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好？”

聽見江知渺說好，吟川笑的比花兒還燦爛。

以葵見狀，趕緊走過去踢了他一腳，“你快閉嘴吧。”

吟川不明所以，有些茫然。

江知渺收了衣裳，頭也不回進了屋內，臉上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吟川眉頭緊蹙，方才自家夫人還挺高興的，這會兒誰又惹了她生氣？

夜色降臨，寒意更重。

江知渺坐在窗前，一個人獨自望着天空發呆，在她面前還放着那條杏色長裙。

忽而一道人影閃過，她瞬間清醒過來，提高了警惕。

推開窗去看，院內臺階上，一道身影無力癱坐在旁邊，那人風姿出衆，面容隽秀清冷，江知渺馬上認出了此人。

随即推門出去，略帶焦急出聲。“宋辰澤，你怎麽了？”

宋辰澤不曾想，此刻夜深露重的她竟然還未睡，想着卧室的燈早已熄滅，她應當睡了才是。

江知渺湊近了才發現，宋辰澤面容蒼白，額角帶着一層細汗，她更加擔憂不已，“宋辰澤，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宋辰澤一把抓住她的手，皺了眉頭，撐着手臂顧着她，“別說話，我……我就是餓了……”

月光下，兩抹濃重的黑影交纏在一起，映照在臺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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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漸漸那頭的人氣息微弱，不由得讓她更加憂慮。“宋辰澤？”

她急的伸手拍打着宋辰澤的臉，“宋辰澤，別睡！”

“吟川！”

“快來人…”

坐在門外臺階上，江知渺心裏有些失落，更有些迷茫，說好了同宋辰澤只是合作關系，如今看他痛苦的模樣，她竟然生出了留下來的念頭。

以葵端着熱湯走了過來，“小姐，您喝些湯暖暖身子，不然會生病的。”

江知渺神色落寞，擡眸望向她，“你可知你家公子生的什麽病？”

以葵搖搖頭，“奴婢不知，公子從來不對奴婢講這些事。”

江知渺擺擺手，“罷了，湯留下，你下去吧，只當今日什麽事都沒看見。”

以葵點點頭，“是。”

等了一個時辰，吟川領着蘭清晏從房間出來。

江知渺瞬間放下湯，急忙忙提着裙擺迎了上去，焦急追問。

“如何了？他怎麽樣了？”

蘭清晏欲言又止，只含糊其辭，“他無事，只不過是最近過于勞累，多日未曾休息病倒了，只需要靜養即可。”

江知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真的嗎？那太好了。”

她還以為他是受傷了，差點吓死了。

蘭清晏未再多言，示意吟川，“那在下先告辭了，江小姐多保重身體，行舟他……挺在意你。”

江知渺微微一愣，很快點頭，“多謝蘭公子提醒，我送公子出門。”

蘭清晏随即拒絕，“不必，人多眼雜，我悄悄離開即可。”

蘭清晏離開以後，江知渺攔住了吟川。

吟川心底直打哆嗦，生怕說出真相讓江知渺生氣。

“夫……小姐……”

江知渺眸色冷淡，聲線冰冷，“你家公子到底有何事瞞着我？”

吟川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曉。

“你真不知道？”江知渺有些不信。

吟川果斷點頭，“是啊，我家公子脾氣，小姐您是再清楚不過的，他有事哪裏會告訴我們這些人，從來都是他自己心裏才知道。”

江知渺心裏猶如壓着一塊石頭，郁悶久久不散。

驅散衆人，她獨自留在了宋辰澤的房間內。

此刻，房間內溫暖如春，一絲風也透不進來，她聞着淡淡的梅花香氣，心情卻愈發沉重了起來。

房間寂靜無聲，她甚至離的近了些，還能夠聽見宋辰澤淺淺的呼吸聲，她低着頭閉着眼，一縷青絲散落在他的耳旁，那床榻上的人眼皮忽然不經意間顫動了一下。

若是二人面對面，江知渺是不敢做出這樣的動作來的，可如今宋辰澤看不見聽不見，她忽然膽子大了起來。

宋辰澤安靜的模樣，眉骨高挺，眉星劍目格外惹眼，仿若他生來就是如此耀眼。

江知渺伸出手來，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眼，一圈又一圈。

從前，她也是這般光景，兒時兩人偷跑出去郊游，在河邊嬉鬧過後，她常常這樣趁他睡着後，一圈又一圈勾勒他的臉龐。

可如今，二人閉口不提從前，任憑風浪起，不問前塵夢。

想起白日裏的衣裳，她不忍心中有些泛苦，或許那衣裳真的是宋辰澤送與她的，又或許真的是送予蘭家小姐。

可她不敢去問，亦或許她沒有理由去問。

她忍不住收回了手指，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有些為難。

“宋辰澤，你說，你是不是真的令人讨厭？”

她剛說完，并未注意面前的被子，不經意間輕微動了動。

“送我的衣裳，為什麽還挂着別人的牌子？”

