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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路之恒一臉憔悴，西裝皺巴巴的也不再和從前那樣筆挺，往日精心打理的頭發如今也亂糟糟的散在額前，他眼底的烏青更是嚴重，眼眸也不再有神，除了在看到黎樂的瞬間亮了亮，但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你來幹什……”黎樂絲毫不掩心中的厭惡，他還沒忘記那天的事情，這輩子也不會忘。

話還沒說完，路之恒上前一步将他擁入懷中，“阿樂，我真的很想你……”

他嗅着黎樂身上安心的味道，不管黎樂怎麽掙紮也死死不肯放手，仿佛要把他融入骨血，永遠不分開。

“路之恒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他怎麽從警局出來了？這樣一個在幕後操控的人難道不應該直接定罪嗎？！

可黎樂越反抗，路之恒抱得就越緊，“我知道你現在不信任我，但我可以發誓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沒有指使孟澈去傷害你，他說的那些話……”

“他說的話是我親耳聽到的，不會有錯。”黎樂直接打斷他的話，“路之恒，請你離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和朗星面前。”

路之恒趕緊道，“警察調查過了，如果我有罪，他們怎麽會讓我出來？你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剛出警局就直奔公寓，卻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空氣中飄着除了水蜜桃和橙花的另一種味道，是晚香玉，喬溫言的信息素。

他又馬不停蹄趕了過去，他想要解釋，解釋這一切都和他無關，警察可以為他正名。

黎樂毫無動容，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你是路家的繼承人，無論是不是你所為，你爺爺都會不惜一切保你，然後再把所有的錯推到別人頭上，你反而成為最無辜的！”

他不會相信路之恒了。

路之恒身形一頓，“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卑鄙的人嗎？”

那時他正在公司處理工作，突然心髒處傳來不安和恐懼的感覺，他讓人去查黎樂，卻等來了他失蹤的消息。胸口的刺痛越來越強烈，導致他在開車和唐至去廢舊倉庫的時候差點失神撞了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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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黎樂出事，他不想失去……他只是不想失去一個味道還不錯的omega而已。

對，就是這個原因。

黎樂自嘲地笑了，他怎麽好意思問出這句話？他難道忘記曾經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了嗎？

“對，你就是這樣的人。”

黎樂猛地推開他，與他保持着最安全的距離，“這裏沒有警察沒有監控也沒有別人，你不要再演戲了，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深情的人，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态呢？”

路之恒望着他，眸中流露出不願相信。

“從前我同情你，因為你出生在路家這麽一個冷血的家庭，你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真摯的親情，所以我想給你一個家，我想讓你體驗這世界上還是有溫暖的，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可你又是怎麽對我的？你踐踏了我的真心，把我貶低成蝼蟻，你折磨我利用我最後又無情地抛棄我，路之恒，不要再往我心口上紮刀子了，我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物件，我也知道痛的。”

黎樂呼吸一口氣，将眼淚又逼了回去，“我說過了，我不會去打擾你和孟澈的幸福，我只想要和我的孩子安安靜靜的生活，可為什麽你們總是不肯放過我？如果我身上有什麽讓你憎惡的點，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但如果你們想要朗星，我告訴你，你們休想！”

路之恒慌了，“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在去倉庫的時候有多怕，我怕你出事，我怕朗星再也沒有父親，在警局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發現我應該是對是有一點感情的，我想要和你、和朗星在一起的，我們……”

“你相信自己說的嗎？”黎樂突然覺得很可笑，“你和我說過，你有喜歡的人，你愛的是孟澈，你忘記了嗎？”

路之恒一愣，半晌才緩緩張口道，“可他傷害了你。”

“不是他傷害了我，是你們。”

黎樂不想再和他多說下去了，“路之恒，如果你還有良心，就不要再來了。我不需要你，朗星也更不需要。”

話音剛落，黎樂直接關上了門。

他不管外面路之恒說了什麽，他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下午的時候，唐至忽然回來了。

“剛才警察給我打電話了，說孟澈想見一見你。”唐至望着他的神情，“如果你不願意見，那我幫你和他說。”

黎樂卻搖搖頭，“正好我也有話想問問他。”

……

孟澈坐在鐵欄後面，黎樂推門進入時，他才緩緩擡起頭。“又見面了，樂哥。”他輕笑着，露出了兩排陰森的牙齒。

黎樂推開椅子，與他相對而坐。“為什麽想見我？”

孟澈往後靠了靠，微微擡起下巴，不讓自己的氣勢低下一等，“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沒事？”

他計劃的天衣無縫，黎樂不是被那群人弄死就是死在野外，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黎樂似乎是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你還記得你拿走的那塊手表嗎？”

孟澈一怔，“你什麽意思，難道……”

“路之恒在手表裏放了定位器，你走後沒多久他就來了。”

