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節
第五節
第五節
我買了幾本小人書,一張字母表,又給牧覃添置了一個汗衫,兩個褲頭,一雙皮子涼鞋,瑞士物價真是貴得驚人,真後悔沒從中國帶來。
我又一次領悟到,一個中國心理師在此定會舉步維艱,請不要苛責一些沒志氣的女人屈就嫁給了瑞士的糟粕,生活對誰來說都不是容易的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戴蒙不肯見我,這就是我家的那本經書。
時候已經晚了,只好在盧塞恩住下。
其實,我是相當樂意停留的,這個城市一定到處是戴蒙的痕跡,我牽着牧覃一遍遍走在湖邊,在粗粗壯壯的馬栗樹的庇護下徘徊,看一艘艘雪白的帆船,一撥又一撥盛裝的游人與我擦肩而過。
後來小男孩累了,蹲在岸邊饒有興趣地觀賞兩三個同樣大的孩子搶奪玩具,他躍躍欲試。
我仍舊走着,不舍得停下,戴蒙一定經常繞湖散步,他那麽喜歡日內瓦湖,我相信那份感情能嫁接到盧塞恩湖上,雜交出如蘋果般脆甜的多汁桃子。
我是個貪婪的人,不舍得停住腳步,所幸牧覃是個調皮中透着乖的孩子,不常讓我操心。
“也許上帝眷顧,賜我一段邂逅。”我想着,不過是句玩笑。
勞累一天我有些疲倦,在長椅上歇了歇,一邊看着牧覃,一邊瞭望遠方神聖的阿爾卑斯山脈。
這時一個消瘦的男子闖入我的視線,他不是戴蒙,但那背影我瞧着眼熟——他正打算回身,我忽然不知所措起來,手腳沒地兒擺,只好幹坐着。
他回了身,朝我意味深長地看上一眼,我若無其事地拿呆滞的眼光回敬他。
我想起兩年前的那個中午,小巷的拐角,那個爛醉如泥的少年,他是讓!
我幾乎要尖叫出聲,他似乎認出了我,甩掉身邊嬌豔少女的手朝我闊步走來。
我別過臉,向牧覃求助:“覃覃,快過來!咱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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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覃屁颠屁颠地朝我跑來,他一定餓極了,沒想卻是讓先到了我跟前。
“嗨!”他有所保留地打着招呼,尚不确定。
我也沖他招招手,說:“嗨!”
“你果然是sue!我可是認出你來了!”他欣喜萬分,“你怎麽會在這兒!噢,我想起來了,戴蒙在盧塞恩,你當然也在了!”
沒等我回答,他倒開水地繼續說:“我在盧塞恩大學法學系!我考上大學了,你瞧,我考上大學了!”
“真替你高興,”我保持微笑,這時牧覃蹭到我身邊,我揉着他的頭,像一位地道的母親,“巴蒂西亞也要考到這裏,盧塞恩快變成我們的大本營!”
“是呀,”他說,這時那女孩走上前,瞄着我,吃醋得緊,讓有些尴尬,搓着手說:“這是我的搭檔,艾瑪。”
我知道事實并非如此,那艾瑪滿臉通紅,似決鬥前的西班牙牛,她一雙杏眼,眼皮上挂着三四個褶子,上下打量着我——藍衫子,杏黃裙,火紅色綴花布袋,我不得不再次描述衣着,這模樣誤打誤撞的年方二九——只有那年紀才适合穿紅戴綠,而我已然是一個兩歲大孩子的母親。
“你完全不必這樣盯着我看,”我講話不留情面,尤其對妖嬈的女人,可不是嫉妒,又轉頭對讓說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巴蒂西亞,但請你自己保重。”
“無所謂,”他攤攤手,說:“她知道我在盧塞恩有女朋友,她自己在洛桑男朋友成群;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
他看起來很認真,我這個傳統人自然接受不了如此荒謬之事,他調侃地又說,“sue,你可真是觀念腐朽。”
“好吧,”我牽起牧覃,站起來沖他道別,“對我這個腐朽之人可要敬而遠之,小心染了梅毒,再會,朋友。”
“等等。”他叫住我。
“這個是你的孩子?”他彎下腰,把臉放在牧覃的正前方,嘆了口氣,“這麽大了呀!”
“噢,兩周歲了。”我說着,那個叫艾瑪的女孩明顯和氣了些。
“我常見到戴蒙,卻是第一次見到你呢;你不會整日地足不出戶吧?”
