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涼風

涼風

宋時汐喉結滾動兩下，他伸出左手抓着許慈微的手腕，在掌心裏蹭了蹭。

“你……”宋時汐臉頰一下子燒紅。

許慈微松了手，笑着說，“好吧，我剛剛逗你玩兒的，初吻啊，可不能這麽便宜你了。”

宋時汐右手放在他的腰上，目光緊緊盯着那粉嫩嫩的唇瓣，小聲說，“我……也是初吻……”

“嗯？”許慈微笑了笑，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面對面坐到宋時汐的腿上，在他的喉結處親了親，問他，“那……你想把初吻便宜給我嗎？”

宋時汐沒有說話，呼吸逐漸變得沉重，心跳又創了一個新的高度。

“我……想和你接吻……可以嗎…？我想把初吻給你……”宋時汐說完這句話是就後悔了，臉紅的不像話。

我在幹什麽！啊啊啊！宋時汐你腦子抽了什麽神經大炮啊！！！腦子頓時炸成了一團。

他有點不敢看許慈微，低着頭看向別處，然而許慈微坐在他腿上那麽長時間都沒有動一下。

“你看着我。”許慈微語氣帶笑，伸手板正宋時汐的臉，迫使兩人對視。

宋時汐憋的難受，他伸手按住許慈微的後腦勺，鬼使神差地吻住了他的唇。

許慈微閉上了眼睛，張開嘴，像是在迎接探進口腔的舌尖，舌尖暧昧地糾纏在一起，溫熱的呼吸撲在對方的臉上，唇齒相互碰撞着，咬破了嘴唇。

他們相互吮吸着，熱烈地回應着對方的吻，勾纏在一起的舌頭似乎想要汲取的更多了。

宋時汐加深了這個吻，垂在身側的手探進許慈微的衣擺，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腰側，手指滑動着，最後停留在他的腹部。

“癢……”許慈微渾身一顫，伸手勾住宋時汐的脖子，說話含糊，“別……摸我的小腹，又懷不了小孩兒……”

宋時汐不想給他喘氣的機會，吻的更深了。

“唔……宋時汐……”許慈微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想推開宋時汐但全身沒有了力氣，不敢多動，後背的傷口如果再次裂開相當于撒了鹽。

宋時汐輕輕扯了一下許慈微的嘴唇，然後松了口，兩唇之間拉出一條細細的銀絲。

許慈微喘着氣，面色潮紅。

宋時汐看向許慈微被吻的發紅的嘴角和咬破的嘴唇，又揚頭親了一口。

“你都給我咬破了……”許慈微舔了舔嘴角，把臉埋在宋時汐的肩窩處，過了好久問他，“你困不困？”

宋時汐搖了搖頭，“我要是困了，你是不是打算趁我睡覺的時候跑？”

“被你發現了呢……”許慈微小聲說，“宋時汐，去當演員吧，去完成你年少的時的夢想。我啊……已經畫不了畫了……”

“什麽意思？”宋時汐捕捉到敏感的詞眼，心下猛然一沉，“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畫不了了？”

“旁人都見過許慈微叱咤風雲的樣子，可他們唯獨沒見過我狼狽的樣子，現在啊，他們見到了，見到了最狼狽的許慈微……”他眼角滑落一滴眼淚，聲音哽咽，“我是死是活對他們而言都無所謂……他們快把我糟蹋成一條斷了腿的流浪狗了……我想走…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我真的好讨厭這個地方啊……”

宋時汐輕輕拍他的肩膀，聲音顫抖，柔聲哄道，“沒事的，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你是許慈微，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一個人，你不要把死亡挂在嘴邊好不好？那個太可怕了……你的降臨就是神明賜給我最大的祝福……”

“我不想喜歡你了……我想愛你……”許慈微松開了勾住宋時汐的兩條胳膊，從他腿上起來，拿起大衣穿上，眼尾泛紅，語氣有些戀戀不舍，“我走了，過幾天……我讓陳大導演過來接你……你可得牢牢抓住這個機會啊，完成你和你媽媽在年少期間一同定下的夢想……”

宋時汐起身，抓住許慈微的手腕，“你為什麽在我喜歡上你的時候與我告別……別走好不好？”

許慈微晃了晃手腕，雙眼含笑，踮腳在宋時汐唇上又落了一個吻，“再見，我的卡羅拉紅玫瑰，希望你永遠自由，像無畏的飛鳥……”

“我不想你走……”宋時汐想上前抱住許慈微，心痛的感覺讓他快要邁不開腳。

許慈微站在門口，右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看向他，“今晚會有美夢降臨在你的心口上。”

門被關上，屋內陷入一片安靜。

那我要什麽時候才能在見到你啊……宋時汐有些頹廢，緩緩走到沙發上坐下，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然而沒用，心髒的疼痛感告訴他，是真的，許慈微走了。

他起身走到陽臺，兩只胳膊撐在欄杆上，樓下只有昏黃的路燈照在綠化帶上，微風簌簌吹起，枯黃銀杏葉落了滿地，沒有星星，這次連月亮也沒有了，大地變成了一片死寂。

我要等到什麽時候，你才能回來啊……

咚咚咚——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宋時汐心情沉重，走到客廳裏透過貓眼看了一下，選擇把門打開。