“既然送別人，幹嘛又送給我？”

“果真令人讨厭。”

“讨厭……”

“真的讨厭我？”

床榻上的人忽而睜開眼，驚的江知渺半天沒了聲音。

“我……”她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她努力讓自己不那麽驚訝，放緩了聲音，“你……什麽時候醒的？”

該不會自己的吐槽他都聽見了吧？

宋辰澤面容沉靜，如同那結了冰的湖面一般，掀不起半分漣漪。

“剛醒，聽見你說讨厭。”

江知渺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聽見前面的話。

“我……說讨厭你……占了我的床？”

她胡亂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宋辰澤斂眸，嘴角不自覺勾起笑容，“哦？那我馬上起來。”

他假裝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江知渺慌忙按住他，“別——”

她又解釋道，“你今日既已占了，就繼續躺着，反正那邊還有多餘的房間，不耽誤事。”

房內一時暖意升起，江知渺竟然感覺渾身有些熱。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伸手又遞給了宋辰澤，見他面容依舊如故，不由得在心裏感嘆，還是他睡着時比較好，醒着的他過于吓人。

“我竟然不知道，蘭家公子還會瞧病。”

她裝作不經意開口，卻不知一切都被宋辰澤看在眼裏。

宋辰澤捂着熱水，淺淺喝了一口，繼而說道。“別人，我不信任。”

江知渺忽而握緊了手指，她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

一時間，她眼眸漸漸泛起酸意，她很想追問，自己也算別人嗎？

可如今二人的關系，她這句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原來……如此……”

宋辰澤瞧見她的變化，正要說出下半句話，就聽見江知渺離開凳子的聲音。

“時辰不早了，今日你就在這裏休息，我去隔壁睡。”

說完，她匆匆起身要走。

宋辰澤趕緊叫住了她，“對了，馬上到除夕了，今年除夕在海悅樓會有舞獅活動，你如果去的話，我讓清婉提前給你安排位置。”

江知渺心頭更堵了，她咬緊了牙，皺眉冷冷道，“不去，不愛看！”

說罷，她有些任性轉身就走。

宋辰澤不明白，看樣子江知渺似乎有些不開心。

“噗通——”

門外忽而傳來一聲倒地的聲音，随即就是江知渺慘兮兮的痛叫。

“疼啊——”

宋辰澤當即跳下床，強撐着身體光腳跑了出去。

門口，江知渺四腳朝天抱着膝蓋落淚，發髻也微微散亂。

以葵慌慌張張披着衣衫從旁邊跑了出來，困意十足，“怎麽了？怎麽了？”

她看見江知渺正被自家公子從地上扶了起來，一時驚訝不已，“小姐，你……沒事吧？”

宋辰澤立刻去看江知渺的膝蓋，“是不是傷着了？”

江知渺委屈極了，不由得哭出了聲。

她今天為何這麽倒黴啊。

連好好走路都能摔跤，老天爺存心不讓她好過是吧。

宋辰澤低頭去看，發現此刻江知渺正躲在他懷中痛哭，他不由得心疼不已，伸手輕撫她的背，“我在，我在的。”

看着地上滾落的瓷碗，裏面還有半碗湯早已凍了一團，恐怕江知渺方才出門就是踩了這個東西。

他冷冷淡淡訓斥，“這碗是誰放在這裏的？找出來嚴懲不貸！”

以葵吓的随即跪了下去，“公子恕罪！”

江知渺哭到一半，聽到瓷碗，不由得一愣，從宋辰澤懷裏探出頭，瞬間恍然大悟。

她低着頭，略感心虛扯了扯宋辰澤的衣袖。

宋辰澤一時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柔，“你別擔心，我定然讓她們付出代價。”

江知渺湊近了他的耳邊，臉頰緋紅，喉間酸澀，糯糯開口道，“那個……碗是我忘記拿走了……”

宋辰澤：“……”

以葵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宋辰澤鎮靜完畢，揮手示意以葵下去，“沒你們事了，下去。”

以葵趕緊起身退了下去，“是。”

房間內。

江知渺羞愧地只想逃離這裏，自己被自己放的碗給絆倒了。

恐怕她就是這西陵國的第一大笨蛋了。

“掀開，我瞧瞧。”

宋辰澤拿着藥，示意江知渺将褲腿卷起。

“不要緊，沒事。”

江知渺緊張的拼命攔住他的手，不讓他動手。

“我看看。”宋辰澤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似乎在他眼裏就沒有男女有別這四個字。

江知渺依舊握緊了裙擺，“男女有別。”

宋辰澤強行拉開她的手臂，将她的褲腿緩緩向上卷起，“我才不在乎這些，我只在意你。”

他說完，又接了一句。

“的傷。”

江知渺還想說着什麽，一時間卻沒了想法。

腦海裏，只剩下一句。

——我只在意你

她的心，又在此刻被激起了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