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後繼有人

後繼有人

“怎······怎麽會，您是王儲身邊的最強謀士，您一定有辦法的。”阿克斯磕磕巴巴的請求。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插手。”亞梅尼刀刻斧鑿般的俊美面容在此刻顯得那麽冷血，“王儲殿下從來不會在儲妃殿下主動開口前插手她的事情。你來找我大概率是對方樂見其成，所以我更要防着有人利用這件事離間王儲夫婦。”

聽了他的分析，阿克斯終于慢慢冷靜下來。他垂下頭，看着地面上繁複的花紋，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擡頭，眼神堅定的看着亞梅尼：“那我來動手，只求您可以派給我500士兵協助我。”

“可以。”亞梅尼爽快答應。

阿克斯稍稍松了口氣：“非常感謝您的援手，那我在傍晚等候您和您的士兵？”

亞梅尼點點頭，表示時間沒問題。

阿克斯心神穩了一半，這才告辭離開。

亞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頭看着亞梅尼：“你真的不幫？”

“內亂，還得靠自己才能徹底解決。”

亞夏看着他說這話時頭也不擡的無情之态，笑着搖搖頭。

這時侍從端着一份厚厚的包裹走了進來，表示這時傳信兵剛送到的。

“殿下有新指示了？”自從上一封“拖延戰術”之後再無任何信件的亞梅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開始拆包裹，最上面一封就是署名烏塞爾的信件。

亞梅尼從頭到尾掃了一圈，臉上浮現出喜色，然後把信遞給了亞夏。

“看樣子你終于不用再為了阿斯旺愁得每天睡不着了。”亞夏看完後就知道好友為什麽會這麽喜形于色了。畢竟這些日子，只有他最清楚好友的狀态有多難熬，又要應付大臣的試探，還要防着王妃的髒水，毫不誇張的說，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蒼老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求一個速戰速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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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結出這個果實的樹枝被儲妃殿下遞過來了。

“準備契書上門游說這一套流程你比我更熟悉，明天你和我一起動手。”

亞夏慢吞吞行了個禮，調侃之意甚濃：“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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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斯回了工坊後，第一時間跟金帆說了求助的結果和自己的打算，然後把選擇權遞到了金帆手裏：“有亞梅尼大人的500士兵在，計劃是絕對可行的。關鍵是誰來做這個主事人，您比我年長，做事更有經驗更周全，如果您有意，我絕對全力配合。”

金帆意味深長地看着眼前這個處事十分老辣的男孩，半晌沒有回答。

這個主事人明顯利大于弊。阿利亞被調往南方，香皂工坊勢必會重新選出新的總管事。而這次誰要是能帶頭解決了亂局，那絕對是給自己競争總管事職位加了一塊關鍵砝碼。

當然，跳出來的人也很有可能會背上“權欲過大”的嫌疑，只是根據儲妃殿下以往的作風來看，可能性極小，倒是不用擔心。

良久沉默之後，會議室響起金帆果斷的回答：“你來做主事人。”

阿克斯一下子沒控制住表情驚訝的看過去。他沒想到，金帆居然會放棄到手的功績。

其實金帆也有考慮的，這件事阿克斯已經在亞梅尼那邊露過臉了，他再接手，過後說起來不免難聽。最重要的是，他覺得一直當個財務管事挺好的。

只是人畢竟是貪心的，剛才有一瞬，他确實是為近在咫尺的權利動心過。

這麽想着，金帆釋然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做，我全力配合你。”

阿克斯看着這位搭檔，不知不覺眼眶泛紅，他用力點頭應道：“嗯！”

商量好的兩人默契地開始分工合作。一人去關閉工坊的各個出入口，一人下發通知，所有人下班後在廣場前集合，包括巡防士兵在內。

這一指意明顯的命令讓大部分人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從不參與的自然是無所畏懼，這其中有那聰明的甚至已經不着痕跡的記下了一些行跡鬼祟的人，等着上面人清算的時候告發。而剩下有參與讨論或者傳播的人自然是神思不屬，頻頻出錯。

到了傍晚，亞梅尼帶着士兵如期而至，阿克斯在工坊門口和亞梅尼進行交接後，當場指派200士兵代替原有的巡防隊伍，守緊各個出入口，自己則帶着剩下300人進了工坊，把他們安排在廣場外圍。

下班的鐘聲想起，所有職工放下手中的活，從各個房間魚貫而出，分隊而戰。左顧右盼之際，他們驚訝的發現，廣場外圍的巡邏兵沒有一個是熟悉臉孔，而工坊原有的那些守衛，居然和他們一樣站在了廣場中。

臺上，已經等候多時的阿克斯和金帆兩人見人到齊，阿克斯沖金帆點頭致意後，拿起擴音器走到了臺中間。

這個位置，程閑站過，阿利亞站過，除此之外再無第三人。

程閑站在這裏時，他仰望；阿利亞站在這裏時，他羨慕。等到自己站在這裏時，他才發現，被上千名目光注視着，居然是這麽一種沉甸甸的感覺。與此同時他心裏也不自覺升起一些陌生的情緒，那是手中擁有掌控別人生死之權而催生出的野心。

