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懷孕

懷孕

馬蒂亞帶着證據來到王儲宮時,是亞梅尼接見了他。

相較程閑的直來直往,亞梅尼更擅長綿裏藏針,拿到證據,表面感謝,實則字字句句都在窺探他選擇幫助王儲這一派的真正目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眼人都知道埃及的下一任政權根基已定,不是輕易可以撼動的,我一個外邦人,只想安安穩穩跟着儲妃殿下長長見識,不想摻和進來。”同樣的理由,馬蒂亞對着亞梅尼再次重複,說完後環視了一下,忍不住詢問,“怎麽沒見到儲妃殿下?”

“這點小事,不用勞動她。”

“那好吧,東西送到,我就先走了。”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馬蒂亞也懶得費神和眼前人周旋,懶懶招呼了一下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亞梅尼漸漸沉下臉。

這個男人······或許不應該留下。

****

東西當晚就被送去了謝納大殿下府上。

一份黏土板,一封書信。

黏土板是圖雅王妃和杜蘭特公主殿下分別寫給馬蒂亞請求聯手的同盟協議,通過這份協議可以明确看出,圖雅王妃真正想扶持的人,其實是杜蘭特公主殿下。

書信是亞梅尼親自手書,內容很簡單,就是激起謝納的回憶,讓他自己分辨清楚,圖雅王妃過往對他的好到底是真心地還是,只是把他當做打壓烏塞爾的工具。

這份證據謝納信沒信程閑不清楚,她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據說那三家遭到了另一股不明勢力的打壓。

此後一連好幾天,王宮議會不斷,每日都有突發事件和武裝沖突待解決。

上層的博弈普通平民百姓摸不到,坊間只隐隐聽到有些流言,今日說王都外哪裏出現一股流竄匪類燒殺搶掠,明日又暴出某某大臣貪污國庫幾十萬兩黃金等等,再過幾天,處刑場确實當衆絞死一批又一批昔日高高在上的達官貴族。

這外面的風雨沒有半點濺在程閑身上,每日王儲宮-工坊兩邊倒的她就像被一個玻璃罩子隔絕了一樣,日子比誰都平靜。她遵守承諾,讓馬蒂亞留了下來,但是沒有再讓這個人接入到工坊的運作,而是把他丢到了園區合夥人的培訓課堂。

這人不是說自己是來學習的嗎?那就幹脆讓他學習個夠。正好培訓課缺一個打雜的助手,程閑想不都想,把搬運教具,分發作業回收作業等雜事一股腦兒全丢給了他。

騰出手的程閑現在主要精力就放在2件事上:授課+考試。

首要的就是工坊管事的考核。

觀察了這麽久,大家心裏都有決斷了,程閑想速戰速決,幹脆縮短了考試的安排,取消了原定的面試環節,由之前的實踐考核成績代替,僅保留一輪筆試測試。

測試題目是程閑從其他幾名管事的題目中挑選的,主要包含兩部分,一部分考核對工坊規則的熟悉程度,另一部分類似策論,讓他們論述一下工坊的後續發展方向。

前者不難,一半的人都能滿分,後者就比較考驗一個人對市場的敏銳度了。程閑的要求不高,她只是想通過這一道題看一下這些人的生活态度。

很多人長期局限于一種環境,就會變得麻木,失去主觀能動性,每天完成任務一樣的工作,混日子。而有心的人,總能從身邊的一些變化中去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也只有這種一直保持思考的人,才是她想要的人才。

能力,眼界,思維都可以後天開拓,唯獨心态不行。

讓她高興的是,格而奇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這個人,雖然在那日的實踐考核中給出的方案保守得不盡人意,但是他的規劃中居然能大膽的提出對原料供應的改革。

按照他的說法,高端的品牌必須從源頭開始。随着新的工坊園區建立,原料将會面臨供不應求的狀态,而工坊這邊作為王室貴族專享的頂級品牌,如果和園區這種中低檔産品用一樣的原料,恐怕會被人诟病。

這個想法和程閑不謀而合。為此,她專門召見了格而奇。

被叫過來的格而奇心裏既激動又忐忑。這個辦公室,向來只有幾大管事能夠涉足,他作為第一個踏入的普通員工,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就像一路過關斬将終于打到最後一關BOSS的人,只要想到那豐厚的回報,就心神不穩。

程閑讓金帆給他倒了杯水,語氣和善的請他坐下。

“不要緊張,叫你來是為了什麽你也知道。說實話,你這次的筆試有點讓我驚豔。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麽想到原料這一塊的。”

格而奇咽了下口水,悄悄吐出一口氣,盡量冷靜回道:“回儲妃殿下,以前我給主家做事,主要負責采買這一塊。我們在選擇貨品的時候,首先關注的就是産地。香皂工坊的産品賣得好,是因為占了獨一無二的優勢,但是随着園區的開放,香皂工坊将會失去這種優勢,所以我就覺得······覺得還是應該在産地上做一些文章。我們現在擁有的是獨一無二的技術,如果原材料也能獨一無二,那聽起來就是完美無死角的了。”

程閑點頭,再問:“那我們現在所需的原料,你能寫出它們的最佳産地嗎?”

