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你想死？【副本1】

你想死？【副本1】

“為什麽不帶着我？”林夜不懂，很委屈。

司念不回。

他覺得自己做事毫無計劃，令人讨厭。

一個對生沒有任何留戀的人，卻因為自己小時候未實現的願望，随随便便把黑尾帶在身邊。

他不能給黑尾一個穩定的以後，說出去給它吃上肉的承諾，也說變就變。

司念看着黑尾，十分內疚。

他又看向黑漆漆的車窗外，昏黃路燈下的柏油馬路被疾馳車速拉成泛着月白色的線條，似乎還有些扭曲暗沉的模糊笑臉。像極了鬼屋裏女鬼的陰魂不散，她時不時對着司念詭異笑着，血淋淋的長舌頭發出黏糊糊的血液流淌聲。

司念因為渾身刺青符箓和女鬼共生，他傷女鬼傷，他死女鬼死。

為了解脫，司念選擇過自殺，只是被司家人發現，救了回來，并且加持符咒讓他無法傷害自己。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司念在非人折磨下，憎恨全世界。

他對任何人都提不起來好感，包括林夜。

只是林夜帶他洗澡，願意給他吃自己身體變成的雞蛋羹，也會溫溫柔柔和他說話。

司念才願意和他不那麽保持距離，有那麽一瞬間，生出一些被司晨軒刺激出來的想法，去跟一個怪物做朋友。

可他連朋友是什麽都不懂，現在他覺得沒必要和任何人有關系。

他終究求死的想法更多。

司念無悲無喜，掃除不相幹的雜念，他應該想想，怎麽認識站牌上的字。

眼下，能活多久就為黑尾争取多少吧。

先讓它吃頓肉。

林夜見司念不願意理會自己，輕輕嘆了口氣，身體慢慢消融，化作一攤液體，流出快速行駛的公交車。

梁子航伸手攔了攔，指縫裏卻什麽都沒留下。

“喂，好歹他還能給我們解個渴。”梁子航覺得這個怪物可以留下。

司念依舊沒有理會，他身邊好像有無形的屏障，不接受任何他不想接收的信號。

病氣的他，疲憊困頓，視線始終看着昏暗無盡頭的公路。

他又善變了，考慮一直停在第四關無限待下去，是不是就能徹底迎接他期望已久的死亡。

畢竟每過十五站，沒有通關就會有人随機受傷。他也是随機一份子，不可控的危機，早晚會讓他達到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犯過什麽錯誤，不指望用怪誕喜歡的答案走出這關。

只是，抛出受傷幾率，多久會死，長時間不吃東西，肚子會疼。

司念很不喜歡餓肚子。

想到饑腸辘辘導致的胃部灼痛，他眉頭緊鎖。

上一關的食物雖然吃的囫囵吞棗，可胃部的舒适感，讓他過分眷戀。

于是他又善變了。

為了能吃上一頓熱乎的食物，他還是決定想辦法闖關。

他期盼着下一個站點快點出現，他可以努力記下來字的樣子。

林夜消失，司念一點反應都沒有。

梁子航覺得很可惜，失去了無限飲水機。

車上其他人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自己錯在哪，有幾個人發生了争吵。

少數人覺得司念的提議是對的，大家都把自己想到的錯誤說出來，排除彙總，能更快速知道怪誕需要的答案。

又開始吵了，司念煩躁，踢壞了前邊的椅背，很兇：“閉嘴！都閉嘴！不然我先送你們去死！”

瘦骨嶙峋的人無比暴躁，飛濺的塑料渣讓整個車廂頓時鴉雀無聲。

“我能踢碎椅子，就能踢碎每個人的頭。”

司念沒有團隊概念，他只想随着自己的性子來。

大家怯怯看着喊完就像洩氣氣球一樣有氣無力的人，雖有不滿，卻都沒敢回嘴。

“你們都找地方坐好，既然意見不統一，就在心裏默默想，誰運氣好誰走人。”梁子航像個熟練的助理，站起來指揮大家。

絡腮胡很不滿意地瞪了他一眼。

齊劉海偷偷告訴梁子航：“你們沒有進入公交車之前，所有人都把絡腮胡和金絲眼鏡當主心骨。”

