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節就禿頭的課,”鐘麓小聲嘀咕,“饒了我吧
許稔身為他學長,想想也知道他口中禿頭何許人也。沒忍住笑出聲,又安慰性的拍了拍鐘麓的肩。
“不過,說來也奇怪,”鐘麓納悶着,“你說我倆明明一個學校,還都是轉學生,為什麽就從沒見過呢?”
這麽一說是有點令人懊惱,但仔細一想,偌大校園,高一教學樓恰巧離高二教學樓最遠,而平日裏他倆都不是會關心周邊雜事的人,每天待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也難以說什麽偶遇。
“反正現在見到了啊。”
還居住在每天相見的同屋檐下。鐘麓單是想想都心情愉悅。他們這會兒已經快走到了公寓,卻隐隐約約看到有兩個人靠在門口樓柱旁一動不動,隐沒在黑夜裏。
許稔也看到了前面的情況,一瞬間腦子裏閃現一大列什麽晚歸女學生遭遇歹徒襲擊的民間新聞,雖然他幾乎完全忘記鐘麓并不是個姑娘,可出于對學弟的愛護之心和對祖國明天的保護之情,他還是腦子沒過就一把把鐘麓扯在身後。
剛想做同款動作的鐘麓:“......”
那兩個人好像都聽到了這邊的聲響,擡起了頭,這會兒再躲閃已經來不及了,鐘麓想都沒想就反手把許稔拉過,護在身後,警惕地邊後退邊看着那兩人走過。
“誰!不是,诶——”
在看清來人眉眼的那一刻兩人同時驚呼。
“姐?!”
“哥?!”
“剛搬過來關系就這麽好了?手拉手一起回家啊?”鐘纾施施然端坐在沙發,輕輕拍着臉上補水面膜語重心長開口,“弟弟啊,你一來就打算把人拐走?你看見我剛身邊那人了嗎?我跟他在你們樓下一起站了半小時,要不是沒帶手機,我早就把你叫回來了。”
鐘纾加重了語氣,手舞足蹈繪聲繪色,“那人半小時就接了五通電話,三通是催碼頭的貨早點到,兩通一直在商量如果沒到幹脆現場開打。我他媽當時吓得??”
鐘麓:“……”
您編故事呢吧。
“而且念念哪兒來的哥哥?”終于提到重點,鐘纾眉頭緊皺。
“沒聽他提過,可能不久前的事兒,”鐘麓看鐘纾沒反應過來,好心提醒,“他母親……”
鐘纾恍然大悟,鐘麓聳肩,“既然他都開口叫哥了,那人應該不差。”
“那就好,”鐘纾說着,環視了房間一周,“裝修地還可以啊,原來那地方你還要嗎?你還有些東西留在那裏,我怕你有時候要回去,房也沒退。”
姐弟倆一個在榕城東,一個在榕城西。學校位于最西邊,鐘麓怕麻煩,藝考回來後就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周末了才回東邊老宅看看鐘纾。
“就留那兒吧,姐,”鐘麓放下茶杯,眼神一瞬間銳利又危險,如暗夜中潛伏的猛獸,“你是不是認識……陸琛?”
其實林執并沒有透露多少,鐘麓猜。
莫名其妙問了生日那個問題後自己在那思忖了半天,他也不好打擾。足足等到飯菜都要吃完,不耐煩已經從頭頂要冒出時,林執才慢悠悠道出個故事。
他說許稔是被陷害的。
“當時我們樂隊一方面在學生中相當受歡迎,其實熱度高了,卻不一定是好事,”林執解釋得相當清楚,“學校怕我們高三了,太過縱容我們,會失了對學生的控制權和威信,後來不得不向我們施壓了。”
“雖然這麽說有點可笑,但校方也不是沒有腦子,我們樂隊四個人,只有許稔一個是毫無背景的轉學生,最好入手。”
“那段時間我們名氣已經傳出了學校,年輕氣盛的,我們打算好了參加當時一個蠻有名的省級音樂選拔賽,如果我們在賽上能獲得名次,那是對整個樂隊都莫大光榮的榮耀與動力。”
“問題就出在這裏,”林執放下咖啡,左手食指開始敲擊冰涼的大理石桌面,“我們進了決賽後排練了幾乎一整個月,但是決賽當天,許稔沒有來。”
他沒理會鐘麓震驚的眼神,“直到第二天回來,我們還沒開始怎麽罵他,學校方面又派人通知我們,因我們沒有兌現與校方的諾言,swig被迫解散。”
“我們當時都好奇得很,我們什麽時候答應了那什麽鬼玩意兒的諾言?”林執也陷入回憶裏的盛怒,“校方回應是說之前許稔答應了校長,如果省賽沒有得冠,樂隊自然會解散。”
“他承認了?”
