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第23章二十三

夜幕深深,月色淡淡，房間內陷入一陣寂靜，外面的風雪聲似是就在耳邊。

丘落握住程虞的手，心跳緩了又緩,不想再糊塗下去。

她喜歡坦蕩一點,哪怕是感情也希望是直白的,熱烈的。

“程虞,你想和我成親嗎？”

“想啊。”

程虞回答得很随意，随意到好像是聽到別人問“你吃飯了嗎？”她回了句“吃了。”

那麽漫不經心，讓丘落心裏更加不确定。

“程虞,那…你想和我成親是戲裏還是戲外。”

丘落緊緊握住程虞的手，不自覺地攏在胸口,緊挨着自己心跳的地方,耳朵裏雷聲隆隆。

就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她聽到近在咫尺的人倏爾一笑：“那你呢,戲裏還是戲外？”

丘落思緒一頓,飛快地反應過來，把問題堵了回去：“是我先問的。”

女主到底行不行啊，做人能不能坦率一點，怎麽還把問題給抛回來了，明明是她問的好不好！

程虞輕咬了一下唇角，攥着丘落的手,微微借力,整個人鑽到了對方的被窩裏。

兩個人面對着面，幾乎是呼吸相聞。

丘落心跳一滞,感覺自己有點靈魂出竅,要命,回答就回答，靠這麽近做什麽，怎麽就鑽過來了，她還沒做好準備呢？

程虞彎了晚唇，笑容在夜色裏顯得不太真切，她湊近丘落，湊到丘落頸邊，低聲耳語：“那麽，你希望我是哪種？”

丘落：“…”

她的心跳都要停了，結果就這！

能說真不愧是女主嗎？就算是在這種時候也不讓自己落于下風，真行。

她甘拜下風，才怪。

丘落深呼吸一下，猛地把程虞圈在懷裏，壓着語調道：“我覺得程小姐戲裏戲外是一樣的，對嗎？”

“嗯。”

程虞淺淺應了一聲，便轉過身去，背對着丘落。

丘落皺眉，緊緊皺眉，嗯什麽？

戲裏戲外是一樣又是什麽，她感覺自己方才好像是個棒槌，只想着把場子找回來，卻沒把話說明白。

這下好了，好好的氣氛都給搞沒了，再追問下去會不會很失禮啊。

似是感應到了她心中所想，面朝外面的程虞悠悠一嘆，輕聲道：“丘落，我希望能與你成親，至少在這個時候，我不想讓自己受制于人，所以無論戲裏還是戲外，與你成親都是最簡單也最省心的選擇。”

一番話落，她就沒再吭聲，似是已經熟睡。

丘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她在心底嘆了一聲，一時間思緒萬千。

所以，女主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她還是沒搞懂啊。

背對着她的程虞輕輕閉上眼睛，思緒也随着夜幕飄遠。

戲裏還是戲外，她也分不清，看不清。

人的感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會因為某個人呼吸加促，會因為某個瞬間心跳變快…

卻也會因為身邊的一些事而對感情萌生退意。

可是有些時候，人是很難克制住那些情緒的。

所以，她或許有些期待，可同時也膽怯着。

娘親與爹爹也曾是年少時互許終生的愛人，可是幾十年過去，娘親容顏已老，爹爹卻改換了初心。

一切都顯得那麽理所當然，畢竟娘親老了。

可是一切又顯得好沒有道理，老的又不是娘親一個人，時光沒有放過任何人，明明娘親把最好的歲月都給了爹爹。

爹爹又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在娘親陪他變老之後，自己卻移情別戀。

程虞攥了攥手指，唇角緊緊抿在一起，她想遇到一心不二改的人，但又不敢去賭別人的真心，不敢有所付出，便注定不能有所得，世間萬事，大多如此。

雪夜靜谧，又喧鬧。

萬家燈火都隐沒在黑暗中，路上不見行人，不見鳥獸，只有月光映襯着白雪，狂風席卷着雪花，帶來呼呼風聲，簌簌落雪聲。

一夜過去，天地仿佛都罩上了一層白紗，入目是無際的白。

丫鬟小苗站在門外，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程母派來的大丫鬟，該用早飯了。

可是小姐和丘姑娘還在睡啊，上一次的經歷讓她有些猶豫，要不要擾人好夢啊。

程母的丫鬟阿墨看着猶豫不決的小苗，心中了然，善解人意道：“小苗不要敲門了，我回去告知夫人一聲，讓廚房溫着飯菜就好。”

小苗忙叮囑一句：“阿墨姐姐，你就說小姐和丘姑娘已經醒了，在書房議事呢，千萬別說她們日上三竿都沒起來阿。”

小丫鬟叮囑人的聲音有點大，透過木門傳到了屋裏。

丘落和程虞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明媚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兩個人的臉上，清晰地映在彼此的眼底，不似昨夜那般模糊。

丘落微微眯眼，她懷裏抱着的人好像是程虞吧，不對，程虞怎麽又鑽她懷裏了？

她雙手一僵，默默往後一縮，眼神四掃，暗示道：我還睡在自己的位置，我可沒動手啊，是你自己靠過來的！

程虞不解她飛快眨動的眼神，抿了一下唇角，翻過身去。

見懷裏的人不聲不響地轉過身去，默默坐起穿衣，似是沒有介意醒來時的尴尬一刻，丘落有些複雜地坐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失落，還是該松口氣。

門一開，外面的寒意一股腦地卷了進來，程虞望着銀裝素裹的院落，不緊不慢道：“昨夜的雪很大，今日若想回去，恐怕要等晌午過後，雪融化一些才好走。”

丘落下意識道：“雪融化了，路面會變得濕/滑…”

話說到一半，她就住了口，再說下去好像她不想走似的，她可沒那個意思，她只是客觀陳述事實。

程虞聞言回眸一笑：“那就等明早再走，雪會化一些，清晨的路面又會上凍，馬車行駛起來也比今日容易。”

她側着身子，回過頭來，眼波裏漾着笑意，陽光就在她的身後，柔和又美好。

丘落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在心裏應了一聲‘好’。

那就再住一晚，一回生二回熟，三四回不見外，反正不止一次了，她和程虞都是女子，經常同床共枕也沒關系的。

嗯，沒錯，就是這樣，沒有關系的。

作者有話說：

今年冬天好想看一場大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