梁子航撇撇嘴，怪不得他倆這麽針對司念。

畢竟他們這三個都圍着司念，一看就是知道幾個新人裏誰是主導。

一山不能容二虎，道理梁子航懂，但是這種生死未蔔的怪誕世界裏，就沒必要非争個高低人氣吧？

現在需要團結！

看着身邊空出來的座位，徒留一條黑狗，站在利益角度，梁子航是想念林夜的。

除了解渴，好歹還能壯大一下他們的隊伍。

“林夜太玻璃心了吧，這就走了，不講義氣。”梁子航小聲叨叨。

玻璃心林夜離開公交車後，默默盯着開走的車，期盼司念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可他始終沒看到那個吃了自己血穿着自己身體變成衣服的冷漠男人，對自己有半分挽留。

好氣啊！

可還是想跟着他怎麽辦？

林夜臉色很臭。

[怎麽，身為一個怪物，為什麽會對人類産生這麽大的興趣？]

林夜耳邊傳來一聲聲陰森貓叫，他聽得懂冰冷的質問。

他回頭，一旁綠化帶的矮樹叢中，有一只身形巨大的黑貓緩緩顯現。

它藏匿黑暗之中，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

林夜聳肩，沒有回答，而是問：“怪誕之主從哪裏獲得食物，提供給司念？”

黑貓眼睛眯了眯，發出幽深綠光，它不回答，僵持着，等林夜回答自己的提問。

林夜不予理會，仍舊詢問：“我在怪誕世界很久了，雖然只生活在那一關，卻從未聽到過怪誕之主會給任何一個拉進來的人如此破例過。你為什麽不質問，我們的主，是不是先對司念産生了極致的興趣，是它在破壞規則。”

所以他認主怎麽了？

用不着一只黑貓怪替怪誕之主審訊。

黑貓眼神有些松散，它視線挪向正在遠去的公交車，開始迷茫。

它不知道，怪誕之主為什麽要給司念提供食物，希望這個人持續闖關。

[食物來源于人類世界。]

黑貓喵喵幾聲，選擇和同類妥協。

[怪誕之主能出去，我們也能，但是沒有怪物喜歡人類世界，他們肮髒！他們喪心病狂！]

黑貓叫聲瘆人，提到人類，全身尖銳硬毛炸起，兇狠無比。

原來它有三個頭，但林夜看不出來另外兩張畸形的臉屬于什麽物種，像是……被砸爛的肉泥，發出怒吼。

“怎麽出去？”但他不關心怪物的原本樣貌。怪誕世界那麽多怪物，奇奇怪怪，這只還算能入眼的。

他關心怎麽得到食物，去哄主人歡心。

[他是人類！我們是怪物！我勸你不要和司念卷在一起。]

黑貓怪憤怒，擺動尾巴，帶起血腥的風。

林夜不耐煩，他慢慢走近黑貓怪，盯着它不友善的眼睛三秒，非常和善笑了笑。接着他猝不及防推出一道鋒利液體，死死纏繞着巨大黑貓怪的脖子，手掌一拽，直愣愣把它拉出綠化帶，重重摔在馬路中央。

下手極黑。

[唔！]

黑貓怪鼻腔頓時流出鮮血，其他兩個畸形的頭痛得發出尖銳刺耳叫聲。

像銳器劃着鐵片，林夜耳膜一陣刺痛，他收起笑容，神色倨傲。再次使用液體，把黑貓怪和另兩個頭的嘴巴封堵。

慘叫聲被迫戛然而止，他加重力道。

“你最好告訴我，身為怪物的我們要如何去人類世界，獲得食物。”林夜冷峻，神色間帶着一絲玩味。

他撕扯黑貓怪的嘴。

慢動作之下，林夜欣賞着黑貓怪眼裏遞增的恐懼。

似乎只是在看一只可愛的小貓撒嬌。

巨大疼痛讓黑貓怪全身扭曲，随着壓迫感加劇，死亡一點點逼近，它吓得心髒要崩裂了。

[你竟然因為一個人類，對同類下手？]

