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第21章二十一

臘月十五，丘落帶着西瓜和程虞之前送來的地契、房契進了城。

地契和房契是那些以丘家為名所開業的鋪子、客棧，也是她們契約中的一環，在下聘這一天走個明路。

“待到成親，我丘家所有客棧、酒樓都會劃到程虞名下，這便是我的聘禮。”

程母一臉滿意，程老爺的表情就微妙了。

他就說近些日子街上那些小商鋪是誰在折騰，沒想到是丘落。

不過看手筆，怎麽更像是女兒在背後謀劃一切呢。

但是要盤下這麽多店面，是一筆巨額支出，程虞近來并沒有去賬上支銀子。

雖然地契房契挺多的，但小鋪子在程老爺眼裏依舊是小打小鬧，比不得程家的大酒樓。

他輕咳一聲：“你既誠心，何必等到成親，今日就可以劃給虞兒，難不成還怕我們程家貪你這點東西不成，到時候老夫随便給虞兒陪嫁兩個酒樓，也比你這些值錢。”

“咳，咳咳咳。”

程老爺話音一落，唐姨娘就猛地咳嗽兩聲，這糟老頭子真是糊塗了，兩個大酒樓陪嫁，怎麽不把整個程家都給程虞，那些将來都是她兒子的産業，她不同意。

程老爺一聽唐姨娘咳嗽，忙關切道：“唐娘怎麽了，可是不舒服，快叫大夫。”

唐姨娘用手帕掩了掩嘴，細聲細氣道；“妾身有點不舒服，許是吸了點涼氣，寶兒又在鬧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臉得意，寶兒是她給未出世的兒子取的小名。

程老爺頓時也顧不得別的了，走過去攙着她：“那快回屋，我就說你不用來，走走走，我陪你回去。”

程母始終不發一言，看着他們離去，才望向丘落道：“這裏沒有外人，伯母就直說了，這些鋪子大多是用我的嫁妝置辦的，我做主，以後都是虞兒的嫁妝，只要你今後好好對虞兒，這些就都是你們丘家的，是你們小兩口的。”

到現在，她對程老爺已經徹底死了心，只希望女兒能幸福。

錢財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不在意。

她只在意自己走後，女兒能活得順坦些。

丘落正了正神色保證到：“伯母放心，我對程虞之心，正如她對我一般，絕無更改。”

程母點點頭，笑道：“等過了年，就把親事辦了吧，好事要趁早。”

丘落一怔，不由看向程虞，過了年就成親，太快了吧。

她們的契約只有半年，是想着只定親拖下去就好，可沒說連成親也在這半年裏完成啊。

程虞也在看她，視線裏明明滅滅不知道在想什麽，只無聲點點頭。

丘落便老實應下來：“都聽伯母的，我也想早日與程虞成親，好好孝敬您。”

日子定在了陽春三月，正好是她們契約的最後一個月。

程母欣慰地離開，丘落下意識地去看程虞，欲言又止。

“去我房裏吧。”程虞起身走在前面，前廳不是她們說話的地方，這個家說到底還是程老爺做主。

仆人們見人下菜，如今都讨好着唐姨娘，有什麽話說不定都會傳過去。

程虞的房間裝飾文雅，處處透着詩書氣，上次來或許還可以說是尋常女兒家的閨房，如今看着更像是一個小書房。

丘落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壺酒上，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女主私下喜歡飲酒嗎？

程虞見她盯着桌上的酒壺看，順嘴解釋了一句：“昨夜有些難眠，所以想喝一杯。”

昨夜她知道丘落今天會來下聘，娘親肯定會定下婚期，所以輾轉難眠。

“要喝一杯嗎？”

“啊？好。”丘落愣了一下，順口應下，等到程虞給她倒了一杯酒，她才回過神來。

但現在再說不喝，好像有點不太對，幹脆就默默喝了兩口。

酒入喉，冰涼，帶着一絲凜冽之意。

守在門外的小丫鬟見她們對坐飲酒，默默帶上了房門。

房門一關，仿佛隔絕了外面的一切，給屋裏添了一層寂靜。

丘落莫名地尴尬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把杯子裏的酒喝光。

程虞看着她緩緩道：“要吃些東西嗎，我讓小苗端些下酒菜來。”

丘落目露茫然：“不用吧，我們要喝酒嗎？”

她只是覺得有一絲絲尴尬才喝兩口酒，怎麽瞧着女主有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程虞端着酒杯，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悠悠道：“我們已經在喝了。”

涼酒入口，讓她愈發清醒，成親啊，和面前這個人成親，若是約定的日子一到，便要和離嗎？

丘落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放下酒杯，遲疑道：“我們真的要成親嗎？”

她們約好的內容沒有這一條啊。

不過，若是和程虞成親，莫名有點期待怎麽辦。

她看向背靠着椅子的程虞，女子神态慵懶，眉眼柔和，許是因為在自己的房間，又喝了酒，神情很是放松，不似尋常那般冷淡的模樣。

程虞适時擡眸，眼睛随意地眨了一下，似陽光下的湖面，波光斑斓。

丘落心頭微動，突然就想到了一個詞，這就是所謂的媚眼如絲吧，太誘了啊，女主這樣犯規啊。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中秋那一晚，程虞也是眼前這模樣，但眼神沒有這麽冷靜，沒有這麽清透。

如果說眼前的程虞是天上月，那一晚的程虞就是水中月。

伸手就能打碎水面，打碎月光。

丘落盯着程虞看得有點久，久到程虞微微仰頭，淺笑問道：“你不想與我成親嗎？”

柔情盡顯的笑容讓月亮揭下了神秘的面紗，好似觸手可得，引起人心底的破壞欲。

讓丘落想把那月光揉碎，想把那月色獨占，肆意擁有。

她猛地晃了一下頭，心頭急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啊，不行，女主這是犯規啊！

見她晃頭，程虞唇角的笑意隐沒，聲音低了低：“只是做戲而已，待到時機成熟再和離就是，若半年之期不夠，我可以加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