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出行

出行

“路雪辭, 謝予，”下課的時候杜可喊了聲，“你倆跟我來辦公室。”

兩人跟着去了辦公室，杜可在辦公桌前坐下, 拉開抽屜拿出兩張報名信息表, 表頭上寫着“青大冬令營活動申請書”。

青大并不是青城的大學, 而是在B市，是全國頂尖名校，莘莘學子向往的最高學府。

“你倆的成績本來就有很大的希望考上青大, 再加上這個冬令營, 基本就萬無一失了。”杜可笑着說, “名額是按照上次聯考成績給的, 整個青城一共三個, 把握住機會啊。”

“這是申請書，”杜可把兩張表遞給他們, “抓緊填好，下午放學前交給我。”

申請書好填, 上面就是一些基本信息、高中以來的大考成績、獲得的榮譽獎項以及社團活動經歷之類的。确定沒什麽其他疑問之後，兩人離開了辦公室。

“你想去青大嗎？”謝予問。

杜可的“很大希望”說的還是有點保守了, 以路雪辭的成績，就算沒有冬令營, 考上青大也完全不成問題。

出乎意外, 路雪辭回答：“還沒想好。”

謝予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因為遙遙？”

路雪辭嗯了一聲。B市離青城很遠，頂尖學府的學業壓力又重，到時候想回家恐怕就只能等節假日了。路潇遙這麽個情況, 家裏又有不省心的人在，路雪辭實在不放心把他自己扔在青城。

但若為此放棄top大學, 先不說路雪辭自己甘不甘心，路潇遙也絕對不會同意。

謝予建議：“你可以帶着遙遙一起去B市。”

路雪辭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他之前就想過上大學後就帶路潇遙走，到時候在B大附近租個房子，給路潇遙請好阿姨和輔導老師，這樣兄弟倆起碼能天天見面，他心裏也踏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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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忙不過來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照顧。”迎着路雪辭的注視，謝予頓了頓，“對我來說，遙遙就像親弟弟一樣。”

“我看他也已經把你當成親哥了。”路雪辭輕哼一聲，“整天在家裏念叨謝予哥謝予哥，念的都比我要親了。”

謝予擡手蹭了蹭鼻尖，無聲地揚了揚唇角。

回到教室，周景星立刻打聽：“老杜臨幸你倆啥事兒啊？”

路雪辭把申請表放在桌上。

周景星看了一眼就震驚了：“卧槽，青大冬令營！牛逼！”

他一嗓子嚎的班裏都聽見了，“牛逼”聲此起彼伏，接着就是一聲聲真心實意的恭喜。

青大冬令營名額極少，全省也就二十來個，最優秀最拔尖的學生才有參加資格。路雪辭和謝予什麽水平大家都知道，實打實的成績擺在那，因此沒人不滿和嫉妒。

申請表交上去很快就通過了審核，兩周後，路雪辭謝予以及本省其他二十幾個參加冬令營的學員，統一在固定地點乘大巴前往B市，參加為期三天的青大冬令營。

時至深冬，出發時間又在淩晨，天空中飄着細碎的雪花，路雪辭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依舊覺得冷，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幾乎凍得發青。

“怎麽沒戴個手套？”謝予看他一眼就皺起了眉，伸手直接接過他的行李箱，“你先上車，箱子我幫你放。”

路雪辭實在凍得慌，于是沒逞強，低頭躲着寒風鑽進了車裏。一進大巴立刻沒那麽冷了，車裏開着空調，又隔絕了蕭蕭北風，身體很快就暖和起來。

出發時間是五點半，現在五十十分多一點，人還沒來全，車裏坐了十來個人，大都是兩兩一起，基本是同校或同地區認識的學生互相搭伴兒。

前排基本都坐滿了，路雪辭往車廂後面走，想找兩個空座，走到一半突然聽有人叫他：“嘿。”

路雪辭扭頭一看，是個男生，五官長得不錯，頭發燙得微卷，正一臉笑意地看着他：“你一個人嗎？要不要坐我旁邊？”

一般人對不認識的人很少會主動邀請同坐，路雪辭心中有些奇怪，只當這人性格比較外向，禮貌地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随後到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沒一會兒謝予上來了，路雪辭擡手揮了一下，對方看到他笑了笑，徑直向車後走過去，坐在了路雪辭旁邊。

前排那個卷發男生回頭看了一眼。

路雪辭問謝予：“你要坐裏側嗎？靠窗能看風景。”

畢竟車程要十幾個小時，太無聊。

“不用，你坐吧。”謝予拉開随身帶的黑色背包，“吃早飯沒？我帶了面包。”

“不吃了，坐車會想吐。”

“你暈車？”

“稍微有點，不嚴重。”路雪辭說，“但吃了東西就不一定了。”

