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第13章十三

程虞頭也不回，示意丘落跟上，相攜離開。

沈言鼎急呼吸幾下，把銀票收起來，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茶樓外面，老車夫二柱駕着馬車守在路邊，見小姐把人全須全尾地帶出來了，忙翻上馬，坐穩當。

丫鬟小苗識趣地坐到了二柱身邊，沒有打擾馬車裏的人。

馬車裏，程虞看向丘落：“抱歉，給你帶來了麻煩。”

秋水般的眸子裏盛滿歉意，這一聲‘抱歉’說得格外認真。

有道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并不想給丘落帶去任何麻煩，但沈言鼎尋上丘落又确實是因為她。

程虞心中有歉疚，也有苦惱。

昔日，她把沈言鼎當弟弟看待，有了今日之事，今後恐怕要避而遠之才妥。

丘落笑笑：“有什麽好道歉的，這不是沒事嗎？”

見她神色輕松，程虞不由莞爾一笑：“沒事自然好，就是耽誤了出城，今晚就委屈你在府裏歇下吧。”

輕柔的語氣，美人淺淺含笑，宜嗔亦喜，讓丘落呼吸一緊。

她們說起來認識不久，卻因為不斷增加的合作契約，時常碰面，且兩次同床共枕。

原本在現代就不太直的丘落，頓時心神一恍，随後又飛快冷靜下來。

冷靜，這是女主，原書中是喜歡男子的！

況且她穿越一遭可不是來做戀愛腦的，是來逍遙山水的。

可是，今晚又要同床共枕…

丘落腦子裏的那根叫冷靜的弦緩緩斷了一截。

她想起了穿越來那一晚的神魂颠倒，想起今早醒來時的美人在懷，呼吸又緊了緊。

程虞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若有所思，便閉目養神，沒有再說話。

馬車很快趕回程府，這一回進門，沒有避着。

所以程老爺與程夫人都知曉丘落今晚要留宿。

程老爺如今眼裏心裏只有唐姨娘和未出世的兒子，對丘落本來就有點膈應，當下便假裝不知，沒有出來見人。

程夫人就不同了，關乎女兒的婚姻大事，她對丘落又不了解，當下便來到女兒院中。

“丘姑娘，親事既然已經談妥，何時下聘啊。”

未來丈母娘明顯帶着打量的視線，盯在丘落身上，讓她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

她穩了穩心神，溫聲道：“程伯母放心，不出三個月，我一定攜聘禮登門。”

程夫人皺了皺眉，似是不滿要拖那麽久，但轉念一想，時間久一些也好，多觀望觀望，萬一此女不靠譜，也好另作打算。

思及此，她淡淡點頭：“你們有數就行，這成親不是一句話的事，要多用心。”

其實她還想說婚後莫要辜負了女兒，可是又覺得這話太早，便忍了忍話頭，轉身離開了。

待到程夫人一走，丘落才長出一口氣，放松下來。

程虞見她如此，心裏覺得好笑，輕聲道：“不必緊張，娘親她待人謙和，不會為難于你。”

丘落點點頭，也跟着笑：“話是這麽說，但還是忍不住有點緊張，畢竟是你的娘親，我未來丈母娘…”

話音戛然而止，對上程虞眼裏的探究，丘落忙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半年之約一到，我不會糾纏的，你不要誤會。”

反應過來自己嘴瓢，說出的話太容易讓人誤解，她快速解釋道。

程虞神色微怔，思緒被丘落的話帶遠，若是與此人成親…

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還生出一絲莫名地悸動。

“我知道，用過晚飯就早些歇息吧。”

晚飯，程老爺依舊待在偏院唐姨娘那裏，沒有露面。

所以丘落與程虞便和程夫人一起吃了飯。

飯桌上還算和諧，丘落忐忑地吃完飯，亦步亦趨地跟在程虞身後回房。

一想起待會要同床共枕，她心裏又緊張了起來。

萬一明早醒來，兩個人又抱一起去了怎麽辦？

“丘落，你睡東廂房可好？”走到門前，程虞駐足，淡淡道。

丘落一愣，脫口而出道：“我們不睡你房裏嗎？”

程虞望着她，面色淡然：“我自然要睡自己屋裏。”

換言之是讓丘落自己去東廂房睡，她又不會跟着一起去。

丘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頓覺尴尬。

好吧，是她想多了，程府又不是丘家那個小院，只有兩間茅草屋，女主不得已只能跟她擠一張床。

“哦，好，我睡東廂房就行。”

見她反應過來，程虞神色一頓：“你很失望？”

這個人臉上的表情是失望吧？

失望？失望沒能跟她同床共枕？

程虞眼神一閃，仔細打量着丘落。

“啊，沒有，我一點也不失望。”丘落下意識地擺擺手，怎麽可能，她失望什麽，絕對沒有的事。

程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是很慶幸？”很慶幸不用睡在一起。

丘落眨了眨眼睛，她該怎麽答，女主老糾結這個問題幹嘛。

“也沒有。”

程虞不由沉默了一瞬，半晌幽幽道：“那你期待麽？”

丘落：“…”

她沒聽錯吧？女主這是逮着這個問題不放了是吧，非要問個清楚？

關鍵她們之間，她們的關系适合讨論要不要睡在一起嗎？

什麽慶幸又期待的，她只是個路人，謝邀。

“天色不早了，東廂房在哪裏。”

見丘落避而不答，程虞勾了勾唇，指了指自己的房門：“安排得倉促，東廂房還沒收拾出來，先将就一夜吧。”

她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期待不期待。

反常的，程虞升起一股好奇心，許是因為自己那一閃而過的悸動，許是因為丘落對娘親的那聲‘丈母娘’。

丘落一呆，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巴，老實跟着進門。

好家夥，決定權都在女主手裏，她住哪能自己說了算嗎？

最重要的是，她心底竟然真的有一絲期待，真是見鬼了。

難道這就是女主的魅力？

丘落不由多看了程虞幾眼，看得程虞挑了挑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什麽東西，很幹淨。”

丘落答得一本正經，慢慢收斂心神，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很快，她就不冷靜了。

因為程虞來了句：“我要沐浴，一起嗎？”

丘落：！！！

丘落猛地搖頭，落荒而逃，去了隔壁。

一牆之隔的兩間房裏，倆人各自坐在浴桶裏，默契沉思：今晚好像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