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羽神大陸（9）

地面崩裂的聲音從遙遠的地底傳來，然而裂痕比聲音來的更為接近，已經蔓延到了王宮的表面。蛛網般的裂紋從腳下延伸開來，已經有建築物無力支撐，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緩緩傾斜。

“你做了什麽？！”第一個大叫起來的人居然是小醜。

布朗尼看都沒看他一眼，依舊直視着面前的國王，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這些禮品可都是實打實的，陛下，因為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在這上面下功夫。”

“蟻群。”茵迪絲突然開口道，“蜂蜜王國向來有豢養蟻族的習慣......難怪你們要偷走那麽多的甜食。”

“什麽什麽？”哈洛特完全沒搞懂他們在說什麽，“那是什麽東西？”

“蜂蜜王國之所以偷走那麽多的甜品，是為了喂養挖地道的蟻群。現在大軍已經埋伏在地下，只要接到我的信號就會出現，裏應外合，徹底毀掉這個城市。”布朗尼勝券在握，很樂意與他分享這些消息，“這是一種擅長挖地的種族，只要有充足的食物供應，甚至能在一夜之間就為你打造出一個地下的小型城市來。”

從蜂蜜王國到姜餅王國的王城，這條奇長無比的地道歷時數年，終于竣工了。而地道的出口正是這座散發着誘人香氣的，華麗無比的龐大宮殿群。當信號發出，大軍從地底突破土層，出現在地面的時候，也是這座宮殿徹底倒下，化為烏有的時刻。歷代姜餅國王都以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而感到自豪，直到今天，這份自豪終于被人踩在腳下，毫不憐惜地踐踏。

國王想到這種情景，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一團了，絕望地問道：“蜂蜜王國給了你什麽，讓你要背叛自己的國家？”

“你是在逗我笑嗎，陛下？”布朗尼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看看這個國家，除了你富麗堂皇的王宮之外，你的子民們都擁有什麽？”

“他們擁有的，只有饑餓，寒冷和死亡。”小醜流暢地接上了他的話語，用的是一種像話劇一樣奇怪的扭來扭去的調子，在這一片沉默的環境中顯得滑稽而詭異，“他們用于果腹的面包，他們用于禦寒的衣物，他們的一切包括自己，都變成了國王腳底下踩着的玉石的街道，手上寶石的戒指，頭上純金的冠冕，和他那一身肥的流油的肉哇。”

他一把撕下了面具——或者說那張塗滿了油彩的臉皮，露出昆蟲一樣巨大的複眼和金屬般鋒銳的蟲喙。半透明的翅膀撕裂背部的小醜服鑽出來，在空氣中發出顫動的“嗡嗡”聲，四肢拉長變成利爪，影魔讓宮殿的陰影籠罩在身上，顯露原形，貪婪地盯着國王的一身肥肉。

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沒能在王宮裏的人中發現召喚者——因為根本沒有什麽召喚者，魔物大搖大擺地扮成他們的模樣，和他們行走在一起。

“真是個荒唐的國家啊。”肉山國王的紅寶石衣領現在被揪在了別人的手上，那個人比他高得多，力氣也大，居然能把整個國王提得脫離地面。國王腦袋被卡在領口，臉漲得通紅，拼命蹬腿試圖脫離對方的掌控。

布朗尼滿含惡意地注視着他的臉：“把你搜刮來的油水還給那些哀嚎的亡魂吧，怎麽樣？”

影魔發出嘻嘻的笑聲，腦袋快速地轉動着，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不僅僅是肉山國王，這裏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被視為了獵物。

吳向陽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他想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究竟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那啥，哥們兒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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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的所有人。”布朗尼将國王扔回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都得死！”

他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咆哮着重重地捏碎手中的信號彈。

......但他的手沒能繼續握下去。

銀光掠過脖頸，他的頭顱飛了起來。茵迪絲在在他扔下國王的一瞬間合身而上，她的劍以輕靈高速著稱，在這麽近的距離上偷襲，就算是六翼也別想逃過一死。

“成功了！”女劍士将他手中尚未來得及爆裂的信號彈挑飛，落在自己手中。這是一個類似于蜂房的小圓球，是蜂蜜王國常用的信號裝置，升到空中爆炸時極遠的地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銀發少女的臉上久違地出現了一絲笑容，下一刻卻再次僵硬起來。

“這是假的......！”茵迪絲扭頭朝同伴大喊，“準備戰鬥！”

真正的信號彈爆發，尖銳的爆鳴聲震耳欲聾，吳向陽身為妖族聽覺比常人更強，只覺得一下子什麽都聽不到了，耳朵裏亂糟糟的一片。腳下的地面驟然塌陷，但就連蟻族和士兵們突破地層殺上來的聲音也隔得很遠，模糊不清。

不行，得穩住。

吳向陽你可是勇者，勇者絕不能露出慌張的表情！

強忍着就地化作小狐貍逃走的沖動，吳向陽從儲物戒中抽出勇者之劍，提劍迎上面前數米高的龐大蟻族。

黑色的羽翼一閃而過，蟻族從腹部被劈成兩半，倒了下去。布萊克從後面抱住吳向陽，振翅奮力飛了起來。他确實不太擅長飛行，歪歪扭扭的，像是風力不夠的斷線風筝，左一下右一下的晃悠。

“要不然你還是......放我下去吧。”吳向陽心驚膽戰地提着勇者之劍，擋開追擊的蜂蜜戰士。他不會劍法，但好在勇者之劍名不虛傳，平常的劍刃碰到它就像軟化了的黃油碰到燒紅的刀刃，輕松地就被削成兩節。就算沒法真下手殺人，自保倒是沒有問題。

布萊克回了一句什麽，但吳向陽此刻耳鳴得依舊很嚴重，沒能聽清楚。

有勇者小隊這樣顯眼的目标在正面吸引火力，國王和他的随從們在王宮坍塌時就已經逃走。布朗尼命令一部分軍隊纏住勇者小隊，另一部分跟着自己追了上去。

城門本來就還沒有完全修好，在遭到第二次撞擊之後大面積坍塌，将很多來不及逃走的守衛都埋在了底下。煙塵四起中，一座肉山在随從和大臣們的簇擁之下驚慌失措地企圖逃跑，背後兩只棕色的翅膀無力地撲騰着，卻帶不動過于龐大的身軀。他的馬車已經被撕裂成兩半，而在場的衆人甚至連發起攻擊的是什麽東西都沒有看清。

這無疑更讓人恐懼，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貴族們無法升起半點抵抗的心思，只顧着往城內逃去。城門外停着的那些“裝載禮物”的馬車被從內而外破開，金銀珠寶掉落一地，一個個生着黃蜂般雙翅的戰士從珠寶堆中鑽出，鋪天蓋地地騰飛，清掃狼藉的戰場。

“殺——”蜂蜜國的軍隊氣勢十足，明明不過幾十個人，愣是讓人數多出十數倍的姜餅國軍隊落荒而逃。如果是平常練兵的時候，還會有威嚴而不近人情的卡布奇諾将軍在上面守着，但現在就連卡布奇諾都被布朗尼攔截下來，甚至隐隐落入下風，失去了主心骨的貴族兵們連擺陣勢都站不整齊，更別說上陣打仗了。

“我明明只是來鍍個金的！”一個士兵眼見着被後面的敵人追了上來，立馬就是一個前列腺剎車，“我投降，我投降！求求您放過我一馬吧！”

敵人：“......”軟骨頭見多了，軟成這狗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跟魔王玩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