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草螞蚱
草螞蚱
謝予忍着笑, 逗小孩似的:“好,我陪你看星星。”
他牽着路雪辭往窗戶那走,對方卻不動,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我不要在窗戶看, 我要下去看。”
他這幅情态實在過于可愛, 謝予瞧着新奇又喜歡, 別說要下去看星星,就是讓他去天上摘星星他恐怕也會答應去試一試。
“好,咱們下去看。”
兩個人回到院子裏。爺爺奶奶已經回屋了, 大黑也回自己窩裏去了, 小院裏靜悄悄的。路雪辭指了指前面的矮牆:“我要坐到牆上去看星星。”
圍着小院的一圈牆不高, 清溪縣民風淳樸, 鄉裏之間幾乎都認識, 沒有去別人家偷東西的。這牆比青城一中操場後的那堵牆要矮不少,要按平時上去很容易, 問題是某人現在醉的不輕,爬牆恐怕有點困難。
謝予哄他:“牆太高了容易摔, 咱們坐小馬紮上看行不行?”
“我會爬牆。”路雪辭大大咧咧一揮手,“我男朋友教我的。”
謝予差點笑出聲來, 他拉住路雪辭的手捏了捏,故意逗他:“你男朋友是誰啊?”
“謝予啊。”
“他這個人怎麽樣?”
“特別特別好。”路雪辭說着, 傻乎乎笑起來, “我可喜歡他啦!”
謝予的心幾乎都被他融化了。他實在忍不住,捧起路雪辭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路雪辭的臉都被他捏變形了,他瞪大眼睛:“你幹嘛呀!”
“親你呀。”謝予說, “我是你男朋友,不能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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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雪辭眨了眨眼, 好像這才認出面前的人是誰,于是乖乖點了點頭:“哦,能親。”
謝予把他拉到牆角,躲在一叢開得正盛的薔薇後,很兇地親了他。
真的很兇,都快把人欺負哭了:“我不要了……嘴巴好痛。”
謝予卻還不肯輕易放過懷裏的人,趁着人家醉了壞心眼地哄:“那我不親你了,換你親我好不好?”
路雪辭是真醉了,腦子暈乎乎地轉不過彎來,還覺得這個提議很公正,于是點了點頭,乖乖地摟住謝予的脖子,微微踮腳去吻他的唇。
他和小貓兒似的,沒有章法,懷着一腔愛意濕漉漉的亂拱。謝予本想逗他,誰想最後卻坑了自己,被路雪辭親的渾身氣血上湧,狼狽地把人按在懷裏:“別動了。”
“不親啦?”路雪辭小聲說,打了個哈欠,“嗯,我也困了。”
“送你去睡覺。”謝予平複了一下,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上樓梯送回房間。
伺候着喝醉的小祖宗洗漱完,又妥帖地把人放到床上蓋上薄被:“睡吧,明天帶你出去玩。”
路雪辭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你不陪我睡嗎?”
謝予嘆了口氣,坐在床邊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別招我了。”
他親了親男孩的鬓角,低低道:“我可不想趁人之危。”
路雪辭的腦袋大概轉不動了,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快點睡覺。”謝予說,“明天帶你去看小鴨子。”
“小鴨子?”
“嗯。”謝予說,“會嘎嘎嘎叫的那種超可愛的小鴨子。”
路雪辭晚上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好像在夢裏還聽見了嘎嘎嘎的叫聲,待睜眼時才發覺已經天光大亮,時針都指向八點多了。
他第一次喝醉,睡了一覺頭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清醒許多。只不過昨晚的記憶只停留在吃完飯,後面的事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路雪辭換好衣服下樓。謝家爺爺奶奶有早起的習慣,此時已經吃完早飯趁着溫度不太熱出去遛彎了。謝予在餐廳裏等他。
“醒了。”聽見腳步聲,謝予擡頭沖他笑,“睡得怎麽樣?”
“挺好的,一晚上沒醒。”路雪辭走過去低聲問,“我昨晚上沒耍酒瘋吧?我好像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确實有點瘋。”謝予說,“抱着我不撒手,把我嘴唇都親腫了。”
路雪辭的臉一下子熱了:“不、不可能吧!”
他難道還有酒後變色魔的屬性!?
“真的腫了。”謝予湊過去低低道,“不信你感受一下?”
路雪辭現在可沒醉,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啪”地給了他一下:“你耍人!”
謝予笑起來,去廚房給他端來打好的豆漿:“先喝點豆漿潤潤嗓子,我去炸油條。”
路雪辭被轉移了注意力:“你還會炸油條啊?”
“嗯,早上起來和好的面,已經給爺爺奶奶炸了一鍋了,剩下的等你起來再炸,現炸的吃起來酥。”謝予圍上圍巾,開火熱油,“離遠點,小心被油崩到。”
路雪辭站在廚房門口,端着碗站在廚房門口,一邊小口喝豆漿一邊看謝予炸油條。油條不像外面賣的很長一根,而是只有手指長短,炸出來金黃金黃的,外酥裏軟,路雪辭一口氣吃了六七根,如果不是肚子已經飽了,估計還能吃得下去。
他很沒出息的問:“明天早上能不能再炸一次?”
