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打臉

打臉

不一會兒,兩人鬧騰累了,都安靜下來看劇本。

安然在床上趴着看,葉熄則趴在安然腰上。

“弟弟你演什麽”葉熄給劇本翻過一頁,問道。

“唔,保護皇上的帶刀小侍衛。”安然答道。

“嘿!巧了,我也是侍衛,給我看看,咱倆的劇本是不是一樣”

兩個少年并肩趴着研究劇本,逐行逐行地對比臺詞。

葉熄看劇本的速度比安然要慢很多,畢竟他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小學教育,基礎還是不夠紮實。

更何況這是部古裝劇,極個別的臺詞是文言文,葉熄看不太懂,就問安然。

“亡是死的意思,唇亡齒寒又是什麽意思嘴唇又不是人,也會死麽”

安然答道: “這是個成語,意思就是……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意思吧。”

葉熄: “哦,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是什麽意思呀”

安然: “……”

“就是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會死的意思。”

葉熄這才明白了,說, “弟弟,你學習可真好。”

安然臉色有點兒泛紅,微笑着低聲道: “哎,還行吧,我初中想拿獎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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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熄“唔”了聲,翻來覆去地看劇本,最後得出結論, “我的劇本比你厚,臺詞也比你多一點點。不過咱倆大部分時間好像都是同時出場的。”

安然點了點頭,說道, “一般臺詞越多,最後結算的時候,工資也就越高。”

葉熄突然想到安然家好像很窮,便摟着安然肩膀,拍拍小胸脯說道: “沒事的,等拍完戲,領了工資,哥哥請你吃飯,嗯”

安然笑着說不用了,起身去洗澡。

葉熄洗完澡後,兩人關燈睡覺。

翌日早上六點半,空調溫度很低,葉熄躺在被窩裏睡得迷迷糊糊,安然過來拉葉熄的胳膊,笑道: “起床啦!”

葉熄揉了揉眼睛: “唔,讓我再睡一會兒吧……”

安然: “7點要集合的,你忘啦”

葉熄“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完了完了完了!現在幾點了還要刷牙洗臉吃飯換衣服,是不是來不及了”

“先穿衣服。”安然說着,動手把T恤往葉熄頭上一套,葉熄手忙腳亂地穿上T恤和短褲,又要去刷牙洗臉,拉着安然要下去吃早餐。

“早餐有了。”安然指了指桌子。

桌子上擺着豆漿和包子,還冒着熱氣,葉熄登時長舒一口氣, “太好了!”

葉熄一邊往嘴裏塞包子一邊問道, “你買回來的”

安然嗯了聲,葉熄笑着要摸安然的腦袋,說, “弟弟真乖。”

安然往旁邊躲了一下,紅着臉說, “別這樣,我不,不想當弟弟。”

葉熄發現安然臉紅的樣子很可愛,活像個小兔子一樣。

要是再有兩只大耳朵,那就更好玩了。

吃完飯,兩人去集合,剛好趕在了七點之前,沒有遲到。

劇組燒香拜過土地公之後,工作人員帶着他們去化妝,換服裝,等着待會兒拍定妝照。

兩個少年的皮膚都是很好的,幾乎不需要化妝,稍微修飾一下就很帥很可愛了。

安然頭發有點兒長了,發型師幫忙給他剪短了。

安然整個人都精神不少,葉熄看着安然,驚訝地移不開眼睛,就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真好,省了理發錢。”安然小聲道。

“哈哈哈……”葉熄被逗得大笑,發現安然跟以前的自己很像很像。

待到兩個人換上侍衛的黑袍,蹬上小靴子,登時又不一樣了。

“呔!看劍!”葉熄揮劍刺向安然。

安然: “……”

相比葉熄,安然明顯要拘謹很多,他不敢當着外人的面鬧騰,生怕一不小心,被轟出劇組。

葉熄正纏着安然玩,突然整個樓道都沸騰了起來。

有小演員拖長了聲音喊道: “皇上駕到——”

葉熄和安然好奇地望向門口,連化妝師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一群人簇擁着中間的小演員去拍定妝照,那小演員身穿龍袍,赫然就是葉燼。

少年唇紅齒白,劍眉星目,底子本就是極好的,舉手投足間,更是隐隐透露着帝王貴氣。

他只需要那麽一走,少年天子身上,英明神武,又帶着些許驕傲矜貴的樣子,就一下子出來了。

不愧是專業演員,跟葉熄他們這種業餘的,完全就是雲泥之別!

