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霜降前

霜降前

霜降水返壑，風落木歸山，秋日的最後一個節氣悠悠來到。

霜降時節，巫溪的大地仿佛被一層薄紗輕輕覆蓋，展現出別樣的韻味。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撕破天際的朦胧，霧氣便在巫溪的山水間缭繞，如詩如畫。遠處的山巒若隐若現，如同水墨畫中的筆觸，勾勒出婉約的輪廓。

随着太陽的升起，霧氣逐漸散去，霜花開始在枝頭、草尖上凝結，晶瑩剔透，閃爍着清冷的光芒。岷江的江水在此時也顯得格外清澈，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霧氣。江邊的蘆葦搖曳生姿，霜花點綴其間，更顯得靈動飄逸。

午後，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落在巫溪的大地上，溫暖而柔和。山間的紅葉在秋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與遠處的青山相映成趣。江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仿佛灑滿了碎金。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将天空染成了金紅色。巫溪的江水在夕陽的映照下也變得金光閃閃，如同一條蜿蜒的金色絲帶。山間的紅葉在晚霞的映襯下更加鮮豔奪目，那紅的一片給綠水青山增加了一分妖嬈。

夜幕降臨，夜空繁星點點，銀河清晰可見。山間的蟲鳴和江水的潺潺聲交織在一起，秋日的氣息愈發濃厚。

這些日子，茶葉和絲綢源源不斷地從巫溪運出，風言風語也終于吹到了巫溪。正如同縣城裏的人一樣，巫溪的人們也都在議論着鳳妹的事情。

“你們聽說了嗎？鳳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一位老者輕輕嘆息，放下手中的茶杯。

“哦？怎麽可憐了？”旁邊的人好奇地追問。

“唉，她本是童養媳，出身貧寒，從小就沒過上好日子。田家原本還看不上她，但為了維持家族的節婦名號，硬是讓她與亡人拜了堂。”老者搖頭，眼中滿是同情。

“與亡人拜堂？那豈不是守一輩子活寡？”有人驚呼。

“可不是嘛，她年紀那麽小，就要面對這樣的命運。”老者繼續說道，“更可憐的是，她在田家受盡了苛待。那些年，她吃的苦頭，恐怕連我們這些外人聽了都覺得心疼。”

“田家的人怎麽能這麽狠心呢？”有人憤憤不平。

“唉，這就是命啊。”老者嘆息，“鳳妹她從小就乖巧懂事，可就是因為這個身份，她注定了一生都要受盡磨難。”

談話間，人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窗外，仿佛能透過那扇窗戶，看到那個命運多舛的女子。

在伍宅外裝運貨物的幾個年輕人也在議論着鳳妹的事情。

“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鳳妹在田家的時候，每天都要幹很多活，從早到晚都沒有休息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說道。

“是啊，我還聽說她經常被田家人打罵，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另一個年輕人補充道。

“真是太可憐了。”有人感嘆道，“她那麽年輕，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我聽說她還一直守着亡夫的牌位，這麽多年了，她都沒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又有人嘆息道。

這些議論聲在巫溪的街頭巷尾回蕩着，讓人們都為鳳妹的遭遇感到痛心。她的身世和遭遇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更多的是對她的同情和憐憫。

伍愉安和鳳妹自然也是聽到了這些話，伍愉安摟住了鳳妹，鳳妹滿臉淚痕，卻堆起了笑容，“姑娘，實在是多謝你了。”

“表哥，你去哪兒？”田宅內，丹姐看到張衡走出房間，迅速從小廚房內走出。這段日子，她整日纏着張衡，張衡在田宅，她也就守在田宅裏；張衡回到了自家，她也單獨跟着。張衡多次直言不諱，可丹姐依舊如此行事。張衡生怕丹姐誣賴自己，因此便總是待在田宅內。

張衡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我去哪裏，不需向你告知。”便頭也不回地跨出了門檻。

丹姐見張衡如此冷淡，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但她并未放棄，轉身就要跟出門去。然而，就在這時，馬氏的聲音從院子中傳來：“丹姐兒，糕點做好了沒？”

“太奶奶，我回來再做罷。”丹姐說着就要跟出門去。

丹姐回頭看了一眼馬氏，但她更怕錯過與張衡相處的機會。然而，面對馬氏的詢問，她又不得不回應：“太奶奶，我回來再做罷。”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丹姐的雙眼仍緊緊地盯着張衡的背影，生怕他消失在視線之外。然而，當她再次擡頭時，卻發現張衡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心中一急，連忙轉身就要往門外追去。

就在這時，小滿從旁邊閃了出來，擋住了丹姐的去路。她笑眯眯地看着丹姐，說道：“丹侄女，你出了這道門，以後可就別走進來了。若是你不聽話，那我這個做長輩的，可是要懲罰你哦~”小滿因是老族長的玄孫女，在巫溪輩分甚高。

