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皇帝只是平靜而冷漠望向她。

“善寧，你這是在做什麽？”

善寧雙膝跪地，止不住的臉頰兩側開始發抖，她不敢擡頭去瞧皇帝的臉色，甚至都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善寧！”

“朕在問你話！”

皇帝再次加重了語氣，其餘人皆不敢言語。

似乎是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善寧此刻舌頭像打了結一般，吞吞吐吐說不出半個字，只能顫抖趴在地上發呆。

蘭清婉趁勢上前開口，“回陛下，臣女依照陛下的吩咐守在門口，可善寧公主卻帶着杜小姐非要闖進去，臣女再三勸阻，可公主殿下依舊不聽臣女規勸，這才發生了方才的事。”

杜雲霏慌忙擡了頭，想起剛才可怕的一幕止不住解釋，“不是的，不是的陛下，臣女萬萬不敢沖撞陛下啊，都是善寧公主非要進去，臣女才以為是長寧公主出了事的，臣女冤枉的啊！”

與之前不可嚣張的模樣相比，此刻杜雲霏吓得臉上血色全無，她額頭布滿了密汗也不敢動手去擦拭，只怕惹了皇帝不高興被拖出去。

“來人，将善寧公主帶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不準任何人見她。”

很快，善寧公主就被人給帶走了。

衆人也被警告了一番。

蘭清婉見狀，露出冷冷一笑。

江知渺站在不遠處高臺，身邊跟着巴圖，她低聲道：“王子殿下就這麽喜歡跟在別人身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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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擡手，遞過來一支海棠花，戲谑道：“折花贈美人。”

江知渺轉過身，并未接受那枝花，反而笑道，“王子殿下這花想必送錯了人，此刻殿前的善寧公主，恐怕更需要這枝花。”

她眸色深了幾分，按照原本的安排，善寧公主應當是與巴圖同行，可此刻巴圖卻安全待在這裏，并未落入圈套。

看來，他是已經看出了這個計謀。

巴圖無聲笑了，“她不需要，或許，用西陵的話來說，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江知渺瞬間明白了過來，眼神犀利望向他。

“你利用她。”

這句話是肯定句。

巴圖并未反駁，只是淡淡道，“她希望借本殿的身份離開這裏，她先利用的本殿，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再說，這件事的背後，江小姐不也有份嗎？”

江知渺的眼神瞬間冰冷了起來，“利用我的朋友，就是敵人。”

何況，善寧的心思遠不止于此。

巴圖此刻反而十分高興，不慌不忙坐了下去。

“那既然是敵人的敵人，咱們就是朋友啊，江小姐。”

江知渺依舊冷漠，毫不留情戳穿他的心思。

“你不是，你不過是想要達到你的目的罷了。”

“你故意讓清婉發現善寧公主的計謀，你早已摸清我們的關系，所以她才能夠繞開那麽多人的眼線找到我們，你故意讓人帶着杜府小姐來找我們，拖延時間将宮殿裏的事傳入了皇帝的耳中，事實上宮殿裏的情形你早就讓人安排好了，到時候無論我們出不出現，長寧公主的事都會被揭穿，善寧公主計策被揭穿，她們二人兩敗俱傷，蘭府牽扯其中，也會失了皇帝的信任。”

“啪啪——”巴圖忍不住拍了拍巴掌，替江知渺的猜測鼓掌。

“江小姐可真會想啊，真是可惜了。”

“若是你同本殿回西夜，想必日後前程遠大。”

“想太多。”江知渺冷笑道，“西夜有你這樣的王子，日後恐怕也不會有好日子了。”

巴圖望向江知渺，看見她眼神裏露出的輕蔑，猶如當初被人輕視的感覺。

他再次泛起了強烈的自尊心，“真不愧是江慎的女兒，連眼神都如此相像。”

下一秒，江知渺倏然擡起了頭望向對方，眼中露出一絲懷疑。

“你認識我父親？”

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巴圖再次阖了阖眼眸，平靜如水回答。“不過是數年前偶然遇見過，如今看見你的眼神，讓本殿再次想起來了罷了。”

江知渺格外留意他話語中的含義。

說完，巴圖也不再停留，“江小姐，你很聰明，只不過，過滿則虧的道理，希望你一樣也能明白。”

下了高臺，長寧殿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了。

等宋辰澤趕來的時候，巴圖已經離開了。

他關切問道，“沒事吧？”

江知渺微微笑着，“無事，只不過今日我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幕後之人，善寧公主就是被人給利用了。”

宋辰澤這才松了一口氣，“你放心，陛下那裏自有長寧公主解釋，我已經派人将懷瑾送回去了，清婉也跟着一塊回去了。”

江知渺點點頭，“那就好。”