謝予聞言從包裏掏了兩樣東西：“我帶了暈車貼，貼在耳後用。還帶了生姜片，我媽說這個偏方很管用，貼在手腕內側能治暈車。”

路雪辭看看暈車貼和用保鮮膜裹的嚴嚴實實的生姜片：“你暈車啊？”

不然怎麽準備得這麽齊全。

“我怕你暈。”謝予笑了下，“用哪個？”

“暈車貼吧。”路雪辭說，“謝謝你，哆啦A予。”

謝予無奈地看他一眼，像對待調皮又拿他毫無辦法的小朋友似的，撕開暈車貼，撩了撩路雪辭耳後的碎發，幫他貼上了。

“等開車後睡一會兒吧。”謝予說，“睡着就不難受了。”

路雪辭應了一聲：“人快齊了吧。”

馬上五點半了，車裏空座基本都坐滿了。一個穿藍色羽絨服的男生小跑着上車來，手裏提着兩杯冒着熱氣的豆漿。他在前排那個卷發男生旁邊坐下來，然後把其中一杯豆漿遞過去。

卷發男生接過來，喝了一口。

路雪辭看着這一幕，微微蹙眉。

明明有認識的同伴，為什麽先前還問他要不要坐在一塊？

謝予順着他的目光向前看了一眼：“認識？”

“不認識。”路雪辭收回視線，在座位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眼閉上了。

——

冬季早晨天亮的晚，六點窗外還是一片黑乎乎的，只有道路兩旁的路燈散發着微茫的暖光。車內昏暗溫暖又安靜，再加上時不時的颠簸，路雪辭很快就感到一陣困意，抱着放在身前的書包，低着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再醒時感覺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大巴依舊在平穩行駛，車廂內卻已然一片明亮。路雪辭眨了眨眼，猛地坐直身體，這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直靠在謝予的左肩膀上。

“醒了？”

“……啊。”路雪辭瞄了一眼車廂前的時間。

九點四十五……他一覺睡了四個小時！？

他揉了揉右邊側臉，都有點不好意思正視謝予了：“我一直靠着你睡的？”

“沒有，也就不到一個小時。”謝予說。

“哦……”

怎麽有點不信呢。

路雪辭的皮膚薄，膚色又白，右臉上壓出了一小塊紅紅的枕印，頭發也有點亂，看上去有點呆萌。這樣的情态在路雪辭身上着實罕見，謝予看了一眼，沒忍住又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幹嘛？”路雪辭一悚，“我流口水了？”

“沒有。”

“那你笑什麽？”

“沒什麽。”見對方目露不滿，執着地盯着他讨要答案，謝予組織了一下措辭，“你剛睡醒的時候有點……萌。”

其實他更想說可愛這個詞的。

路雪辭很少收到這樣的評價，一時有點懵懵的，不知作何反應。

謝予也沒再說話，空氣突然安靜的有些微妙。

好在這時大巴車慢慢停下來了。

“到服務區了，”帶隊老師在前面喊，“大家下車活動活動，留半小時吃了午飯再走！”

連續坐了四五個小時的車，大家都渾身僵硬，忙不疊地起身下車，先去了個衛生間，然後去服務區找地方吃飯。

時間緊迫，服務區也沒什麽好吃的，路雪辭和謝予沿着各種小吃窗口逛下來，決定吃碗砂鍋米線。

“你先去找個位置吧，”謝予說，“米線煮好了我端過去。”

因為正趕上飯點，這會兒吃飯的人挺多，路雪辭在餐廳轉了兩圈才找到一處空桌子。他把桌上垃圾清理了，又掏出濕巾把桌椅擦幹淨，然後放下書包坐了下來。

“好巧啊。”

路雪辭擡起頭，看見車上那個卷發男生站在旁邊，熟稔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又碰見了。你男朋友呢？”

路雪辭沒反應過來：“什麽？”

“那個黑衣服的帥哥啊，不是你男朋友嗎？”卷發男生察覺不到路雪辭笑吟吟道，“方才在車上，你靠着他睡了一路呢。”

靠着睡了一路？

謝予說的一個小時果然是騙他的。

“看來是我誤會了，你和他不是那種關系？”從路雪辭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卷發男生臉上的笑意更大了，态度也越發熟稔，直接在路雪辭對面坐了下來：“交個朋友吧。我叫成越，臨城二中的。你叫什麽名字？”

路雪辭看着對方臉上的暧昧笑容，心頭湧起一股反感和不适，表情冷淡下來，沒說話。

“放松點，我沒有惡意。”成越舉了舉手，眼神放肆地盯在路雪辭臉上，“你知道嗎，你長得太漂亮了，一上車我就注意到你了。”

“交個朋友吧，”成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名片，“以後可以一起玩啊。”

“不交。”路雪辭冷冰冰給出兩個字，“你醜。”

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