“陸琛。”林執直截了當,“陸琛給我們放了段錄音。”
“是許稔答應校長那個許諾的錄音。真真切切,我們查過了,沒有虛假。”
“……”
“許稔當時整個狀态都很不對——不知道怎麽形容,行屍走肉一樣,”林執深深地看了眼鐘麓,鐘麓卻沒有注意到,“他不辯解,我們自然也無話可講。我還好,我們樂隊還有個脾氣更沖的,高三分了班,直到高考結束他們都沒再講過一句話。”
“可我不一樣,”林執靠向椅背,眼神疲憊,“我跟許稔從他剛轉學就是同桌,我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不會去做這樣不顧後果的事情。”
“……”
鐘麓不合時宜地生了絲嫉妒。
“加上其他一些不方便說的原因……我雖然毫無證據,但是,我确認許稔是被陷害的。”
“為什麽?”
“我從樂隊剛組建就不是很喜歡陸琛的性格,讓他進不過是他鼓實在打得好,其他人根本比不了,”林執突然扯起這個話頭,“性格陰沉,為人太戾氣,跟其他樂團發生沖突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次我們參賽的曲目被別人搶了先,他偷偷摸摸跑過去,把人家架子鼓給拆了,訓練室外扔了釘子。”
“我們幾個知情的也是賽後才知曉,勸說也不是沒勸過,他不會改的。想着反正也就這一兩年時間,我們平時多注意就行。”
“陸琛是那種看中什麽,得不到就毀掉的人。”
“許稔有好友如我,”林執慢悠悠開口,“可陸琛對他的感情……或許跟我是天差地別。”
他聽懂了林執的言外之意。
甚至于,即使已經說得如此晦澀,他也還是一樣瞬間燃起無以言說的憤怒。鐘麓眼底像結了層冰,手握着的咖啡杯幾乎要被捏碎,如果他自控力再低一點兒,指不定這會兒就火山爆發,直接摔杯走人了。
“可我沒有證據,一點都沒有。”林執長籲了一口氣,“而且許稔也不澄清,他哪怕跟我透露一點……”
也不會造成後來的結果。
“後來上了大學陸琛去了外省,最近估計是惹着事兒,這些天我看高中群裏消息,說他在學校鬧了些事兒,他家人幫他糊弄一陣子,自己卻回本城待了。我怕他對許稔還有些執念,所以發了信息給許稔。”
“倒是巧,被你給看到了,”林執猶豫着,對鐘麓提出一個請求。
“你要是常在他身邊,能不能多照看一下?”
林執補充,“他那人平時不怎麽關心周圍人事物,所……”
“我知道。”鐘麓直接打斷,“不用提醒我也會的。”
“謝謝執哥。”
其實說實話,他對陸琛這個名字也有點熟。
“陸琛?盛科原老總那個小兒子?”鐘纾皺起眉來,“怎麽突然問這個?你跟他有什麽過節了還是?”
“他可不是什麽好人,”鐘纾面膜都要掉了,“之前鐘士成那個老東西拿着假遺囑過來的時候盛科不就是幫兇?老子如此,聽聞兒子也是自私自利的性子。”
“雖然現在他們公司相比以前沒落,資金周轉也不通。可你我頂多算不愁吃穿的沒落富二代,你可小心點。”
“別這麽說啊姐,”鐘麓聽着啧了一聲,“你把姐夫往哪兒放呢?”
