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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3

【不夠嗎】

周非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什麽交易能這麽有吸引力，讓自家老板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揍之後，還能興高采烈地登上林灣的大門。

這是秦端第二次來林灣，感受卻截然不同。

上一次來時兩人剛确定關系，有一天辛景突然對秦端說，他想裝修一個房子，叫秦端一起去看看。

秦端一開始只想着辛景可能成年之後不想住在辛家，令找了個住處，還納悶怎麽自己一點動靜都不知道。

結果到了地方，看着映入眼簾的大花園小池塘，覺得自己目光短淺了。

秦端還同辛景開玩笑，問他是不是背着自己有私房錢。

辛景不理他跳脫的腦回路，只解釋說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林灣風景和環境都很好，讓他以後結婚了可以來住。

辛景說自己應該也不會結婚了，最有可能和他來林灣住的人，估計也就是秦端了，裝修什麽的便也想要問問秦端的意見。

但秦端這個讨人嫌的只抓住了一句重點，追着辛景要說法，問為什麽他只是“最有可能”的人。

最後辛景被煩的忍無可忍，叫秦端适可而止，不然就把他想種玫瑰的那片空地都種上卷心菜......秦端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等了将近一個小時，不光沒見着辛景的人影，面前連杯茶也沒有。

秦端嘆了口氣，在心裏默念，這是他應得的，辛少爺沒打死他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畢竟他傷的真的不重，還都是些皮外傷，養了兩三天就差不多了，可見辛少爺有多手下留情。

臨近中午，辛景才肯露面。

身上穿的衣服不是這個季節該有的厚度，腿上搭的毯子似乎也更厚了，放在膝頭的手蒼白到沒有血色，看起來比秦端這個一身傷的人還要虛弱。

“你生病了？”秦端問。

“托秦先生的福，”辛景咳了一聲，神态有點蔫，“沒死。”

雖然就在停車場待了不到二十分鐘，辛景回來還是病倒了，一直高燒不退。

醫生一早來看過，建議辛景在養好病之前不要會客，辛景當時點頭說好。

然後，他現在坐在一樓的會客廳裏，和所謂的客人大眼瞪小眼。

辛景開口打破了沉默，“說吧，你想做什麽交易。”

秦端對辛景的脾氣再了解不過，知道他耐心有限，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便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想拿回鼎海，我可以幫你。”

兩年前，辛方海在談生意途中遭人暗算，重傷成了植物人。

辛景從外地趕回海市途中遭遇車禍，在ICU裏住了大半年，等出院時發現他的便宜大哥辛承已經接管了鼎海。

辛承擺出辛方海的遺囑，辛景看都懶的看一眼。

別說辛方海立刻死了，他就是現在醒過來承認，辛景都不會接受把一個媽都不知道是誰的私生子定為繼承人這件事。

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但辛景仍嗤笑一聲，似乎對秦端的話不為所動，“我當秦先生有什麽了不得的籌碼，原來是這個。”

“不夠嗎？”秦端問。

“夠嗎？”辛景反問，“沒你這個前任的幫忙，鼎海我遲早也能拿回來，我看沒什麽交易的必要吧。”

“怎麽沒必要？”秦端起身，繞過橫在兩人中間的茶幾，走到辛景面前，俯下身讓兩人視線齊平，目光壓迫般地盯得很緊，“我看很有必要。”

辛景目光冷靜地回看。

“辛少爺，跟我就不用裝什麽潇灑了吧，”秦端說，“你不急嗎？玉色能力範圍有限，找個人不容易吧，你上次又在玉色露了面，就算辛承不主動來給你添堵，但你再找個兩三年，那時候他可早已經站穩了腳，怕是難搞了......”辛景不再嘴上較勁。

秦端說的都沒錯，他再在口舌上逞強也沒什麽好處。

只是辛景有些好奇，秦端到底知道多少，他甚至知道自己在找當初替辛方海拟遺囑的律師。

就這麽沉默了一會，辛景才再次開口，卻換了個話題，“既然是交易，那你想要什麽？”