“切!”一旁的淩威不屑地哼了一聲,說,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皇帝麽我也能演!而且演的絕對比他要好!”

“瞧他那個瘦啦吧唧的樣子,像皇帝麽乞丐還差不多吧!”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葉熄在心裏默默吐槽,別的不說,單說氣質,我小哥哥就勝你一百倍!

我小哥哥一看就有皇帝的貴氣,就你,演個小兵還差不多。

結果,還真是一語成谶。

數日後,葉熄正默默捧着葉燼的定妝照流口水,安然在旁邊看的一臉抽搐。

導演喊: “咔!”

一場拍完,工作人員上去布景,又有聲音喊道: “土-匪上場,侍衛組就位!”

葉熄沒反應過來,安然連忙拍拍他,說, “該我們上場了。”

葉熄連忙放好小哥哥的定妝照,乖乖就位。

導演: “Action!”

劇本講的是,國都被敵軍攻陷,大将軍帶着年僅十歲的小皇帝艱難逃竄,小皇帝忍辱負重,卧薪嘗膽多年,最終率大軍徹底粉碎敵國的故事。

這一場,就是在拍逃命的戲。

荒草叢生的古驿道上,烈日高照,瘦削的老馬艱難拉車,馬車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馬車上的簾子撩開,大将軍警惕地探頭環視,葉燼小臉蒼白,擦着臉上的汗珠,一幅要中暑了,随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的樣子。

不得不說,葉燼人不大,演技倒真不錯,只是露了一下臉,那種虛弱,疲憊,無助,絕望,就展現地淋漓盡致,配上精致的小臉蛋兒,當真是我見猶憐。

“什麽時候……到蜀中”葉燼艱難道。

“快了快了,”大将軍忙不疊給小皇帝擦汗,葉燼擺手示意不用,大将軍道, “前面有驿站,公子再堅持一下,到了我們就休息。”

就在這裏,路邊的草叢裏,突然沖出來了一夥黑衣人,手持大刀,将馬車層層圍住。

葉熄登時看得打跌,淩威居然還真演了個敵國小兵。

料想是淩威個子高大, 1。7的身高和成人差別不大,就被導演安排去演了敵國士兵。

“拿下!”敵軍頭子一聲令下,黑衣人們大步上前,将軍跳出馬車,與敵軍鬥成一團,然而終究寡不敵衆,不一會兒,就招架不住了。

“受死吧!”淩威大吼一聲,大刀朝着小皇帝劈去。

“不——!”将軍被敵軍大刀壓制在地,動彈不得,目眦欲裂,崩潰大吼。

“咔——!”導演喊道, “下一場,侍衛上場。”

眼看大刀就要劈到小皇帝脖子上了,突然橫空而出一劍,劍光似雪, “锵——”地一聲擋住了大刀,兩件兵器相碰而火花迸濺,葉熄飾演的少年侍衛一步上前,将小皇帝緊緊護在身後。

“可惡!”淩威嘶吼着與葉熄鬥成一團,安然出場,護送小皇帝逃命,一切都是按照劇本來的,就在這時,淩威突然嘴角勾起,接着,狀似不經意地腳下一挑,将葉熄掀翻在地。

古驿道旁就是陡峭的山坡,葉熄一個踉跄栽倒在地,猛地失去平衡,一陣天旋地轉,沿着山坡翻滾了下去。

“小心!”淩威急的大喊,眼角卻是裝滿了笑意。

整個劇組剎那間亂做一團,導演起身連忙喊: “咔!” ;武術指導飛身上前,卻終究太遠了而鞭長莫及;葉燼臉色登時就變了,吓得抓狂大叫。

葉熄眼前的景物飛速旋轉着,荒草,土地,烈日,白天,轉個沒完沒了,就在葉熄以為自己小命不保的時候,山坡上突然跳下一人,跟葉熄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那人瘦瘦小小,葉熄大吃一驚,想要睜開眼睛看個究竟,卻被那人的手緊緊捂住了。