鐘纾大學畢業後成了名律師,現在在業界也混得風生水起。前不久剛訂婚,未婚夫是榕城警察局副局,上次鐘麓之所以不怕劉彥出來後報複許稔,主要也是放心自己姐夫。
“記得替我跟姐夫道上次的謝啊。你也別緊張姐,沒什麽大事,”鐘麓暗自思忖果然是他,“舊地逢故人啊……要真碰上了,可得好好交代了啊。”
而與鐘麓僅僅兩牆相隔的許稔此時此刻簡直坐立難安。
“我不是說了周日之前貨一定要到嗎?”穿着黑夾克的男人看起來脾氣差得很,言語中一股痞味兒,嗤笑一聲,“我周一上臺你跟我說周三一定到?你都把人上——”
他人粗話更粗,腦子一轉想到自己才19的弟弟還擱面前乖乖地斟茶,生硬地一轉,“大不了我到時候就直接那兒打,我管他設備爛不爛,朽木不可雕,那也不是我的錯。”
眉眼鋒利的男人往水池裏摁滅吸完了最後一口的煙,慵懶又輕飄飄地說了最後幾句。“給我記着,我程臨初說到做到。”
“祝您開業大兇!”
“講完了?”許稔早就習慣了程臨初的說話方式,遞了杯茶給他,“潤潤喉。”
“我的弟诶你都不知道,”程臨初猛灌了一口就開始訴苦,“這個狗逼企業方真他媽不會做人,想讓我們團隊給他新開業的商場造個勢,吝啬到連新樂器都不肯換,用他那兒估計小學扔到現在的破鼓,我是敢打,他們敢聽?”
程臨初今年25了,從大學畢業就開了家樂器行,私底下還是當時一個新晉樂隊團體的leader,到現在在本省已經赫赫有名,随便哪兒場演出幾乎可以場場爆滿。
“……消氣啊哥,”許稔安慰,“這種人随便理理就好……”
“話說回來,那小子誰?”程臨初随意問道。
“鄰,新鄰居啊,”許稔努力裝得一臉坦然,“你不是都看到了他跟我一起上樓進了對面。”
這會兒許稔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他抽空瞅了一眼,意外地發現是鐘麓的班主任,在上次幫了徐婳忙後存起來了。
“喂……方老師?”
“你好,許同學是嗎?抱歉這麽晚了還打擾你,”對方語氣很急,“上次徐婳讓你拿給我的資料我已經做好了批注,但剛剛才發現這份資料估計你學姐明天就要用,她估計也忘了。我想起來她提到過你住在校外?方便的話能不能我把資料現在給你送過去,你明天辛苦辛苦拿給徐婳?”
“啊,可以,”許稔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沒問題,我住在城西齊樓公寓,離榕中不遠。”
“行——那好,我過十分鐘樓下等您。”
“怎麽回事兒?”程臨初好奇。
“沒。等會兒有個老師送資料,讓我明天拿給一個學姐。”
“成。”程臨初喝了茶也爽了,“我突發奇想來趟這兒就是看看你怎麽樣。阿姨……咳,媽也挺想你的。有空多回回。”
“我知道。”許稔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和程臨初的兄弟關系能這麽好知情人都有點兒驚訝,重組家庭麽,一般都得鬧些東街西坊傳個遍的風波才對。可程臨初自打出生生母就自己離了家,這麽多年他父親也是一個人寂寂寞寞一個人過日子,直到遇到許稔母親才重新煥發了點兒光彩。
許稔母親嫁過來時候的許稔那會兒性格內向,個子瘦瘦小小,極其容易激發程臨初的保護欲。又恰巧都對音樂有濃重的喜好,兄弟倆自然感情蹭蹭升溫,令人生羨。
“等會兒我陪你下樓?”
“行啊,”許稔應道,“謝謝哥。”
可他沒想到這一下樓,就沒能一個人回來。
十五分鐘後。
即将送鐘纾下樓回家的鐘麓接到了許稔的電話。
他的男孩兒顫抖着聲音開口,“鐘麓啊……那個……”
“你班主任和我哥在樓下……打起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再搞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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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