格而奇想都不想就點頭:“能!”

聽到這一聲自信的答案,程閑一下子就笑開了,随即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接到暗示的金帆将早就準備好的一份合同放在格而奇面前。

正是總管事的聘請合同。

格而奇看着職位那裏“總管事”三個字,激動得老臉都紅了,呼吸不自覺加重。

“我欣賞你在面對上位者時的謹慎和謙卑,更欣賞你适時的果斷和自信。格而奇,如果你是真心喜歡這個工作,真心願意和工坊一起成長,那我誠摯邀請你成為總管事。”

“我願意!”格而奇将合同小心放在桌上,而後單膝跪下宣誓,“我格而奇誓死效忠,絕不背叛。”

“起來吧。一式兩份,你簽完以後拿走屬于你的那一份即可。”随着程閑的吩咐,金帆将管事的一應用具,例如紙筆等放到了格而奇旁邊。

格而奇拿起筆,屏住呼吸,認真的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然後小心的将自己那一份折疊收起。

看着他做完這一切,程閑笑着向他發布了走馬上任後的第一個任務:“你現在首要的就是完善這個想法,考慮時間,儲藏,成本等因素,把你覺得可以更替的原材料都列出來,經我審核批準後就去找阿克斯,以後他的商隊就是你的主要合作對象。”

阿克斯?格而奇心裏閃過一些疑惑,但他識趣的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低聲領命而去。

格而奇離開後,室內只剩下了金帆一個。他安靜的站在程閑身旁,仿若一個擺設,然而每當有需要時,他又能适時給出程閑想要的東西。這段時間的搭檔,足以讓程閑了解到這個人的能力之強和······圈地自樂。

程閑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篤、篤、篤”的聲音如同敲在人心上,心跳都随之慢了幾拍。良久之後,金帆終于彎腰:“儲妃殿下若有吩咐直接說就行。”

“如果我不說,你就永遠當不知道嗎?”程閑停下敲擊,扶起他,看着他:“我信任的,都被我一個一個安排出去了,新來的,還需要時間考察。工坊的一應事務可以交給他們,但是真正要讓我安心,還得靠你。”

聞言,金帆忍不住擡眼,不妨一下子陷入那雙清亮溫柔的眼神中,就像不小心撞上蛛網的蝴蝶,短短兩秒,他倏地收回視線,回到那個永遠低眉順眼,恭謹有加的財務管事:“我知道,您放心,我會好好替您盯着。”

“多謝你。将來你若有其他想法,能力範圍內我必定滿足。”程閑承諾。

“是。”金帆彎腰,等了兩秒,見她沒有其他交代,退出去了。

當日下午,工坊頒布了程閑簽署的正式文件,通知所有人工坊的管理層除金帆外全部換新。随着新任管事的走馬上任,舊管事徹底退出工坊舞臺,專心到培訓課程上。

這一次認命和調整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畢竟經歷了一個多月時間,大家都做了很久的心裏準備。不過程閑還是在食堂安排了一次加餐,做了一個簡單的慶祝。慶祝之後,大家再次上工時,就發現窗外走動的臉孔全部都變了。

初期的磨合還算平穩,工坊沒有鬧出什麽事情了。相反,經歷過上次貨品質量的事情之後,負責質檢的管事還對質檢流程重新做了調整,保證從入庫前的驗收到入庫絕沒有被掉包的機會。

原料的事情也進展得很順利。

這一波原料的采購加上瓷器的供應足以讓阿克斯在衆商隊中打開局面了。

唯獨懷孕一事不盡如人意。

倒不是說寶寶有什麽不好,而是孕期症狀越來越明顯了。

這段日子她一直很小心的保護自己,很小心的不去碰讓自己顯露端倪的東西,所以她坐着上課,回宮飲食,竭力避開暴露點。

哪只人算不如天算。這日她上完課收好教案,唇幹舌燥的她當即打開自己的水壺想解解渴,誰知道吸入嘴裏的不是一貫的檸檬水,而是牛奶。濃郁的腥味刺激讓她一下子沒忍住,當即連同早飯一起,全吐了出來。

還沒走出教室的學生們全被吓傻了。愣了兩秒後才反應過來,扶人的扶人,打掃的打掃。

“儲妃殿下,您怎麽樣?要不要叫巫醫。”

“儲妃殿下,您是不是受涼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将空氣都圍得不流通了。程閑沒忍住,反射性幹嘔。

還不等她找個借口搪塞過去,旁邊跟個木頭人似的一直沉默的馬蒂亞突然開口,神情複雜:“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一屋子的人再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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