“你喜歡的話當然可以,”謝予笑着說,“不過明天本來打算給你做燒麥的,那個也很好吃。”
路雪辭想了想:“那先吃燒麥吧,下次再炸油條。”
反正還有很多機會。
吃完早飯,謝予示意路雪辭跟他來院子裏:“給你看個好玩的。”
“什麽好玩的?”其實自從來了清溪縣,路雪辭覺得見到的一切都很有意思,但看着謝予趕着一群小鴨子走過來的時候還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哪裏來的這麽多鴨子?”
“自家養的。”謝予站住不動,那些小鴨子就也不走了,圍着他繞圈圈,“爺爺以前一直種着幾畝地,後來年紀大了腰受不了,地就給我二叔了,只留了一塊圈上栅欄,養些雞鴨鵝之類的。”
“鴨子也要多曬太陽多走路,不然會得軟腿病,長大了就站不起來了。”謝予說,“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幫我奶奶遛鴨子,一串小鴨子跟在你後面走,可好玩了。”
說着他往前走,那些小鴨子果真立刻搖搖擺擺地排着隊跟了上去,像一串毛茸茸的大尾巴。
這些都是路雪辭不知道的知識,聽着特別新鮮:“它們為什麽會跟着你走啊?”
“可能我之前回來過,它們對我比較熟悉?”謝予想了想,“我有個法子,也可以讓它們跟着你走。”
“什麽法子?”
謝予示意他稍等一會兒,跑回屋裏拿了件謝奶奶的花襯衫:“我奶奶經常遛它們,你套上這件衣服,估計它們就會跟着你了。”
路雪辭有點心動,沒怎麽猶豫就接過那件花襯衫往身上套。套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謝予在一邊憋笑一邊拿手機拍他,頓時反應過來了,把花襯衫一脫撲過去往謝予頭上套:“又耍人,你個混球!!”
謝予一邊笑一邊摟住他:“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太可愛了。”
那個在大衆面前冷靜理智、疏遠淡漠的路雪辭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會露出如此可愛不設防的一面,越是這樣,謝予就越忍不住想逗他,想把別人不曾有機會窺視到的一面,完完全全地占為己有。
“不理你了。”路雪辭佯裝生氣,把頭扭到一邊,掩飾住自己的臉紅。
可惡,總感覺最近好像變笨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告訴你怎麽辦。”見真把人惹急了,謝予連忙端正态度,“你在前面走,然後試着'哩哩哩哩'地喚,它們就會跟上了。”
路雪辭懷疑地看他。
謝予舉起手發誓:“再騙你我是小狗。”
路雪辭輕哼了一聲,試着走了幾步,扭頭對着小鴨子喚:“哩哩哩哩~”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鴨子果然很快湊上來,還很自覺地排成了長隊,跟在路雪辭後面搖搖擺擺地走。
路雪辭笑起來,興奮又好奇:“唉,這到底是什麽原理啊?”
“印随效應,有些小動物在剛出生時會習慣性地跟随見到的移動的物體。”謝予笑着解釋,“就像小寶寶對母親有依戀一樣。”
路雪辭點點頭,帶着一隊小鴨子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
謝家爺爺奶奶回來了,爺爺手裏提着兩條大鯉魚,笑呵呵說:“回來正好碰見金山了,聽說小予和他同學回來了,把剛釣上來的兩條魚給我了。”
“是我二叔謝金山。”謝予對路雪辭解釋了一句,又對爺爺說,“下午我看看二叔去。”
“嗯,回來了就去一趟吧。”
謝家上一輩有兩個兒子,謝予的爸爸謝金陽做得一手好菜,幾年前去青城打拼定居,老二謝金山則留在清溪縣務農為生,順便照顧謝家爺爺奶奶。
吃過午飯後,謝予帶路雪辭去二叔家串門。
二叔家和爺爺奶奶家住的不遠,步行走上十來分鐘就能到。鄉間的空氣格外清新,目之所及盡是碧綠的稻田,在陽光下閃爍着希望的光芒,如一副醉人的田園畫。
到地方後敲了敲門家裏沒人,謝予便領着路雪辭來到後面地裏,果然見二叔二嬸正在稻田裏忙着插秧。俗話說“晚稻插秧七月忙,農家喜盼稻花香”,七月正是晚稻種植的時節,農民都在頂着烈日抓搶農時。謝予帶路雪辭過去和二叔二嬸打招呼,兩位長輩都是本分老實的莊稼人,沖路雪辭露出腼腆和善的笑容。
“你在旁邊等我一會兒,我幫叔嬸兒插會兒秧。”謝予脫掉鞋襪卷起褲腿,光着腳踩進水裏,動作娴熟自然,看起來小時候應該沒少幹過農活。
“我也去幫忙。”路雪辭也要脫鞋下水,被謝予制止了,“不用,你去那邊樹底下陰涼等我一會兒就行。”
“怕我幫倒忙啊?”路雪辭瞥他,“我是不會,但可以學啊。”
“不是這個原因。”謝予哭笑不得,好聲好氣地哄他,“水裏太髒了,都是泥巴,你這身衣服下來就全花了。”
路雪辭皺眉:“我不怕髒。”
“那也不行,我帶你來可不是讓你幹活的。”謝予說,“而且水田裏有螞蟥,咬到你怎麽辦?”
路雪辭不怕髒但怕蟲,想象了一下螞蟥吸血的樣子,身上起了點雞皮疙瘩。
謝予順手薅了幾根狗尾巴草,動作飛快地編了個什麽塞進路雪辭手裏,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聽話,去那邊陰涼地兒等我一會。”
路雪辭低頭一看。
是只逗小孩兒玩的草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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