宋辰澤眸色熠熠望向她，那一雙清澈純真的眼眸，猶如有一盞琉璃清透的可以照亮人心。

“昭昭，你是怎麽看出來我們被人給利用了呢？”

當時，他心中隐隐覺得有陰謀，可是并未找到半點蛛絲馬跡，只覺得不妥。

江知渺想了想，随後轉身不理睬他。

“昭昭？”

宋辰澤随即跟了上去，就聽見江知渺故意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他立刻追了上去，“說說，快說說呗。”

江知渺停下腳步，望向他，眼眸深邃，聲音婉轉。

“我說了，你不會怪我心思深沉嗎？”

宋辰澤瞬間心頭猛然被敲了一下，像是被人在心間紮了一針，他曾經怨恨世間不公硬生生把昭昭從他身邊給搶走，如今他又慶幸老天的公平，把他的昭昭再次平安給送回來了。

哪怕，她心思深沉，縱然她蛇蠍心腸，他都認了。

只要她還在自己的身邊，縱然她傷害自己，他都覺得那是上天的饋贈，有得必有失，他知曉這個道理。

如今，昭昭還能如此溫柔跟自己說話，他已經很知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溫柔而平靜道，“我不會怪你，從前不會，現在以後更不會。何況，你哪裏是心思深沉，你這是智計無雙，令我嘆服。”

聽見宋辰澤如此誇贊自己，江知渺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她輕輕捶了一下他。“胡說八道，哪有智計無雙，不過是見招拆招，你不也看出來了嗎？”

宋辰澤笑意加深，更加溫柔了，“還不是因為昭昭的提醒，否則我也不會那麽快想出辦法啊。”

江知渺也驚訝于宋辰澤的聰慧與敏銳，她不過是看穿了對方的計策，宋辰澤就已經想到了後續的處理方法，并且當機立斷去實行。

讓她有些吃驚。

不過今日從巴圖那裏聽見的另外一件事，更讓她驚訝，巴圖竟然見過她的父親，可是在她印象中，從未聽父親提過這個人，更是沒有關于西夜皇室的事。

她急忙追問，“宋辰澤，你幫我查一下，我父親曾經有沒有跟西夜的皇室接觸過，或者說我父親身邊的人有沒有跟西夜的皇室接觸過。”

“怎麽了？”宋辰澤看見江知渺有些擔憂，“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麽？”

江知渺點頭，“剛才我在高臺跟巴圖談話，他竟然提到了我父親。在我印象中，父親是從未跟西夜的人有往來的，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古怪。”

宋辰澤安慰道，“我也一直在查，可是也沒有查到關于你父親跟西夜的往來信息，不過既然今日巴圖提到這個事情，想必這件事肯定是不被人知曉，或者是被人刻意隐瞞起來了，你放心，我必定讓人全力調查。”

父親一生為官清廉，從沒有過傷害別人的事發生，如今她也只有雙親的遺骸，連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過，雖然陛下如今也為她發放了撫恤金，可那些銀兩早已被楚懷晉吞噬殆盡，如今她除了雙親的牌位，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當年的真相。

宋辰澤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昭昭，我會一直陪着你，不管多久我都會在。”

江知渺一時眼眶再次濕潤了起來，她這顆心已經漸漸被溫暖了，不由得回握了他的手，“嗯，那我們一起攜手共進。”

太師府門口。

奴仆們察言觀色瞬間湧了過來，“公子，大夫人有事找您。”

說完，另外一群丫鬟就拉着江知渺去了另外的方向。

宋辰澤放心不下，立刻攔住了她們。

“站住，你們要帶夫人去哪裏？”

以葵迅速跑了過來，開口笑吟吟，“回公子，您去見了大夫人就一切清楚明白了，快去快去吧。”

江知渺雖然不解，可還是替大夫人解釋，“或許真的是找你有事，快去吧，我這裏沒事的。”

待宋辰澤離開以後，江知渺被一群人簇擁着，随後以葵拿出了一條黑布，“夫人，委屈您一下，須蒙上這塊布才能繼續往下走。”

江知渺不明所以，有些驚愕，“以葵，你這是做什麽？”

以葵笑的格外開懷，“夫人，您就先委屈下，待會兒真的有驚喜。”

江知渺想了想，只能答應，“好吧。”

她站在原地任由其他人在她眼睛上蒙上布，随後跟着人來回穿梭，感覺周圍的人漸漸腳步聲停了下來，随後，她聽見有人低聲說話，終于，她最終也停了下來。

“好了，夫人，您可以睜眼了。”

等江知渺睜開眼，眼前的場景讓她有些熱淚盈眶。

一間與她從前居住的房屋一樣的閣樓，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梅花點綴其中，院中此刻站着兩排奴仆，正中央站着宋辰澤以及宋氏夫婦。

“昭昭，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