“我啊，我想要辛少爺......”秦端頓了一下，看着辛景表情沒任何波動，就又慢悠悠地補上後半句，“幫秦某引薦一下。”

“秦先生如今在海市也算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還用得着我引薦？”

“要是別人還好說，但對方是廖先生，自然就得麻煩辛少爺了。”秦端話說的正兒八經，卻在說完後突然沖面前的人眨了眨眼。

辛景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不是我說......”秦端立刻追問：“什麽？”

辛景似是終于忍無可忍，沒好氣地道：“你就非要戴這個眼鏡嗎？”

那天挨揍被踩爛了一副，這會又換了副新的。

秦端一下沒跟上這個轉折，下意識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金邊眼鏡，“不好看嗎？”

“被小明星誇昏頭了？”辛景語氣很涼。

“什麽小明星......”秦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露了一顆尖尖的虎牙，“不是吧，辛少爺，這都知道？”

還是那個在公開場合和秦端大膽示愛的小明星，當時有人順勢八卦，問他喜歡秦端什麽。

小明星說喜歡秦端戴眼鏡，很帥氣。

秦端知道這件事，還是那天辛景當着一屋子人拿小明星調侃他後，他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關于自己的花邊新聞。

更令秦端意外的是，辛景竟然如此在意這件事，這都提兩次了。

辛景似是也意識到了問題，便不再接秦端的話茬。

秦端倒是很高興，嘴裏念叨着冤枉，又解釋，“我就是覺得戴着看起來文明一些，要不談生意總像是要去端人家老巢，不過，辛少爺看着別扭，我就不戴了。”

說完，秦端便将眼鏡摘下來，原本打算放進口袋裏，想了想彎腰放到了辛景手裏，“礙着辛少爺眼了，請随意處置。”

辛景忍不住皺眉，看來對秦端這副油腔滑調的樣子十分難以忍受。

秦端也察覺到了，立刻配合地調整好表情，又小心翼翼地和辛景确認，“那我們這個交易——我幫你找人，你替我在廖先生面前引薦一下——算是談成了嗎？”

辛景沒有否認。

秦端知道他是同意了，但仍保持着俯身看辛景的姿勢，将人堵的無處可走。

不得不說，秦端摘了眼鏡後，格外富有攻擊性的五官沒了遮擋，讓他看起來确實不像什麽良善之輩。

辛景覺得額頭有些熱，猜測可能又發燒了。

“還有事？”

“有，”秦端仿佛在等這句話，問出了從昨晚就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的腿......”辛景順着他的目光落下，放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沒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這個沒查到嗎？”

如果說上一次見面還只是懷疑，那經過剛才的談話，辛景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秦端早就暗中調查過他了，對他的事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

就是不知道是先調查玉色，然後查到了他，還是先查他，然後才順藤摸瓜找到玉色。

不過辛景還是可以肯定的說，他住院期間的事，秦端查不出。

果不其然，秦端說：“你住院期間是廖先生安排的，我試過了，但消息守得很嚴。”

十分坦誠，毫不掩飾。

雖然這種事說出來，确實讓人覺得有些變态，暗中調查前男友什麽的。

“哦，那确實。”辛景說。

廖先生，就是廖懷遠，辛景的外公，海市根深蒂固的老人了，手段地位都不一般，秦端再如何，到了他面前也是小兒科。

“那你的腿到底怎麽樣了？”秦不肯放過這個話題。

辛景靜靜地看了秦端一會，心裏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就這麽攪合了七八輪，攪的辛景将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換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沒什麽好說的，就是廢了而已。”

“廢了？”

“嗯。”

“沒有再看看別的醫生嗎？”秦端問，看表情有些無措。

辛景說：“醫生說兩輛車都是沖着把我撞死去的，能撿回一條命該知足了，腿實在是救不回來。”

秦端便不再繼續追問，只是盯着他看，目光很沉。

辛景不喜歡秦端這會的表情，也沒了什麽成功戲弄人的快感，只匆匆移開了視線。

趙辰适時出現，代替辛景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