半失重狀态下,葉熄心裏慌到不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抓住眼前人,跟他抱在一起。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勁草劃破皮肉,石頭撞擊脊背,草梗一根根地伏倒,蚱蜢在身側騰空飛起……

那一刻,葉熄忽然就覺得耳畔清淨,仿佛世界都在離他遠去,他只有懷中這人,懷中這人也只有他。

兩人就這麽緊抱着滾了下去,再疼再痛,也沒人送過手,終于,坡停了,葉熄和安然仰面朝天,手拉着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眼前是一碧如洗的蔚藍天空,和高挂在天空盡頭的大黃太陽,清風吹過,草莖搖曳,世界顯得如此靜谧與安詳。

葉熄偏頭,與安然相視一笑,兩人都痛得不行,笑得龇牙咧嘴,臉上都不知道糊了些什麽東西,簡直比哭的還難看。

安然艱難翻身,抱住葉熄的腰,問, “還起得來麽”

陽光從少年背後傾瀉而下,汗水一滴滴地滴進土中,少年眉清目秀,只是微微一笑,便叫人覺得他的笑容簡直比陽光還燦爛,就這麽盯着葉熄看的時候,眸中仿佛閃爍着萬千晨星。

那種目光,只有在凡塵俗世喧擾中,還能保持本心,自然純粹到極致的少年才能擁有的。

葉熄看得有些怔愣。

葉燼最先沖了下來,一把抱在葉熄身上,吓得大哭。

旋即又松開葉熄,慌得連忙擦幹眼淚,問道, “沒,沒事吧”

葉熄艱難開口: “有,有點兒疼……”

劇組工作人員下來,沒過一會兒,救護車也來了,把他們送到醫院去做檢查。

葉燼是主角,還得留下來拍戲。葉熄臨走的時候,葉燼拉着葉熄的手,眼睛通紅。

“我沒事的,別哭。”葉熄道。

“笨蛋!”葉燼咳了聲, “你可別死,等我拍完戲回去,你要是死了,以後就別當我弟弟了!”

葉熄沒心沒肺地哈哈笑了聲,救護車開走了。

好在劇組提前處理過那個山坡,沒有過于突兀的石頭,葉熄和安然受傷不重,只是擦傷,在醫院休息幾天之後,就又回了劇組。

中午的時候,兩人捧着盒飯,坐在大樹下的陰涼裏吃。

這兒僻靜,沒什麽人,兩個小少年樂得自由自在。

葉熄把盒飯裏的肉夾給安然吃, “弟弟,多吃點兒肉,長身體。”

“那天,是淩威幹的麽”安然問道。

葉熄的筷子停了下來,他注意到安然的身子微微發抖,說, “不是,只是一次意外。”

淩威捧着盒飯,大搖大擺地湊過來,朝着葉熄說, “呦,告狀精,那天怎麽沒有摔死你”

葉熄還沒說話,安然就猛地站起來,一把攥住淩威的衣領,吼道: “有種你再說一遍!”

淩威瞪着安然,聲音小了下來,說, “別給臉不要臉,上次還沒把你打聽話”

安然比淩威矮了将近一個頭,瘦小的身子被氣地不住發抖,他的眼中滿是怒火,聲音發顫朝淩威道, “那天,是不是,是不是你把葉熄弄下去的”

“你讨厭我,沖我來呀,欺負葉熄算什麽本事”

葉熄: “安然……”

淩威“嗤”一聲道, “是他先向劇組告的我的狀,我踢他一腳又怎麽了”

“你……”安然忍無可忍,抄起盒飯扣在了淩威頭上。

淩威被汁汁水水,殘羹剩飯糊了滿臉,眼睛都睜不開,模樣狼狽至極,活像只耷拉耳朵的哈巴狗。

“你他媽!”淩威嘶吼着跟安然打成一團,安然實在太瘦小了,壓根招架不住淩威的拳腳,被按在地上打。

淩威又一把将葉熄拽了個踉跄,拖過來打,安然死死地将葉熄護在身下,鬥大的拳頭全都落在了安然身上,安然卻愣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緊咬着牙關,死命地護着葉熄。

安然的臉被打腫了,葉熄痛苦大叫, “弟弟——!別打了!你別打了!”