“呀呼——！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剛才好像瞧見多多哥哥下去了，但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那麽好。”羅馨身後背着一個吉他盒，笑容滿面，朝宋時汐張開雙臂。

宋時汐不想說話，把羅馨迎了進來，坐在沙發上走神。

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羅馨放下吉他盒，在他的旁邊順勢坐下，“兄弟，你似乎很悲哀啊？給哥們講講，哥們什麽都能給你辦到。”

“哦，那我想要許慈微出現在我面前，你能辦到嗎？”宋時汐撇了一眼，聲音有些淡漠。

羅馨嘴角抽了抽，“啊？！你們這是怎麽了？分手了嗎？”

宋時汐：“沒有，辦不到還瞎吹牛，看見天上的牛皮了沒？下次請把它吹破，謝謝。”

羅馨：“不是，你們怎麽了？兄弟你別抑郁了啊！難道發燒了？”

說罷正準備伸手摸宋時汐額頭，宋時汐拍開羅馨的手，心情煩的要死。

“嘶……”羅馨收回手，看着他，“服了，不說就不說嘛，對了要出去吃夜宵嗎？心情不好喝口酒立馬就變好了。”

于是，宋時汐就被羅馨連騙帶哄的帶到了燒烤攤。

周圍到處都是熱鬧的煙火氣，烤肉放在鐵架子上，被大火烤的呲呲冒油，香味刺入鼻腔，白色的煙霧騰騰升起。

“這地方為什麽有點眼熟？”宋時汐坐在塑料椅子上，看了一圈。

羅馨一臉疑惑，拿着牛肉串的手一頓，“咱高中時不是天天來嗎？你失憶了？”

宋時汐搖了搖頭，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食物，還是沒有胃口，“高中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能記住一點算是極限。”

“兄弟，真不是我說你，母胎24年，沒碰過煙沒碰過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羅馨把一瓶啤酒推到宋時汐面前，“吃點喝點，這才有力氣想人。”

宋時汐還是無動于衷，羅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顧自的吃着。

一個女人掂來一小提氣泡水走了過來，看見羅馨時眼前一亮，“是你們啊，我記得你們高中的時候天天來。”

羅馨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着說，“這幾天不是太忙了嘛，沒時間來。”

“你們也真是的…”老板娘搖了搖頭，無奈的笑着，“我記得多多的哥哥高中時也經常來，你們和微微他們還挺有緣分的，微微他們那時候也經常坐5號桌，你們也經常坐5號桌，這世界真是有太多不一樣的緣分呢，并且緣分看着還不淺。”

羅馨睜大雙眼，“真的假的？O.O”

“當然是真的啊。”老板娘一拍手，順勢抽了一個塑料椅子坐在旁邊，給兩人講起了許慈微那時候的八卦，“你們不知道，微微那時候和周佩他們特別逗，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微微和周佩比喝酒，周佩喝不過微微當場破防，那場面真不是我說。”

“看見那個大坑了沒？”老板娘擡手指向路邊的那個凹進土裏，并且碎裂的水泥地，“就因為那個坑，微微他們來的時候總是能摔一跤。對了，還有電線杆上那個大大的‘SB’，那就是微微寫上去的，說是把這兩個字母比成周佩，當時還把來的客人笑的肚子疼。”

宋時汐聽老板娘這一說，心情好了一大半，心口上的霧霾一散而去。

“那時候的微微好的不得了，還給本店引來了一群客人，生意特別火爆。”老板娘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懷念，“可惜了…微微的18歲已經過完了，不會再有18歲了，他啊……實在是太好了。”

“人都會長大，但有些人就是懷念自己小時候的無憂無慮。”老板娘嘆了一聲，笑着說，“瞧我這嘴，微微都不讓我亂說，我先去忙了哈，多吃點，別跟秦舟那小子一樣瘦的不成樣子。”

說罷老板娘轉身投入到忙碌中。

“兄弟，能動一口嗎？”羅馨朝宋時汐挑了挑眉，“這可是許慈微經常來的地方，現在我們也來了，這何嘗不是一種思念？”

在羅馨熾熱的目光下，宋時汐終于動了一串牛肉串。

牛肉串上撒滿孜然，烤的外焦裏嫩，口味剛剛好，四個字，“非常好吃”來形容。

兩人在桌上聊了好一會兒，羅馨多次提出讓宋時汐喝一口果酒，然而一次都沒有成功。

“現在又不是在上學，嘗一口能嘎那兒嗎？”羅馨有那麽點無語。

空氣沉默幾秒後，羅馨又說，“對了，你高中的時候和多多的哥哥見過面，就是多多哥哥回母校演講的時候見的，當時好像還有其他人跟多多哥哥一起。”

宋時汐放下手中的食物，一臉疑惑，歪着頭看他，“你确定你沒有框我？你是不是最近去了緬甸？”