“我沒跟他住在一起。”實話居然一不留神從兩片嘴唇間溜了出來,“嗯,我還住在洛桑,跟巴蒂西亞一起。”
我希望他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到巴蒂西亞那裏,可惜未能湊效。
他眯着眼,打趣似的看着我,不過他沒有刁難,而是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蘇牧覃,”我又補充道:“是個中文名。”
“不錯,不錯。”他兀自贊嘆着,明知是個門外漢,我也沒殘忍地揭穿他,只是客氣地道了別,各自走了。
這一次見讓,我有些不安,甚至,興奮?或者是喜悅?我并不能全權駕馭我的情感。
自從那件幾乎毀滅掉我跟戴蒙的事情發生後,我的理智了無蹤影,是再也做不了一位優秀心理師了。
第二日沒能早起,我的觀點是,既然滞留一天,左右已經遲了,也不用太着急趕。
吃過早飯已經十點,又到湖堤走了一圈,牧覃昨天就想喂天鵝苦于姑姑沒心情,今天我們特意帶了面包過來,天鵝吃到食物嘎嘎地叫,他也跟着學,我想,小家夥跟戴蒙一樣有怪異的幽默細胞呢。
我們随意轉了轉,盧塞恩是個小城,半天便可走完,卻沒能給我和那位先生一個邂逅,我埋怨這個城市,以為小城本該是成全一段愛情,可不是錯過。
我上火車前給了盧塞恩一個依依不舍的回眸,牧覃也跟着我轉了轉頭,無限哀傷,可真逗。
我沒告訴巴蒂西亞在盧塞恩見到讓的事情,算是相信了他的話,每日下午六點,在夕陽下的葡萄園一角總能看見一個男孩與她并肩,他們看起來很親密,關系不同尋常。
我實在不能理解新一代的愛情觀,有一天拐彎抹角地問巴蒂西亞,她竟笑稱我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那我只好倚老賣老了。”我接住她的話。
“你去盧塞恩沒告訴戴蒙嗎?”
我剛回到家巴蒂西亞就問道:“他竟然不知道你跟牧覃回去了!真讓人費解,我說他一定專心工作把腦子忙壞了;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她仿佛為我打抱不平,義憤填膺。
“是我沒告訴他,不就拿個東西嘛,沒必要煩擾他。”我說得平靜,卻暗自為謊言懊惱。
“好吧,”她說,“工作最大,真不知道你們大人怎麽想的。”
她是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人生得意須盡歡”。
這天中午,剛吃罷飯,牧覃在睡午覺,其餘的人在葡萄園裏納涼,瑞士的夏天炎熱,冬天雨雪霏霏,卻也不太冷。
我在巴蒂西亞房裏上網,看到了安娜的郵件,來瑞士前我答應她會去巴黎看她,兩年如白駒過隙,她已是兩個女孩的母親。
“提,你來了,真好!
我跟李希正策劃着給小女孩們取中文名字,我知道你最拿手,所以請你費費心;要求是:首先,要能看出是女孩兒,其次,瑪格麗特(大女兒)好動,要個俏皮的名字;伊麗莎(二女兒,這對夫婦很可能要第三個,所以我用詞很準确)的名字要乖巧的,兩個女兒性格迥異真是有趣味;最後,姓要是吳,跟她媽。”
她筆鋒一轉,寫道:“我希望你跟戴蒙已經和好如初;如果你肯把真相告訴他,他一定會原諒你,你不要逢事都自己扛,男人的肩膀還是要用的。
牧覃還好吧?上次的風寒可是完全恢複了?瑪格麗特整天嚷嚷着要見小哥哥,這份親可全是我的功勞!”
我立刻給她回信,她女兒的名字早爛熟于心,只待她的哀求:
“我會盡快去看你的,這次回瑞士打算長住下來,你不用着急着見我,以後總有時間;我剛給牧覃取完名字就想到了你的兩位千金,自然一并取了名,瑪格麗特叫吳荷久,伊莉莎叫吳荷生,你不要紅了眼睛,是為紀念翔宇起的。
我的境況很糟,公婆根本不知情,戴蒙一直瞞着他們,我每天都在演戲,神經緊張,累;戴蒙不露面,躲着我,他大概還沒做好再次接受我的準備,我只能幹等着,很不安。
我沒告訴他真相,他知道了也沒有幫助,不如我一個人扛。這兩年他變了許多,事業蒸蒸日上,像一頭看破紅塵的獅子,我前些天去盧塞恩看他的設計展,沒見到他,卻是感慨萬分,他的确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我卻反而越來越小,返璞歸真;所以有些懼怕見到他。
還有,一定要教瑪格麗特和伊莉莎學中文,一定不能荒廢,牧覃漢語很好,不過倒把他的法語給荒廢了,婆婆有些不高興,那是應該的。
你的工作還算清閑吧,過兩天安定下來,我也要找點事幹,不然會被悶死的——瑞士一片荒蕪,我還是喜歡中國,熱熱鬧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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