葉熄越喊淩威就越興奮,下手就越狠,突然, “啪——!”地一聲脆響回蕩在空氣中,淩威猛地停了手。

淩威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耳畔嗡鳴作響。

葉熄和安然都驚呆了,淩威回過神來後,拽住打他那人,破口大罵着就要揮拳。

結果,拳頭剛出去,卻猛地停住了。

長在他面前的人,是一身龍袍的葉燼。

葉燼滿臉冷厲,眉中,眼中隐隐的全是殺氣,又有龍袍加深,登時吓得淩威差點兒跪在地上,猛地磕頭哭喊“皇上饒命!”

淩威愣住了,葉燼毫不留情地就是一記窩心腳,直踹在淩威心窩,一腳踹地他撲倒在地。

葉熄面露喜色,護着懷中受傷的安然,搖他的身子,小聲道, “別怕,我小哥哥來救我們了。”

安然靜靜地點了點頭,又癱在葉熄懷裏閉上了眼睛,像是疲憊至極。

淩威哪裏敢得罪葉燼,只得連忙給他道歉,說自己剛剛不過是在跟葉熄他們鬧着玩。

“鬧着玩”葉燼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揪着淩威衣領把他拽了起來,說, “那我現在也陪你鬧着玩會兒,怎麽樣”

淩威: “不,不用了吧……”

葉燼猛地塞了淩威一拳,淩威向後一個踉跄,渾身發抖。

葉燼回頭瞥了一眼安然,說, “剛剛要不是他護着我弟弟,你也要把我弟弟打成那樣”

淩威連忙道: “沒有沒有……”

“啪——!”

葉燼又給了他一巴掌,淩威被打的步步後退,葉燼身上那種盛氣淩人的架勢,倒真是徹底将淩威壓成了個傻大個兒。

葉燼二話不說又是一巴掌,淩威捂臉大吼, “你敢打我!就不怕我告訴劇組麽!”

“你就不怕我捅出去!讓全國觀衆都知道麽!”

葉燼眼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一腳把淩威踹翻在地,少年的龍靴踩在他臉上,淩威滿臉驚恐,葉燼緩緩道:

“可以,有點兒本事麽。”

“那你就去告劇組呀,看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葉燼的。”

葉燼的靴子在淩威臉上慢慢碾着,緩緩道: “你不是還想取代我,當皇帝麽可以,很有志氣呀。”

淩威當即大喊: “沒有!我沒有!”

葉燼笑道, : “哦,我還記得你說,你适合演皇帝,而我,只能演個乞丐。因為你有帝王之氣,我沒有。很好,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麽叫貴賤,什麽叫尊卑。”

葉燼修長的手指勾起淩威下颌,淩威瑟瑟發抖,偏着頭不敢看他,葉燼拍拍淩威的臉,湊近他道:

“記住了,我為尊,你為卑。”

淩威慌地點頭,口中喃喃: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下次絕對不敢了……”

葉熄默默看着,竟莫名地覺得淩威有點兒可憐

畢竟,自己小哥哥的脾氣,還真是沒幾個人招架地住。

葉燼又指了指葉熄,對淩威說道, “你記住,他是我弟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欺負他,那就是我。外人想動他一根毫毛,不行。”

葉燼聲音不大,卻是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葉熄滿眼星星外冒,卧槽小哥哥好帥好帥好帥……

“道歉。”葉燼又道。

淩威連忙給葉熄和安然道了歉,葉燼問: “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

淩威: “”

葉燼: “你不會真以為我那麽好說話,還會把你留在劇組吧我朝導演說一聲,你猜他會不會把你轟出去。”

淩威握着的拳頭微微發抖,最後又狠狠瞪了葉熄他們一眼,回去收拾東西走了,工資都沒得。

“狠!太狠了!”葉熄搖着頭默默感嘆。

“你可閉嘴吧!”葉燼過去踹葉熄, “你怎麽那麽慫啊人家打你你都不還手,居然還伸着脖子讓人家打。以後別說是我弟弟,我丢不起這人!”

