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驚蟄日
驚蟄日
驚蟄這一天,雖昨晚打了幾聲響雷,但白日裏天兒卻足夠的晴朗明媚。寒冬俨然過去,萬物再次複蘇,田間地頭也要開始忙碌起來了。
雞鳴一聲啼過一聲後,袅袅炊煙升起後,巫溪人紛紛離開了家門,一道往宗祠而去。
祭祀儀式即将要開始了。
“快點,快點,祭祀儀式就要開始了!”
窩在木床深處的伍愉安聽着外邊的動靜,聽着田莊頭跟其妻王氏着急忙慌地應和之聲,原本剛剛明朗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又是一天太陽升……”
這句自言自語跟一大早滿心希冀時的語氣差之千裏。
“姑娘,你一定要用點飯~”王氏的聲音越來越遠。
伍愉安長嘆了一口氣,猶豫間還是掀開了被子,從床上走下,來到了桌前,拿起木勺攪了攪粥,就着鹹菜吃了起來。
一整日,田莊頭一家都忙于祭祀和農耕,伍愉安無所事事了一整日。傍晚,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伍愉安透過屏風,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臉色一下子便愉悅了起來。
“伍姐姐,你身子還未痊愈嗎?”小滿撲到了床邊,圓圓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伍愉安。
“還未呢~勞煩小滿你來看我了。”即便是內心歡快,伍愉安也本能地端莊着。
“伍姐姐,你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麽?”小滿的小手背在身後,一臉狡黠的笑容。
伍愉安拿着手帕擦了擦小滿髒兮兮的臉蛋,“是餅子嗎?”
小滿搖了搖頭,将手中之物奉出,是一顆圓圓白白的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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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要吃梨。”小滿直接喂起了伍愉安,将一顆梨子塞到伍愉安的嘴邊。“吃梨也對身子好,伍姐姐吃了梨子,明日就能跟小滿一道去田地裏抓螞蚱。”
伍愉安的心暖了起來,她小小咬了一口梨子,梨子的汁水跟随着滿腔的清脆一道溢了出來。
“小滿給的梨子真好吃~”伍愉安咽下一口後,歡快地說道。
“梨花酒更好喝呢!”小滿神采飛揚地介紹道:“每歲的驚蟄這天,巫溪人都會在山上梨花樹下存放新釀的梨花酒,有道是梨花樹下梨花酒,大羅神仙也難求。白日的祭祀結束後,每人都飲了好幾大碗,伍姐姐身子不适,今年倒跟我們這群孩童一樣喝不到。”
“是嗎?那倒真是可惜了。”
“不對”小滿想了想後,再次說道:“衡哥也沒喝到,今日祭祀他沒敢出現。這樣一想,伍姐姐和衡哥倒是天涯淪落人,他也是剛剛歸鄉,不知為何被罷黜了官職。不過,回來了也挺好。我瞧~伍姐姐和衡哥倒很是般配。”
瞧這個子還沒桌子高的小紅娘,原本對婚事頗為害怕與抵觸的伍愉安頭一次沒有心生厭煩。
在小滿想繼續說起那未敢出現的衡哥時,伍愉安及時搶到了話頭,随口說道:“小滿,梨花酒真那麽好喝嗎?”
小滿登時斜睨着眼看向了伍愉安,伍愉安自嘲的笑了笑,摸着小滿的頭說道:“小滿,你是神童嗎?”
小滿依然斜睨着眼。
“我不想嫁人。”
“為何?”
“我……也許是害怕吧!”
“害怕?”
伍愉安點了點頭。作為在後宅裏讨生活的庶女,作為随時都可能會被送出去,等同于待價而沽的貨物一般的商賈之女,一聽到婚嫁二字,她都覺得害怕與心悸,會讓她在無形中看到那即将落下的皮鞭與熊熊燃燒的烈火之窟。
小滿伸出小手,握住了伍愉安的手,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說道:“好,我們不說了。不過,我有預感,你跟衡哥會成婚,而且會很幸福。”
伍愉安笑了笑。
“放心吧!這世間如此之大,沒有什麽放不下的。”小滿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伍愉安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姑娘~”聽着老遠傳回的喊話,小滿與伍愉安這才回過神來。此時,傍晚的雲彩早就飄散了,屋子裏已滿是黑暗。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小滿打了招呼,蹦蹦跳跳地離開了。臨走前,小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伍愉安,一改調皮模樣,正正經經的說道:“伍姐姐,路遙才能知馬力,日久方才見人心。”
伍愉安不解地望向了小滿,小滿卻又恢複了往常那副調皮的模樣,朝着伍愉安揮了揮手,說着:“無事無事,我走喽,伍姐姐”。而後便蹦蹦跳跳離開了。
小滿雖然口稱無事,但伍愉安還是不免想到了回來那日的情景。
五日前,雖早已過立春,但大雪仍是飄飄揚揚地下着。