丹姐全然沒當回事，眼睛仍瞅着外邊，嘴上漫不經心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小滿看着丹姐氣沖沖地轉身欲走，心中早已想好了接下來的惡作劇。她悄悄地跑到門口，從旁邊的水桶裏舀起一瓢水，然後輕輕地放在了門檻上。接着，她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彈弓和一包泥巴，準備給丹姐一個“驚喜”。

丹姐走出田宅後，左望右望，卻連張衡的影子都沒看到。想來想去，丹姐還是決定回去等着。

丹姐回到田宅門口，深吸了一口氣，然而，當她剛要踏入門內時，卻發現門上挂着一個看似沉甸甸的水盆。她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避開，但已經來不及了。水盆在她觸碰到的瞬間傾斜，裏面的水嘩啦一聲潑在了她的身上。

丹姐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她驚愕地擡起頭，卻看見小滿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捂着嘴偷笑。她瞬間明白過來，這一定是小滿的惡作劇。她氣憤地指着小滿喊道：“小滿，你……”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小滿又掏出了彈弓，對準了她。丹姐見狀，連忙後退幾步，生怕再次中招。但小滿似乎并不想就此罷休，她連續發射了幾枚泥巴彈，故意沒有打中丹姐，但卻讓泥土四濺，讓丹姐的衣服上又多了幾個泥點。

丹姐氣得臉色通紅，她大聲喊道：“小滿，你太過分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小滿見狀，停止了射擊，走到丹姐面前，故作無辜地說道：“哎呀，丹侄女，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怎麽這麽不經逗啊？”

丹姐氣得直咬牙，但面對小滿這個年紀比她小很多的小姑娘，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發作。她瞪了小滿一眼，轉身就要走進田宅。然而，當她走到門口時，卻發現門檻上又放了一個水瓢。她心中一驚，連忙收住腳步。

小滿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走到丹姐身邊，得意地說道：“丹侄女，這次你可要小心了哦。這個水瓢我可是放得很穩的，一不小心就會翻倒的。”

丹姐看着小滿那張得意的臉，心中更加氣憤。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跨過了門檻。然而，當她剛要走進去時，卻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去。原來，小滿在門口的地面上灑了一些水，讓丹姐不慎滑倒。

丹姐狼狽地摔倒在地，身上沾滿了泥土和水漬。她掙紮着爬起來，憤怒地看着小滿。然而，小滿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丹侄女，你莫非是忘記了剛才的話，你不是說不再登我田家門了麽？”

丹姐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瞪着小滿，眼中閃爍着怒火。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無法奈何小滿這個小姑娘。她咬了咬牙，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就在這時，她又發現門口挂着一串鞭炮。

她心中一驚，連忙後退幾步。小滿見狀，立刻點燃了鞭炮。噼裏啪啦的響聲瞬間在田宅門口響起，吓得丹姐連忙捂住耳朵。鞭炮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讓丹姐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等她回過神來時，發現小滿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看着周圍狼藉一片的景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憤怒的丹姐終于要離開田宅，然而，當她走到門口時，卻忘記了小滿放在門檻上的水瓢。她一腳踩上去，水瓢頓時翻倒，一瓢冷水從頭澆到腳，将她淋了個透心涼。她驚呼一聲，摔倒在地，身上沾滿了泥水。

小滿見狀，忍不住大笑起來。她看着丹姐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感到十分得意。她走到丹姐面前，故意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說道：“哎呀，丹侄女，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摔疼了吧？”

丹姐氣得臉色通紅，她瞪着小滿，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你故意的！”

小滿卻裝作無辜的樣子，說道：“我怎麽會故意呢？我只是站在這裏看你而已啊。”

丹姐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沖出去找張衡。然而，小滿卻再次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舉起手中的彈弓，對準了丹姐，說道：“丹侄女，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可就要用這個來招呼你了哦~”

丹姐看着小滿手中的彈弓和泥巴，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她知道小滿雖然年紀小，但調皮搗蛋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她不想再被小滿捉弄，她狠狠地瞪了小滿一眼，說道：“算你狠！走就走”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小滿卻并沒有就此放過她。她看着丹姐的背影，心中又生一計。她迅速跑到旁邊的樹叢裏，撿起一根樹枝，然後悄悄地跟在了丹姐的後面。

當丹姐走出田宅門口時，小滿突然從樹叢裏跳出來，用樹枝狠狠地敲了一下丹姐的頭。丹姐猝不及防之下，再次摔倒在地。她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憤怒地擡起頭看着小滿。

小滿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丹侄女，這次只是個小教訓而已。你要是再敢不尊敬長輩，下次可就不止這麽簡單了哦~”說完，她轉身就走，留下丹姐在原地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