葉熄抱着葉燼大腿嘿嘿傻笑,葉燼甩了幾次,沒有甩開。

“走啦走啦,”葉燼瞥了眼安然,說, “再呆下去你家小寶貝兒要中暑了。”

葉熄這才想起安然,連忙“哦哦”,扶安然回去休息,又給安然擦幹淨臉上的塵土,上藥去淤青。

“謝,謝謝……”安然道。

“這有啥好謝的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葉熄道。

安然看着床邊,風吹動窗簾。

安然臉上明暗不定,說: “有個哥哥真好。”

葉熄抱住安然,笑道: “我就是你哥呀!”

安然嘿嘿笑了兩聲,又不說話了。

葉熄: “你…想你弟弟了”

安然“嗯”了聲,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按時吃飯,晚上睡覺沒有我陪着會不會大哭大鬧,爸爸……”

安然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 “爸爸有沒有打他。”

葉熄靜了會兒,捏捏安然的肩膀,說, “高興點兒,我們還有不到一周就要殺青了,你馬上就能見到你弟弟了,而且,等發了工資,你就可以給你弟弟買他想要的東西了呀。”

安然一聽,皺着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等拿到錢,我要給我弟弟買一雙新鞋。”安然說, “買一雙藍色的,他最喜歡的顏色就是藍色。”

“唉……我弟弟的鞋,都是穿我剩下的,我……對不起他。”

“別這麽說,”葉熄道, “你是個好哥哥,你真的很好。”

一個星期一眨眼就過完了,葉熄他們是小配角,拍完就可以走了,葉燼還得留在劇組接着拍。

分別的時候,葉熄突然就有點兒難過。

這一個月來吃住都在劇組,他和安然朝夕相處,俨然已經把安然當做自己的好朋友,甚至把他當弟弟看待了。

只是,他一直忽略了一點,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從來都是有時限的。

有的緣分可能很長很長,譬如他和父親,他和三個哥哥,他們是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也許這份相互陪伴的緣分能夠持續大半輩子。

可也有的緣分,從一開始就被标定了截止日期,過一天就少一天,譬如他和安然,因為拍戲而萍水相逢。他們相處的時間就像是沙漏裏的沙子一樣,從見面的那一刻起,沙子就開始流逝,過一天就少一天,過一秒就少一秒,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到點就散,到點就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只是,葉熄之前從沒意識到這一點,他還以為安然會像楚名彰那樣,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葉熄抱着安然,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

安然用力擁抱他,小聲說, “哥,別哭,以後…以後,還會再見面的。”

葉熄茫然道: “會嗎……”

那個時候他們還很小,又是交通訊息不發達的年代,彼此住在不同省份,安然家又是窮鄉僻壤的山溝溝裏,在葉熄聽起來,簡直就像天邊那麽遠了。

葉熄記下了安然家的座機電話,又記下安然家的地址,兩人約定好,以後不管是打電話,或者是寫信,都要常聯系。

火車嗚嗚開動,葉熄追着火車跑,安然從車廂裏探出來頭來。

葉熄邊跑邊茫然地喊着, “弟弟,還會再見面嗎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的!一定會的!”安然的眼眶紅了。

“下次見面……你還會記得我麽”葉熄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車輪聲轟鳴,火車加速,轉眼間就駛出站臺,帶着安然在葉熄的目光中迅速遠去,安然雙手舉成筒狀,拼盡全力大喊: “放心吧!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你永遠是我哥——”

火車駛向莽莽荒原的盡頭,那個眼中閃耀着星星的少年在葉熄眼前消失不見,只留下最後一句的尾音,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葉熄蹲下身來,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

這是他十一年的歲月裏,第一次那麽真切地體會到離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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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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