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暈開了結局

第66章 暈開了結局

寒冬臘月, 老宅院子裏的梅花樹上，開出點點花骨朵。

天邊被日光照得燦爛的雲漸漸暗淡下去。

夜色降臨。

老宅裏其樂融融。

薛禾跟蔣柏楊在客廳，兩人為争奪遙控器開啓小學生式争吵；秦姨想以最好的狀态出現在生日晚餐，拉着蔣敘庚上樓陪自己補妝；阿姨在廚房忙着做最後一道菜, 餐桌上鋪好桌布, 琳琅美食散發的香味彌漫整屋。

雲瓷坐在落地窗前的木椅上, 望着外面寂靜的夜色發怔。

秦姨上樓前給蔣嶼渡打了一通電話, 挂斷後就跟阿姨說可以炒最後一道菜了。

他快回來了。

一想到這裏, 雲瓷靜不下心緒。

她低頭看了看攤在膝上的書, 這是四年前，蔣嶼渡在雪夜裏翻過的那本《紅與黑》。

囫囵看了幾行，腦袋裏什麽都沒留住。

心不在焉，雲瓷又一次擡頭。

薄霧冥冥中, 有清俊挺拔的身影出現。

雲瓷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蔣柏楊在搶奪遙控板失敗後癟嘴扭頭，透過落地窗眼尖地發現歸來的小叔。

“小叔回來了, ”他跑過去開門，幫忙拿出拖鞋後，朝樓上吼了一嗓子, “爸，媽, 下來開飯了！”

雲瓷坐在原位，與風塵仆仆的蔣嶼渡對視一瞬後立馬轉回頭, 若無其事裏洩露出一星半點的慌張。

目光重新落到書上，這下更讀不懂字句裏的意思。

秦姨蔣叔下樓後, 大家熱熱鬧鬧開飯。

畢竟是秦姨生日，雲瓷強打起精神, 吃飯聊天，吹生日蠟燭吃蛋糕，所有的一切結束後，她上樓進了房間。

原本想收拾好心情去找蔣嶼渡，卻不料他早就跟着她上樓來。

“葭葭，”他進了她的房間，關上門，“我們談談。”

自她生氣挂了電話後，他緊趕慢趕處理好南州的事，只想早點回來見她。

“我很抱歉，葭葭，”他低聲，“去南州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

“我知道，”雲瓷望着他牽着自己的手，睫毛輕顫，“我已經知道了。”

“蔣叔全都告訴我了。”

蔣嶼渡微頓，“你都知道了？”

雲瓷點頭，咬着唇瓣，語含歉疚，“對不起，我昨天...情緒太激動了，什麽都還沒問清楚就跟你發脾氣。”

“沒關系， ”蔣嶼渡牽她手的力度漸緊，喉結微微滾，“葭葭，跟我發脾氣一點關系都沒有。”

“只要你別那麽傷心。”

雲瓷聽他說這樣的話，心髒都縮緊了。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她擡頭，眼裏閃着淚光，“四年前明明我們已經分開了，你為什麽要去南州找我爸，幫他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我不是想幫他，”蔣嶼渡望着她，輕聲，“只是想着雲氏不倒，未來至少可以做你的後盾。”

所以他提出的條件是讓雲朝塵把大部分財産都留給她。

“你去了國外，但保不準哪天遇到什麽事，又或者過了許久會回國，”他擡手，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濕潤，“我那時想着，未來誰也說不準，錢財雖俗，可萬一你遇到什麽事，至少能給你一些保障。”

她的未來他已無法參與，能為她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雲瓷低下頭，眼淚啪嗒掉了好幾顆。

她不知道蔣家當年的事那麽嚴重，她一直以為是他不夠喜歡她，所以才在事業和感情的二選一上挑了前者。

她還一直耿耿于懷，甚至覺得重逢後他追求她也不過是沒有其他合适人選。

“你幹嘛不早告訴我啊，”她手背抹了把眼淚，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狠的樣子，捂着臉哽咽，“你把所有事情都做了，什麽都不跟我說...你明明那時候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喜歡，”蔣嶼渡把她抱在懷裏，啞着嗓子，承認了當年不能的事，“一直都特別喜歡。”

“如果對方不是你，那感情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他說，“一直單着也無妨。”

他都做好了這輩子孤身一人的準備。

從他口中聽到這句，雲瓷埋在他頸窩處，哭聲更深。

淚水流淌如小溪，迅速把他的毛衣浸濕。

蔣嶼渡摸着她的頭，無措，“葭葭...”

他不知道她怎麽哭得更兇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離了你我會有更好的新生活，”她抽抽搭搭，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你在成全什麽啊，既然特別喜歡我，那時就該讓我等你，你以為我到了倫敦會遇見誰？”

“誰我也不喜歡，在我這裏，再也遇不見比你更好的了...”

她撒氣打了他幾下，打完又心疼，兩只手環住他的腰，閉上眼埋在他懷裏，肩膀一抽一抽的。

蔣嶼渡親她的發梢，珍重而輕柔。

他的心裏從始至終都只住着她，他以為自己想得很開，如果在這四年裏她已有了新的生活，他會默默祝她一切安好，可殊不知對她的情感在重逢那刻起怎麽也壓制不住。

沒有她的生活，不過是一口枯井罷了。

幸得上天眷顧，他重新擁有了她。

“對不起，那時候讓你傷心了。”他啞聲。

雲瓷微微仰起臉，抹了抹眼淚，搖頭。

“不要說對不起了，”她現在完全理解了他當時的處境，心裏不再空落落，“反正現在你把我追回來了，以後就不許再放手。”

蔣嶼渡深深望着她。

“好，不會再放了，”他抵着她的額，低聲，“這次就算是你反悔，我也不會答應。”

一個人枯寂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但當她回到他身邊，讓他擁有了曾經的奢望，再說放手，早已做不到。

“我不會反悔。”雲瓷嘟囔，她想起蔣敘庚說的那些關于蔣嶼渡小時候的事，心裏又泛起陣陣刺痛。

“我會一直陪着你，”她捧起他的臉，望進他的黑眸，“你不再是單單為了集團而活的人，你有自由，你可以愛。你一直都有我，我支持你的事業，但我最在意你是否開心。”

從來沒有人和他講過這樣的話。

一直以為是他在照顧雲瓷，殊不知在某些方面，是他需要她的撫慰。

“葭葭，謝謝你。”蔣嶼渡眸底暗湧，說不清內心是怎樣的情緒。

謝謝她重新回到他身邊，謝謝她願意陪着自己，謝謝她如此細膩的安慰和包容...

太多太多的情意不知如何表達。

他低下頭，用親吻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