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徹底拔出碧茶毒

徹底拔出碧茶毒

方多病想起李大哥對他說的話，揚州慢可解碧茶之毒，但這些年來，會用揚州慢的，也只有他們三人而已。

李蓮花把方多病當成知己好友，而李相夷，卻一直是把方小寶當徒弟教導的。

從雲隐山下來後，他就寫了這本相夷太劍的劍譜，不用想也知道，是寫給自己的。

不知從何時起，李蓮花對他的稱呼就變成了方小寶，他帶着自己熟悉這江湖，每次的案子都細心分析教導。

原來，這聲叫了十年的師父，他早已經認下了。

方多病捧着劍譜，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笑的眉眼彎彎，整個人都透着開心。

阿飛看他笑的依舊傻乎乎，難得沒開口嘲諷，“你好好練，十年之後，或可與我一戰。”

方多病也不起身，就那麽仰頭看着他，說出的話張揚肆意，帶着少年的意氣風發。

“笛盟主不會是知道打不過我師父，打算以後和我争天下第二吧。”

笛飛聲失笑，“你現在這樣，倒真有幾分李相夷徒弟的樣子了。”

方小寶得意洋洋，“我本來就是李相夷的徒弟！”

因為下藥的事情，倔強的阿飛對李蓮花盯得更緊了，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最初兩天，李蓮花因為強動內力，怕哥哥還在生氣，就乖乖呆着不怎麽敢鬧騰。

兩天後，他覺得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就開始花樣百出的想放倒了阿飛，好松快松快。

有時是下在蠟燭裏的迷藥，有時是放在香爐的迷香，喝的水，吃的飯，甚至衣服上都可能被拍了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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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這短短幾天，幾乎把這輩子聽說過的下藥手法，都體驗了一遍。

好在他內力深厚，李蓮花下的藥只是尋常迷藥，每次也就讓他暈半個時辰而已。

當然，李蓮花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放倒阿飛，三五次裏總會被他發現一兩次，然後阿飛就會不動聲色的，把下了藥的東西換給方小寶。

莫名其妙的暈了幾次後，方多病也學乖了，再看到他倆湊一起，就會立刻躲得遠遠的，實在不行，就跑去李相顯身邊呆着。

雞飛狗跳的過了半個月，李相顯終于表示，李蓮花的身體調養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就可以動手拔毒。

本來快到百川院的蓮花樓，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停了下來，李蓮花早早的就被灌了碗藥，趕去床上睡覺了。

李相顯又檢查了一下明天要用的銀針和藥材，然後在床上打了一晚上的坐。

次日早晨，方多病起了個大早，開始做準備工作。

拔毒的時候最忌打擾，方小寶使出渾身解數，在蓮花樓方圓十裏內，弄了數十個機關陣法。

這種陣仗下，就算是笛飛聲，想要在不驚動機關的情況下進蓮花樓，都十分困難。

李相顯聽到動靜，也起來準備，除了之前配好的成藥，也需要現煮的湯藥，熬藥的鍋子都有四個，他仔細交代了方多病都分別怎麽煮，先煮哪一個。

有了機關後，阿飛依舊沒有松懈，他負責護法警戒，不但趕走了附近吵鬧的鳥兒和蟲子，還用迷藥把狐貍精和僅剩的一只母雞給放倒了。

等李蓮花醒來後，先吃了方多病遞過來的早餐，又在附近轉悠了一刻鐘消食後，才開始動手拔毒。

方多病點着爐子，把湯藥一一熬上，拿着扇子輕輕扇風，小心照看着火候。

笛飛聲抱着刀，站在二樓的露臺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防止有人搗亂。

李相顯和李蓮花在一樓的卧室中，李蓮花只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盤膝坐在床上，李相顯站在一旁，打開了手中的針灸包。

“相夷，會很疼的，你忍着不要亂動。”李相顯輕嘆了口氣，“止疼藥有麻醉作用，你要保持清醒運轉內力，所以這次不能用。”

李蓮花聽了這話，卻笑着安慰他，“哥，我不怕疼，沒事的。”

