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幾日天氣突然轉了涼，成天都在稀裏嘩啦的下着雨。

楚晴然不喜歡雨天，便一直躲在屋子裏面讀書寫字不出來。

寧淮倒沒覺得下雨有什麽不好，她那時剛穿過來的時候就在下雨，第一次見到楚晴然的時候也在下雨。

因為一個楚晴然，她莫名喜歡上了下雨天。

“小，小姐。”寧淮趴在桌子邊上看楚晴然寫字看累了，便起身打算出去溜達溜達，“你房間裏有，有傘麽？”

“要出去？”聽見她這樣問，楚晴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擡起頭來看她。

“嗯。”寧淮點點頭，呲着牙給她笑了一個。

看上去像個小哈巴狗一樣。

楚晴然被她那副樣子逗笑了，便低頭笑了一陣，連拿着筆的手都有些哆嗦。

寧淮站在原地一臉乖巧地等她笑完，眉目間也帶着笑意。

“我陪你一起去吧。”片刻後楚晴然笑夠了，随手将筆放在了一旁的硯臺上，“下雨天路滑，我怕你摔着。”

“但小姐的身，身體……”寧淮有點擔心楚晴然受涼，連忙伸手去攔她。

“沒事的。”楚晴然笑了笑，擡起手抓住寧淮向她伸過來的手放在手心裏面輕輕捏捏，“自從吃了你給的藥後，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心情也很不錯。”緊接着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很輕柔，“你一定是上天派來陪在我身邊的。”

“在某種意義上确實沒錯。”系統在腦子裏面接了一句。

“是呀。”寧淮聞言點點頭，笑的開心，“是上，上天讓我來陪……小姐的。”

屋子裏面原本放着兩把傘，楚晴然将櫃子打開後只取了一把出來。

她想離寧淮近一點，最好是微微一揚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楚晴然握着那把小紙傘笑了笑，關上櫃子轉身出去找她。

寧淮正站在門口往外看，琥珀色的瞳孔中投影着外面的一切花紅柳綠，睫毛上還挂着一滴不知是從什麽時候濺上去的雨水。

讓人看着着實心動。

楚晴然撐起傘來，将寧淮遮在傘下，一只手擡起輕輕拉住她的手。

“抓緊了。”楚晴然扭過頭來看她，眉目間一片溫柔，“別摔了。”

“好哦。”寧淮點點頭，抓住楚晴然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雨下的很大，撞擊在傘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真實中又帶着一絲虛幻。

楚晴然跟寧淮一路往前走，來到池塘邊的小亭子裏坐下了，盯着面前盛開的那一池的荷花。

寧淮聞着荷花的香味兒眨了眨眼睛，屏住呼吸故意往楚晴然那邊蹭了蹭，想把身上的熱量傳遞給她。

楚晴然看出了寧淮的意思，便也往她那邊挪了挪，和寧淮緊緊貼在一起。

“像個小火爐似的。”楚晴然說着，微微揚起了嘴角。

寧淮沒說話，勾着唇笑。

楚晴然盯着她的笑容看了一陣，最後輕輕的側過頭去靠在了寧淮的肩膀上。

楚晴然的頭發很軟，帶着一股比荷花還好聞的香味兒，讓人聞着便覺得心癢。

“小，小姐？”寧淮被她吓了一跳，身子瞬間僵硬了起來，眼睛不自覺的往楚晴然頭頂上瞟，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哪好。

“我原本真的很讨厭下雨天。”楚晴然的聲音突然響起，從寧淮的肩膀處輕聲傳來，“雨天很冷，路又滑，一不小心就會出事。”

“我娘親……就是在這麽個下雨天離開我的。”她慢慢的說着，眼底帶着一絲痛苦和憂愁。

聽見她這樣說，寧淮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茶館裏系統告訴她的話，說楚晴然沒有娘。

“那時候我十歲。”沒等寧淮說話，楚晴然便繼續向下說去，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到誰一般，“從書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好多下人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攔着不讓我進去。”

“我當是怎麽了，還連哭帶鬧的發了一通脾氣。”楚晴然的聲音合着雨水一起響徹在寧淮耳邊，裹着一層又一層的悲涼。

寧淮頓了頓，緊緊的拉住了楚晴然的手。

“直到最後我拼命闖進去的那一刻才發現，我娘親正躺在地上，身上流了無數的鮮血，那麽多血順着雨水沖到了我腳下，染紅了我的鞋子。”

“我父親當時就站在旁邊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樣子看上去陌生極了。”楚晴然說着，嘲諷般的笑了起來，“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便開始厭惡我的父親，也厭惡這連綿不斷的下雨天。”

“小，小姐……”寧淮啓唇叫她，聲音裏帶着顫抖。

“你那天第一次見到我時是在竹林中的小亭子裏。”楚晴然繼續向下說，“我娘親的墳就在那裏，我是出來上墳的。”

寧淮愣了愣，不明白楚晴然的娘親為什麽會被葬在竹林裏。

但她沒打算問，怕楚晴然會更傷心。

“所幸還好。”不知沉默了多久，楚晴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包裹在其中的悲傷似是消散了不少，“上天讓我遇見了你。”

“既然你出現在了我的身邊，那便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楚晴然說着，擡起頭來盯着寧淮的臉。

那雙眼睛中帶着濃濃的不安和恐懼。

“不會的。”寧淮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結巴，“我會一直……陪着小姐。”

“那就說定了。”聽見她這樣回答，楚晴然像是如釋重負般的松了口氣，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太好了……”

“是啊。”寧淮應着，目光認真且堅定，“能陪在小，小姐身邊是我的榮，榮幸。”

楚晴然微微點頭，一只手從寧淮的腰上環過，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就像那天晚上她曾經偷偷做過的事情一樣。

寧淮被她用力抱着，心跳都慢了半個節拍。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楚晴然抱着她柔聲說。

“其實有一天晚上……我曾經偷偷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