會去試試呢,反正我喜歡旅游也喜歡拍視頻,現在自媒體這麽火,做好了不愁收入。”

收拾東西回住處時,兩人筋疲力盡。

“今天比昨天早,”況敏看看表,“洗個頭澡玩會兒手機,美美睡個覺,明天繼續!”

雲瓷笑,“好,待會兒回去把今天拍的發到群裏讓他們看看,有什麽需要補充的明天繼續。”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民宿門口,看見幾個身影。

“廖哥,還好吧?要不要我給你弄點兒醒酒湯啊?不過現在也沒辦法搞那東西...”

一個人蹲在地上,另外兩個人站在旁邊,時不時彎下腰幫忙拍拍背。

三人醉的程度不一,站一塊兒通天的酒氣。

“又是昨天那幾個,”況敏認出來,冷哼一聲,“醉酒打牌,還挺符合他們形象的。”

雲瓷有點害怕,她牽了牽況敏衣角,小聲,“我們快過去吧。”

況敏沒打算生事,拿着相機,牽着雲瓷往院兒裏走。

“哎——你站住。”

地上蹲着那男的慢悠悠揚起頭,充滿紅血絲的眼盯住況敏,歪了歪嘴,“你是昨天那小妞兒?”

“長得不錯嘛,昨天隔遠了都沒看清,”他顫巍巍站起來,手肘抵着牆,頭往前湊,“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玩兒?”

況敏快被臭酒氣熏吐了,把人一推,罵了聲滾。

“一邊兒發酒瘋去,再敢往前一步我立馬報警。”

那人被推了把差點站不住,身邊兩個跟班趕緊上前扶住。

“呦你個不識好歹的,”他甩開手,面色扭曲,“哥哥看上你是你走運!還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幾步跌宕走上前,眼見着快撲上來,況敏拉着雲瓷躲,那人看見況敏身後還有個白生生的漂亮小女生,“這個也好看,哈哈,你你,你過來,她不識好歹,你給我過來哈哈...”

見他又撲過來,況敏忍無可忍,一腳踢過去,“你他媽給我去死!”

掐架一觸即發。

幾聲尖叫引來了不遠處的人,現場亂作一團。

.......

深夜。

雲瓷蹲在牆角,哽咽着拿出手機,撥通蔣嶼渡的電話。

短短七八秒像一個世紀漫長,終于那邊接通,耳邊傳來熟悉低沉的嗓音。

“雲瓷?”

雲瓷懸在眼眶邊的淚一下子墜到地上。

她閉了閉眼,聲線顫抖。

“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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