伍愉安頂着風雪回到了巫溪。她曾聽小娘說過,還在襁褓時的她來過巫溪,那時的她便很喜歡這裏。坐在馬車上,看着被大雪覆蓋的田野,看着寂靜冷清的鄉下,伍愉安想起了那首詩。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她,正應和了這首詩。
待将伍愉安送至莊子門口,伍家的車夫、媽媽便連片刻不願再待,生怕沾染上了她的不祥。莊子只有二十畝水田,管事的是小娘表姐王氏與其夫田莊頭,說是表姐,其實并無血緣,只是沾些親。說是莊子,手下的佃戶也只有兩三家,一半的水田是由田莊頭親自耕種的。
初見時,王氏眼含熱淚,瞧着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絲毫沒将不祥的話語放在心上。眼見王氏情真意切,伍愉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但在後宅生活的數年艱辛,也讓伍愉安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問題,因此,她牢牢記得小娘的叮囑,還未進莊子,便要先去拜訪老族長。
看着漫天大雪,王氏可憐眼前這個沒娘又被爹抛棄的女孩子,真情切意的勸慰道:“瞧這漫天大雪的,姑娘明日再去也不遲。”
“姨娘,禮不可廢。”
一拿出禮數來,王氏也沒敢再勸慰,只好帶着兒子天冬親自護送她。臨走時,伍愉安側首,裝作拉披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自己那堆放在門口的行李,正巧看到田莊頭急不可耐扒拉着行李,想瞧瞧裏邊會有些什麽物件。
伍愉安裝作沒看見,她的行李早在出後院前,出伍府後,一路之上被扒過好幾遍了。
冒着風雪來到老族長家門口,伍愉安生怕自己的不祥會讓老人家不高興,因此本想在門口磕幾個頭,說些好聽話以證明自己回了巫溪後就離開。
誰知,剛準備跪下,就被古靈精怪的小女童給扶住了。
“好漂亮的姐姐呀!哦~天冬侄兒,這是你家莊子的主人吧!”小滿一瞧來人一身绫羅綢緞,二瞧是王氏和天冬一起陪着來的,登時便猜到了伍愉安的身份。
伍愉安驚呆了,倒是衆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這時,老族長田仁序與其妻馬氏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伍愉安看着眼前鶴發童顏的兩位老人家,便又要跪下來,更是在馬氏要伸手攙扶自己時,連連擺手,并說道:“太爺爺,太奶奶,愉安是因為不祥才會被送至莊上,您二位可千萬別沾染上了我的不祥之氣。愉安給您二老磕幾個響頭便離去,小娘在時,曾多次提及、多次叮囑,是以愉安這才敢頂着不祥的身子前來拜見二老。”伍愉安這番話早在肚子裏編排過好幾十遍了,小娘臨死前千叮咛萬囑咐,回到了巫溪,能夠幫她,能夠做主的人就是眼前這兩位了,所以,她要說一番既顯得懇切又顯得感恩的話。
伍愉安的話音剛落,馬氏便輕笑着扶起她,溫和地說道:“孩子,放心吧!巫溪是福地洞天,還有神獸長右庇護,任何不祥之氣只要一入巫溪就會被盡數化解的。”
田仁序也點了點頭,和藹的老人對待子孫都是滿眼的疼愛,“孩子,既然回來了,外邊的事兒就全放下吧!過幾日驚蟄節氣至,你定要親自來祭祀一番,神靈會庇佑你的。”
伍愉安懂事的點了點頭。阿娘曾說過,人是由兩筆支撐,因此一體兩面,萬萬不可在沒有真正了解一個人前,就輕易相信了他人的話。面前的人是巫溪的族長,即便是不怨,他們也不會在小輩面前失了體統。
田仁序與馬氏領着伍愉安等人進了屋子,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伍愉安的生活,伍愉安始終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派大家閨秀風範,回答的體體面面。
思緒再次飄回,伍愉安就斜靠着床柱,看着那慢慢悠悠升起來的月兒。等到院子與四周都寂靜一片時,等到月兒升到了高空之上後,伍愉安突然內心煩悶,情感再次沖破了理智,不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然穿好衣襟,披上皎白的披風,輕輕悄悄離開了院子,朝着長右山而去。
長右山,因神獸長右而命名,是綿長又龐大的秦嶺山脈中的一座小山,巫溪村便居于此山下。
驚蟄這夜,巫溪村民們因祭祀與農耕之事而疲憊不堪,早早便入了夢鄉,因此,伍愉安所經之處都是靜悄悄的。
伍愉安的小娘是巫溪人,因父不親後母不慈,年幼的她竟一人孤身離開了巫溪,在外闖蕩多年後積攢了一點家財方歸故鄉,一口氣豪擲數千銀錢,将村頭的二十畝水田全買了下來。那時,她已生下了伍愉安。即便伍愉安還在襁褓之中,她竟也當着老族長田仁序的面,當着衆多村民的面,讓伍愉安摁下了手印,讓自己的女兒得到了人生的第一片土地。
走過小娘為自己買的土地,伍愉安仿佛看到了小娘的面容。
等伍愉安走到長右山山下,一陣微風吹過,幾片梨花花瓣從山上飛舞了下來,飛過了伍愉安的身側。伍愉安被這皎白花瓣吸引,疾步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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