銀針準确的刺入穴道，李蓮花随之一點點放開被壓制的碧茶之毒，将它順着銀針的方向引導。

碧茶之毒，所過之處，如冰針刺骨，一寸寸刮過經脈，疼痛非常，偏李蓮花不但不能反抗，還要引着它在自己體內游走。

銀針封住了碧茶之毒擴散的路徑，将其一點點往左臂逼迫，李蓮花努力放松着身體，臉色卻越來越白。

“方小寶，藥！”李相顯高喊了一聲，方多病急忙把第一個熬好的藥端了過來。

“李蓮花，張嘴！”方多病把藥遞到他嘴邊，本是咬牙忍耐的李蓮花，顫抖着張嘴，把藥汁強咽了下去。

“繼續！”銀針再次插入數根，李相顯體內的揚州慢，順着銀針緩緩渡入，卻不再是壓制，反而和李蓮花的內力一起，把碧茶之毒往一個地方逼。

随着哥哥內息的強制加入，體內疼痛又重了三分，李蓮花額頭已是冷汗涔涔。

方多病來來回回跑了三趟，三碗藥一一灌進了李蓮花的肚子，從最開始他還能自己張嘴喝，到後面已經只能掐着下巴硬灌了。

泛着青紫的血管在左臂游走，一點點往手上聚攏，等李蓮花整個左手，都變成青紫色時，李相顯拿出了一根略粗的銀針。

五根手指被一一刺破，青紫色血液滴落在早已經準備好的盆中，銀針連續插了十幾根，徹底把碧茶之毒的後路鎖死。

随着毒血被一點點逼出來，李蓮花的神色終于好了些許，他緩緩睜開眼，聲音嘶啞幹澀，卻對着哥哥撇了撇嘴，撒嬌道，“哥，相夷好疼。”

李相顯的臉色也白了很多，額頭也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揉了揉小弟的腦袋安慰，“乖，快好了，一會兒就不疼了。”

等李蓮花的左手徹底恢複成白皙，那盆中的毒血已足有小半盆。

方小寶把最後一碗藥灌了進去，李相顯輕輕撚動幾根銀針，李蓮花突然張口，嘔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

一連吐了三口血，吐的身上床上一片狼藉，李蓮花無力的低頭喘息着，卻突然低低笑出了聲，糾纏了他整整十年的碧茶之毒，終于徹底的清除了。

身後的李相顯也松了口氣，他眼前一花，一個趔趄，差點栽倒，方多病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哥，你沒事吧！”

“李大哥，小心！”

李相顯按住想要起身的李蓮花，緩了口氣，才開口，“你可別亂動，針還沒拔呢，我沒事，力竭而已。”

拿出藥瓶往嘴裏倒了半瓶，李相顯才緩和了一些，他手指輕輕撥動銀針，數十根銀針被內勁帶着，緩緩顫動。

“抱元守一，運轉內力！”聽了哥哥的話，李蓮花強撐着無力的身體，再次盤腿坐好，體內的揚州慢一點點彙聚，在經脈中有序的運轉。

至純至和的內息滋養周身，被碧茶之毒損害的身體開始恢複，原本已消耗的只剩半成的內力，開始逐漸增加。

李相顯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把銀針盡數拔出，就直接昏了過去，方小寶被他提前囑咐過，也沒聲張，把人輕輕放到床上躺着。

李蓮花睜開眼時，已經過了兩天兩夜，這兩天，揚州慢在不停運轉下，已經恢複了六成。

體內沉珂盡去，周身是從沒有過的松快和自在，那是他從前幾乎不敢想的事情。

李蓮花擡頭，卻看到哥哥躺在他對面的床上，吓了一跳，急忙竄過去，那如光影的速度，一旁的方多病根本攔不住。

“李大哥沒什麽大礙，只是剛喝了藥睡下，你別吵醒他。”方小寶輕聲說着。

李蓮花松開脈門，小心握着哥哥的手，把內力渡過去一些，才和方小寶一起悄悄出了門。

門外的笛飛聲看着他周身氣息，眼睛一亮，抱着刀的手蠢蠢欲動，被方小寶一把按住。

“他剛恢複呢，可不能動手啊，來來來，先把藥喝了。”小寶把爐子上溫着的藥端過來，李蓮花接過一飲而盡。

“啧，現在倒是不需要糖哄着喝藥了。”笛飛聲看他那利索的樣子，忍不住吐槽。

“老笛啊，你忘川花都到手那麽久了，悲風白楊突破了嗎？”李蓮花一句話，就噎的笛飛聲半晌無言。

阿飛瞪了他一眼，轉身上樓，回房練功去了。

不突破到最高境界，他确實沒有贏李相夷的把握，但第八層悲風白楊一直卡在瓶頸，笛飛聲一時也沒辦法。

“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毒真的清除幹淨了？你這大病剛去，最好再養一養，先別跟阿飛打架啊。”方多病給他拿了糖盒遞過去，又倒了杯茶。

“知道啦，我已經好了，再休息幾天就可以全部恢複了。”李蓮花笑着聽他念叨，又往嘴裏塞了顆梨膏糖。

哥哥之前一直給他養身體，如今效果才體現出來，碧茶之毒一清，他就幾乎恢複到了全盛狀态。

方小寶又給他盛了碗粥遞過去，“李大哥之前煮的，說你醒後該餓了，他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阿飛摸脈說只是累壞了，我差點就去城裏找大夫了。”

“小寶，這幾天，多虧有你在。”李蓮花笑着，也遞給他一塊糖。

“你知道就好，以後可別再動不動就把我丢下了。”方小寶有些得意的甩了甩頭發。

李蓮花沉思了片刻，才說：“我盡量吧。”

“喂，李蓮花，你什麽意思，什麽叫盡量！”方小寶再次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