但是在野心之上，是他刻在骨子裏的，仰望程閑時所感受到的，如陽光一樣溫暖的記憶。

阿克斯不動聲色的微微吐出一口氣：“神女殿下離開的這段時間，因為人手不足，所以我們增加了工作時長，在此，我對各位同仁的配合表示深切感謝。并且在和神女殿下商量過後決定，對于所有超出的時間，我們按照正常勞務費進行結算。”

沒想到叫過來居然是說額外發錢的事，臺下的人臉上浮現出喜色，忍不住小聲讨論。

“但是——”阿克斯加重語氣轉折，看所有立馬安靜後繼續說，“在我公布這一決定之前，我卻聽到了有人帶頭傳播反對神女殿下的流言。所以，在發錢之前，我們先進行清算。”

“所有人，從左邊第一列第一人開始依次往後，說出對你傳播這條流言的人、時間、地點和至少一個證人。現在開始。”

被點到的恰巧是之前程閑在工坊擴建遭遇刺殺時給她示警的那個女孩，在這次流言事件中她和她媽媽一樣，都是完全沒有參與的人，所以出列之時也絲毫不懼，口齒清晰，講述明确。有她這樣一個榜樣帶頭，後面的人，只要是沒有參與的，基本都很冷靜配合。

工坊經過擴建之後，加上奴隸兵有近2000人，一個一個口述，辦法雖然笨了些，但行之有效，幾乎是織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讓暗地裏那些影子無所遁形。

時間一點點過去，廣場前，被揪出來的流言源頭有3人，參與傳播的若幹，而目前進度還未過半。此時已經淩晨四五點，所有人出于極度疲乏中，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睡，因為每隔一刻鐘阿克斯就會讓士兵給所有人送上一杯冰水。稍有睡意，他們不是被透心涼的水凍醒就是被尿憋醒。

一夜過去，又一夜降臨，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又餓又困，不過好在都說完了。最終被揪出來的流言源頭有8人，其中2人還是巡邏隊的。

不管怎麽說，剩下的人都大大松了口氣。正當她們以為事情快結束之時，阿克斯居然出人意料的，開啓了第二輪。

“······”有些崩潰。

幾秒詭異的安靜過後，場下開始不受控制的騷動起來，阿克斯毫不客氣的直接用借來的士兵強權施壓，兩邊的氛圍可以說是一觸即發。

在這種緊要關頭，場上突然響起一個女孩軟糯困倦的聲音——是剛才第一個講述的女孩。

這個聲音就像是在熱油上澆了一盆冷水，不少人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又接上了，迅速脫離騷動區繼續配合起來。

然後他們發現，阿克斯還真不是故意折騰他們，因為第二輪講述完的都可以在現場稍作休息了，阿克斯還給他們送上了毛毯。這讓人看到了解脫的希望，大部分人紛紛加快了語速，齊心協力之下，這一輪進度居然快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極致的疲憊之下，還真的又抓到2條漏網之魚。

最終，傳播流言的源頭10人被押到了廣場臺上。

“大家都知道神女殿下這段日子處境艱難，但有多少人還記得，她處境艱難的原因是為了我們，為了讓更多像我們這樣的奴隸過上現在的好日子！所以，我絕不能容忍來自于我們之中的背叛！今天查出來的這些人，全部處死。”阿克斯說完，亞梅尼派來協助的一隊士兵上前，每人手裏拿着一根麻繩。

阿克斯“行刑”命令一下，他們的麻繩立刻化作死神的鐮刀，牢牢的套在了背叛者的脖子上。任憑那些人怎麽掙紮，最後都無力地垂下了頭顱。

臺下的人一個激靈，瞌睡徹底沒了。不少人被驚駭得不自覺後退閃躲，看着臺前這十幾具屍體，噤若寒蟬。

然而這還不算完，阿克斯的目光從剩下的人群中掃視而過，繼續道：“凡是參與傳播流言的人，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你可以現在退出工坊，我給你們3個月的辭退金，二，繼續留下來，但是扣除這些時日的所有加班工費，并在檔案記過。我就直言了，凡是記過的人，絕不能擔任任何管事職位。”

這相當于是斷了工坊的前程了。

高臺之上的阿克斯将那些人臉上的猶豫遲疑看得清清楚楚，過了會兒，陸陸續續有人出列表示選擇一。

金帆早有準備，配合阿克斯，當場給這些人發了遣散金，讓他們簽字畫押後直接送人離開。

處決了背叛者，送走了潛在隐患，阿克斯一下子放松下來，對着留下的人也緩和了臉色：“所有人即時放假2天，該補的工錢算在當月一起發放。”

臺下的人看看他，再看看他腳邊的十具屍體，沒人敢動。

“······你們不困那我先走了。”阿克斯摸摸鼻子，率先離開了。

他走後不到2分鐘，其餘人立馬動了，沒一會兒場上空無一人。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金帆失笑着慢悠悠離開。

“工坊後繼有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