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喧鬧的音樂，狂歡的人群與被酒吧昏暗燈光照耀的兩個格格不入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們位置在角落，點了兩杯酒擺在桌上。

“你小子怎麽突然想到叫我陪你去酒吧來了？”陶諺竹擰着眉毛看了下周圍哄鬧的人群，“這家是我之前班級聚會的時候來過的，當時是包場，沒想到會這麽鬧騰，我還以為是個清吧。要不要換一家？”

“不用了哥，鬧騰一點也好。”

“那成。”

溫虺低頭嘬了口酒：“這個酒味道不錯。”

“真的？”陶諺竹沒多想，拿起來喝了一大口，結果被辣的感覺整個人都被浸在酒精裏。

“嘶——怎麽這麽辣，這酒多少度？”

陶諺竹餘光瞟見溫虺正眯眼偷笑，氣得踢了下他的腿：“好你個溫虺，感情是把我叫酒吧來看笑話呢，一肚子壞水。”

我錯了。”溫虺一邊道歉，一邊旁若無人地把陶諺竹的腳踝擒住。

“你這，一點誠意都沒有。”陶諺竹被氣笑了，又晃了晃腳，“鬧夠了就放開。”

溫虺任由目光在那白皙的腳踝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

“好的，陶諺竹。”

陶諺竹感覺那只手緊了一瞬，然後再慢慢松開。他突然莫名産生了一種剛剛自己語氣應該再柔和點的愧疚感，随後短暫地忘卻了這杯酒很辣的事實，又喝了一小口。

“話說你小子倒可以啊，剛剛點單的時候也是，輕車熟路的，在美國經常去？”

Advertisement

“怎麽會，我在的那個州還規定沒到21不讓喝酒的。”溫虺看着眼前人因為酒精臉變得紅紅的場景，語氣又變得輕快起來，“我在那邊的時候……”

溫虺絮絮叨叨地講着，陶諺竹聽着新奇，到後面也忘了酒的度數，竟就這麽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這導致他在開始聽溫虺講在美國的經歷的時候還會打趣幾句，到後來就整個人像酒精一樣揮發了，只知道支着腦袋嗯嗯嗯。

“哥，你是不是醉了？”溫虺停下來，有點擔心地看着他。

陶諺竹現在确實不太好，臉上看不出什麽，看人卻像是度數高的同學摘了眼鏡，處于一種三米開外六親不認的地步。

“我沒醉。”陶諺竹倔強地抗辯，然後晃晃悠悠地撐着桌子站起來，“就是有點，有點……時間不早了，我明天早上還有早自習，走吧。”

都放國慶了，哪來的早自習？框他這個不上學的都差點意思。

溫虺沒戳穿陶諺竹喝醉了的事實，只是有點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人。然後扶起陶諺竹往門口走。

他怕陶諺竹摔倒，便一只手圈住手腕，另一只手手心緊貼着陶諺竹的腰。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陶諺竹的身體微微發燙，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溫度。哪怕已經是秋天了，還是蒸的溫虺出了層薄汗。

“哥哥。”

“嗯？”陶諺竹在醉意裏摸索到了這一聲呼喚，微微偏過頭，但又忘記了擡起頭看人，只是有些呆滞地望着地板，細長的睫毛和散落下來的碎發擋住了微微發紅的眼睛。

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突然闖入溫虺的腦海，叫他竟覺得喝醉了的陶諺竹就像是肉食動物忽的褪去了它的爪子和尖牙，突然不再是他記憶裏的哥哥該有的樣子。

而是理應像這樣靠在他身上，依賴着他，沒了他哪都去不了。

沒了他連路都走不了的陶諺竹是這個樣子，那要是沒了他什麽都做不了呢？陶諺竹會不會就一直陪在他身邊，一直需要他，一直離不開他……

情緒與理性再次割裂，渴望徹底把這個人占有、标為僅他可見的欲望再一次湧來，反複刮擦着他的骨肉。

“怎麽了？”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陶諺竹終于在幾秒後憑借着鏽頓的大腦給出了疑惑。

“我忘了東西，你先等等。”

快步去到洗手間，他擰開水龍頭，開到最大，頭伸到下面，水極速沖刷過他的臉，濺濕了他的前襟。

再次擡起頭來看鏡子的時候，鏡子裏的人狼狽得像馬路邊被泥水濺得髒兮兮的小狗。

很涼，但理智回來了。

抓着衣服下擺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溫虺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到陶諺竹身邊，心情複雜地別過頭去，只當自己是根拐杖，腦子裏想着先前韋爾森調侃般的話語。

好感、許久不見、救命之恩，他先前以為一定是這些讓他把對溫虺的占有欲和愛人間的喜歡混淆了。

但現在又不确定了……

突然，他的肩頭忽的一重，拐杖使用者正毫無自覺地把腦袋擱在那，細軟的頭發輕撓着他的脖子，原本安全的姿勢又一次變得親昵得如同戀人一般。

溫虺不敢看，馬路對面的紅燈将光投射過來，就像在警醒他。

一切推理都務必從觀察與實驗得來。

他覺得自己的觀察與實驗已經足夠多了，但他依然不想證實這個答案。證實之後的将會發生的一切可能都叫他害怕。

會不會被陶諺竹讨厭，會不會被陶諺竹疏遠……

會不會……

突然，身邊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指着一個小巷子。

“溫虺，他們在幹什麽？”

小巷子燈光昏暗，只能看見兩個隐隐約約的人影。再看仔細點，似乎是對情侶抱在一起親吻。

“太暗了，我看不清，快走吧，哥。”他聽見自己啞着嗓子說。

溫虺不太好意思地撇過頭去，随便編了個理由，只希望快點帶着這個醉鬼離開，免得自己又做出什麽有悖于理智的事情。

但醉鬼似乎偏不順他的意，拽着他不走，賴在原地一臉不解。

“怎麽會看不清，臭小子，就是，他們就是……”

醉鬼很着急，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

“沒辦法，我晚上視力不太好，看不清，我們還是……”

原本正在四平八穩編謊話的溫虺忽的睜大眼睛，緊貼着他的那兩片溫熱的嘴唇剝奪了他所有的伶牙俐齒。

“大概就這樣，看明白……”

陶諺竹話還沒說完，只覺得後頸被人死死地握住，像是被獵人用籠子固定住的獵物，無法掙脫。

他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人，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腦無法得到他這麽做的意圖。

或許是不确定要重新演示一下吧……

當溫虺親上他的時候，大腦模糊地給出這麽一個結論。

但這個結論很快就被否決了，因為他親的時候并沒有把舌頭伸進去，也沒有在對方的口腔裏胡攪蠻纏。

于是他放棄了思考，笨拙地模仿起溫虺的動作。

但漸漸地，他開始喘不上氣，想要松開，脖頸處的那只手卻死死往前按，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繼續迎合着眼前人的動作。

這臭小子不用呼吸的嗎！

大腦缺氧告罄前，發出了它最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