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價值

價值

葉燃蹲下身，和葉熄平視，問，“那麽怕爸爸？”

葉熄埋頭在葉燃懷裏，扭着身子不說話，仿佛這樣就能夠逃避所有問題。

葉燃輕輕拍打着他的背，問道，“幺兒，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學習？”

葉熄點了點頭，聲音發悶道：“沒意思，不想學習了。”

“為什麽一定要學習呀？”葉熄賭氣道，“等我長大了，去搬磚，挖泥，洗盤子，也能夠養活自己，學習有什麽用呀！”

“二哥哥學習成績也不好，不一樣當大英雄麽？”

葉燃低笑了兩聲，摸着葉熄的小腦袋瓜說，“誰跟你說，二哥哥學習成績不好的呀？”

葉熄愣住了，“不、不是麽？”

葉燃笑道：“當然不是了，二哥上高中的時候，成績一直都是年級前十。”

葉熄：“那怎麽、怎麽......”

葉燃解釋道：“高考填志願的時候，爸爸想讓我和大哥一樣，去學金融或者經管，将來進大企業工作。”

“有爸爸和大哥在前面鋪路，學金融或經管的話，畢業出來，再差也能跟着爸爸和大哥幹，無論如何都能衣食無憂，甚至可以大富大貴。”

葉燃一哂，笑道：“那是最好走的路，也是通往最光明未來的路，但是，那卻不是二哥想走的路，不是我想過的人生。”

“最後，我高考故意考砸，比人大金融低了很多分，爸爸被我氣暈了，拿我沒辦法，我就按照我的想法，填報了我真正想讀的警-校。”

葉熄呆呆地望着葉熄，小嘴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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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校的每一天都很累，但是，這是二哥喜歡的學校，喜歡的職業，二哥的夢想就是當一名好警察，為這個世界增添一點兒光亮，再苦再累，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哪怕是有一個人，因為二哥的幫助和保護，感覺到了安全，感覺到了溫暖，重新燃起了對人生的希望，二哥就覺得，自己的努力是有價值的，自己這輩子沒有白活。”

葉燃輕輕摸着葉熄的頭，說道：“那麽，幺兒，你有想過，你的夢想是什麽？你人生的意義是什麽嗎？”

葉熄咬着手指頭想了半天，最終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說，“我什麽都沒有想過，只想吃飽，穿暖，能跟二哥哥呆在一起。”

“二哥哥，我是不是很沒出息呀？”葉熄焦急道，“好像大家都有事情做，只有我連自己該幹嘛都不知道。”

“我也想像二哥哥一樣，找到自己人生的...的......”

葉燃笑道：“的價值。”

葉熄點頭，“嗯嗯。”

葉燃說：“迷茫就對了，二哥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不如你呢。幺兒，你還小，人生閱歷還太淺，找不到自己未來的方向太正常了。”

“二哥也是後面讀了很多書，《平凡的世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才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夢想。”

葉熄眼睛睜大，“讀書能幫我找到自己的夢想嗎？”

葉燃堅定地點頭，“可以的。”

他溫聲道：“二哥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幺兒別怕，在和老師溝通、教學方式這些事情上，我們一起去找老爸反映，相信二哥，好麽？”

“嗯嗯”，葉熄重重點頭，大大的眼睛裏重新閃爍起了光芒。

兩人牽着手往家走，葉熄突然問道，“二哥，你為什麽想要當警-察保護別人呀？”

葉燃的腳步頓了一下，葉熄擡頭看去，路燈下樹影斑駁，擋住葉燃半邊側臉，仿佛有什麽憂傷的情緒在青年臉上一閃而過，随即，葉燃低聲笑道：“因為......二哥以前，也被人‘欺負’過呀。”

葉熄還想再問，到家了。

葉厲霆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晴不定，周身充滿了低氣壓。

“幺兒，”葉厲霆揮了揮大手道，“過來。”

葉熄低着頭蹭過去，葉厲霆攬着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拿胡子紮了紮葉熄的小腦袋，問道：“今天是怎麽回事，老師說你逃學，喊你你還不聽。”

葉熄小臉發白，低着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葉厲霆臉色。

葉燃說道：“爸，我覺得那個老師的教學方式有問題。”

葉厲霆瞥了葉燃一眼，不屑道：“人家老師怎麽了？人家可是重點小學的老師，教幺兒的這段時間，幺兒進步很大，拼音都認全了，十以內的加減法也懂了點兒，教學方式有什麽問題？”

葉燃道：“爸爸，你只看到了成果，卻沒有看到過程，那個老師不顧孩子天性，一味地顧着成績。幺兒取得的進步，都是建立在死記硬背的基礎上的，每天一睜開眼睛都是大規模的機械勞動，搞得幺兒對學習有了抵觸情緒，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對幺兒的天性是一種極大的壓抑。這樣，即便幺兒學習成績上去了，也只是一個死讀書的機器。”

葉厲霆哼了聲，“你懂什麽？”随即，又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問葉熄，“幺兒，你怎麽想？”

葉熄怯生生道：“我、我覺得......二哥說的是對的。”

葉厲霆皺了皺眉，問葉燃，“你說我給幺兒找的老師不好，那若要你給幺兒找老師，你怎麽辦？”

葉燃想了想，說，“能不能這樣，我們找幾個老師，讓他們輪流試教，最後讓幺兒自己來挑？”

葉厲霆疑惑道：“幺兒挑？幺兒這麽小，他能懂什麽？再說了，萬一幺兒挑了個只知道帶他玩，不帶他學習的老師怎麽辦？”

葉燃笑道：“爸爸不放心的話，可以設立一個學習目标，每隔一段時間檢測一下，如果幺兒達到了學習目标，就說明幺兒有在認真學習，而不是每天瘋玩。爸爸您看怎麽樣？”

葉厲霆思考良久，最後說，“就先按你說的辦，不行的話，就再換最好的老師。”

葉熄聽得心裏狂喜，擡頭看葉燃，對方沖他眨了一下眼睛，葉熄登時又興奮又害羞，微紅了臉頰。

處理完這一切，葉厲霆回房去睡，他的卧室在一樓，葉熄跟着葉燃上二樓，确認葉厲霆走了，猛地往前一竄，胳膊箍住葉燃胸膛，兩條腿盤住葉燃的勁腰，整個人抱在他背上，興奮地直蹭蹭。

“謝謝二哥哥！”葉熄叫道。

葉燃不好意思道：“嘿嘿，二哥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的，唉...幺兒你別蹭，快下來！”

葉熄從葉燃背上跳下來，抱住葉燃又是一通大呼小叫。

“二哥哥，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葉熄叫道。

葉燃道：“唉，那你小哥哥同意麽？”

葉熄撒嬌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二哥哥一起睡。”

于是，當晚，長夜寂寂，葉燼獨守空房，枕畔寒涼，郁悶地失眠了整整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