他從沒想到那塊手表會救他于水火之中，說來也可笑，那明明是路之恒用來監視他的，最後趕來救他的人也是路之恒。

他是個懂感恩的人，可追根溯源，如果路之恒不放任孟澈，那麽他也根本不會經歷這一劫。

孟澈愣了愣，忽然一笑，“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路聞清說他看似是成功了，實則他真的輸了。那人早就看出了端倪卻偏不說，就是想讓他事情敗露，路聞清啊，你果然夠狠。

黎樂靜靜看着他大笑，“如果你不做這件事，以路之恒對你的感情，一定會娶你，可你現在……”

“我不後悔。”

孟澈擦去眼角笑出的淚水，“你以為這兩年我過得就很好嗎？你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恒哥經常腺體痛，為了不被穿幫，我也只能頂着假的标記和他演戲，我以為能演一輩子，可沒想到你去做了洗标記手術。”

“其實當時我是恨你的，但後來轉念一想，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得到一個真的标記，也不用再受每個月打針的折磨了。可我沒想到，恒哥他不願意标記我，無論我發情期有多難受他都不會看我一眼，哪怕我給他下藥他都能忍住不碰我。”

“最可笑的是，他會在夢裏喊你的名字，一遍、兩遍、三遍……他讓你不要走，他說想和你和孩子在一起。”

黎樂眉頭一顫，卻什麽話也沒說。

孟澈自嘲地笑了笑，“昨天我見到恒哥了，可他卻沒看我一眼，他從來不會這麽無視我。黎樂，我真的想讓你死，讓你也嘗嘗被人強的滋味。”

“也？”

孟澈起身，扶着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反正我也出不來了，給你提個醒吧，路聞清不會放過你的，留在路之恒身邊或許是最安全的，你好自為之吧。”

“孟澈你站住！”黎樂大步跨到鐵欄前，呼喊着讓他回來，可孟澈只留給他一個冷意的笑容，仿佛要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走進那個深淵。

黎樂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比如路聞清在這件事裏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他對下一步又想做什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剛才所說的路之恒在夢裏喊他的名字又是怎麽一回事……

可孟澈卻不給他答案。

路聞清陰險狡詐，他在暗而自己在明，防不勝防。

警察帶他出去，正好遇到了正要出去辦事的肖警官。肖警官先看到了他，于是主動過來打招呼，“綁架你的人都抓到了，放心吧，法律會嚴懲他們的。”

“嗯，謝謝肖警官。”黎樂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肖警官穿上警服特別幹練，身邊還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儒雅男子，似乎是醫生，又像是法醫。

黎樂剛和那人點頭示意，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争吵，好像是唐至的聲音，另一個人……是路之恒！

他急匆匆和肖警官告別，趕緊跑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看到兩人互扯着領子橫眉冷對，唐至的眼旁挂了彩，路之恒的嘴角也有些血跡。

“學長！”黎樂喊了一聲。

唐至見他過來，生怕傷了黎樂，于是甩開路之恒。黎樂微微踮腳，仔細看了看唐至的傷。

“還好，要是再差兩厘米，就傷着眼球了。”

唐至反握住他的手，又恢複了往日溫柔的語氣，“聊完了？”

“嗯。”黎樂一直背對着路之恒，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還有另一個人在。

路之恒看到他先關心唐至，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憤怒再次沖上心頭，“黎樂，你是我包養的omega，你給老子過來！”

不等黎樂說話，唐至也跟着嗆了起來，“你說話放尊重些，阿樂從來沒答應過你，更何況你們已經離婚了，你還來糾纏他們父子幹什麽？”

“你敢教訓我，你算個什麽東西！”

“呵，朗星喊我一聲‘唐爸’，你說我算什麽。”

這兩個字幾乎是路之恒暴怒的開關，一旦按下便一發不可收拾，“唐至，你他媽找死！！”

唐至将黎樂輕推到一邊，兩人再次扭打起來。

“住手！”肖警官身手敏捷，立刻過去将兩人分開，“在警局門口動手，你們是想進去關幾天嗎！”

那白大褂抱着雙臂，倚着車門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場鬧劇。

唐至的眼鏡摔在地上，一條眼鏡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踩斷了。

“路之恒，這就是你們路家的教養嗎？我奉勸你，最好離阿樂和朗星遠一點，不然別怪我再對你動手。”

“好啊，你以為我會怕你？”路之恒的領帶沾了血污，看上去格外狼狽。

黎樂擔心他們再打起來，于是拽了拽唐至的衣袖，“學長，朗星一個人在家，我們快回去吧。”

他不想看見路之恒，也不願讓唐至再因他而受傷。

唐至穩了穩心神，緊緊牽住他的手，“好，我們一起回家。”他着重了最後兩個字，還特意看了一眼路之恒。

“不準走！”見兩人要離開，路之恒立刻跟上去，可肖警官即時攔在他的面前。

“你的情緒很不穩定，跟我進警局冷靜一會兒。”說着，他就壓着路之恒往警局裏走。

縱使路之恒會打架，但也不敢和警察動手，只能憤憤瞪着那兩個緊密離去的身影。

唐至，你等着。

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