“我尼瑪的…”羅馨嘴角抽了抽，他的心态快要完全崩塌，指着他有些惱怒，“宋時汐，我終于明白為什麽你高中時的外號叫‘冷酷哥’了，真是活該你和許慈微分開，說你有病真不過分。”

見宋時汐想反駁什麽，羅馨快速打斷了反駁的話，“明天給你看個東西，看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看，你和許多曼有沒有過？”宋時汐問了最想問的話。

羅馨動作一頓，一本正經的說着瞎話，“沒有啊，就像你今天下午送的那個東西，我直接把它拆開扔到多多臉上，強行把多多給S（睡）了。”

“謊話有待提升。”宋時汐沒看他，“你其實知道那是許慈微拿來整蠱許多曼的不是嗎？”

羅馨挑挑眉，“那你可真是回答正确了，沒想到你這腦子還能用，太罕見了。”

宋時汐動了動身子，最後自己是怎麽和羅馨吵吵鬧鬧地吃完夜宵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半個小時過後，羅馨臉上泛起紅暈，抱着酒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色突然變得格外明亮，原來月亮沒有被烏雲完全遮住。

“我服了，你不能喝能別喝嗎？”宋時汐在羅馨臉上拍了一下，然而羅馨一點動作都沒有，安靜地趴在桌子上。

看了一會兒後，宋時汐把羅馨的手機拿了出來，打給了許多曼。

電話被接通後，許多曼語氣似乎有點悲傷，估計是因為自己哥哥的事情，“這麽晚了怎麽了？”

“是我。”宋時汐回應道，“你要不要來接一下？”

“在什麽地方？”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許多曼語氣有點慌張，“你看好他，別讓他把酒瓶子吃了。”

宋時汐睜大雙眼，側頭看向羅馨，含糊地“嗯”了一聲，緩緩把地址報了出來。

應該是等的無聊了，宋時汐目光鎖定羅馨在蓬松的頭發上，最後伸出了罪惡的手。

15分鐘過後，許多曼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來的太匆忙了，領口都亂了。

宋時汐把罪惡的手偷偷的拿了回來，起身把羅馨扶起。

“我沒有來晚吧…？”許多曼穩住呼吸，把羅馨接過，讓羅馨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宋時汐搖了搖頭，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你來多晚都沒關系的。”

許多曼有些不明所以，于是目光一頓，驚呼一聲，“我去！”

羅馨頭發上都是粉色發卡，還有幾個小辮子，桃紅色愛心發卡在後腦勺那顯得異常滑稽。

“嗯？怎麽了？”羅馨睜開眼，抱住許多曼的腰，把下巴抵在許多曼的肩膀上，說話含糊不清。

許多曼反應過來連忙應了一聲，把笑憋了回去，“沒事兒哈，沒事兒的。”

宋時汐結完賬回來，把羅馨的手機放回他的口袋裏，“那我先走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見宋時汐要走，許多曼急忙叫住他，“對了，我哥換了號碼要不要推給你？”

“不了吧，你還是先回去吧，早點休息。”宋時汐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了。

“算了，我還是發給你吧。”許多曼拿出手機，而一旁的羅馨一直在搗亂，又是摸腰又是在脖子上亂親的。

有被無語到，許多曼伸手在羅馨臉上拍了拍，有些無奈，“真是服了你了。”

羅馨抓住許多曼的手，對剛剛的行為似乎有點不滿。

許多曼把手抽了出來，給宋時汐發完信息之後，托着醉死鬼羅馨就走了。

宋時汐沒有看手機，只是安靜地走在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傷，當時在寫《黑空》這首歌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麽凄涼的場景。

黑夜、若隐若現的明月，還有将要離開的人。

一陣涼風吹過，像是在告訴人們天氣馬上就要降溫了。

媽媽死去的那天，也有一陣涼風。

——汐汐寶貝打碎了媽媽最愛的化妝品，但汐汐靠着精湛的演技瞞過了媽媽。

——汐汐這次的演技好拙劣，媽媽早就發現你在哪裏躲着了。

——許個生日願望吧，媽媽的小騎士。

——你是哥哥，你要當男子漢，不能欺負妹妹知道嗎？女孩子是要用心呵護，用心保護的，你要好好保護妹妹。

——媽媽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你就別去了，不要讓時間來約束你，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最完美，最自由的小騎士。

——不要哭，我會來看你的，還有妹妹，下次見面的時候媽媽希望你完成自己的夢想。

宋時汐停下腳步，原來已經到家了。

“哥，我為什麽感覺你魂不守舍啊？”宋卿站在臺階上，歪着頭看他。

旁邊的門也被打開了，柳岩和江歌探出了腦袋，冷白的燈光順着門縫打在樓道裏。

宋時汐：“……”

“別懷疑，我們就是來堵你的。”柳岩把門敞開，做了個請的動作，語氣有些似笑非笑，“讓我來猜猜這是發生了什麽吧。”

宋時汐有被無語到，在宋卿的腦袋上揉了一把，擡腳越過宋卿，徑直走進電梯裏。

“服了，本來還想有事兒給你說的，看來，沒必要了。”柳岩把宋卿拉進屋內，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電梯門被合上了，宋時汐睫毛顫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