黑貓怪掙紮着質問。

可惜的是，怪誕之主從來不會插手怪物之間的争鬥，你死我活全憑本事。它的目的只是觀賞闖關過程中人們的無助驚慌，哀嚎死亡。

它喜歡屍體堆疊，包括怪物。

質問并沒有換來林夜自責，反而加劇了身體的擠壓痛苦。

[唔！]

黑貓怪覺得全身都要壓碎了，為了保命，它不得不告訴林夜。

[只要寫下RLQS44，就能打開通往人類世界的大門！]

黑貓怪痛苦說完，脖子上強烈束縛消失。

它獲得充足空氣，連滾帶爬快速返回綠化帶，不敢和林夜視線對接。

命懸一線的感覺，太可怕了！

“很好，謝謝你對自己能力的認知。”林夜雖然出生在第二關，一個看起着不起眼的簡單關卡，可他去過很多關卡裏玩過，能力并不是最弱。

他只是喜歡在出生地待着，覺得其他關死來死去的人看多了，很無趣。

林夜在自己地盤不喜歡看到太多血，基本上都用液體沾染人類，讓他們安全過關。那些人下一關經歷什麽，那就不關林夜的事兒了。

只要他這裏幹幹淨淨就好。

按照黑貓怪的話，林夜在空中寫下RLQS44，眼前立時出現一道發着微光的白色大門。

他眼裏映着微光，露出滿意微笑，優雅高貴，“給司念帶什麽食物回來呢？”

應該問問司念喜歡吃什麽。

怪物聲音充滿了溫柔和眷戀。

他看着無盡黑長的公路，公交車的影子早已不見。昏黃的路燈和慘白的月光交彙，反射出微白光點，冰冷凄涼。

“如果我帶着司念從這扇門裏出去，可行嗎？”林夜問。

黑貓怪陰嗖嗖“喵”了幾聲。

[沒有人類可以脫離怪誕世界，除非是怪誕之主親自放他走。]

但這絕不可能。

就算林夜把司念帶出去無數次，怪誕之主都能把他拉回來，陷入恐怖的闖關中。

林夜聽到黑貓怪的話，本來緩和不少的臉色，沉下去。

“你的意思，司念不管有多強的實力，終究要死在這裏？”

黑貓怪看他情緒變化，身體輕微一顫，緊張的要命。

身上疼痛還沒消失，它不想再次被林夜傷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退。

[說實話能激怒你的話，那我說假話被你發現，豈不是死得更快？]

黑貓怪戰栗。

“唔……有道理。”林夜收起來準備發出去的脾氣，“可我不能接受，主人會死。”

他眉尖微挑，目露寒光，一字一頓地說：“誰要他死，我就要誰死。”

黑貓怪又怕又慫：“……”

人家壓根不搭理你好嗎？

【嘻嘻……】

聲音出現，帶着輕蔑。

【林夜，你有名字了啊，還不錯，我很羨慕】

【你這只涉世未深的小怪物，能告訴我，司念憑什麽成為你的主人嗎】

【他是人類，你們是對立面，何苦巴巴地黏上去】

【你沒想過，他會親手殺了你嗎】

不同聲音各有各的情緒。

林夜認真思考它們的話。

過了幾秒，他忽然帶上一絲奇怪的興奮，回答：“我在這裏不死不滅，看着人類不斷湧入，無聊透頂。如果能死在司念手裏，或許我會很快樂。”

聲音們：“……”

死舔狗！

黑貓怪：“……”

有大病！

【那不如我幫你完成求死願望】

聲音陡然憤怒！

其他聲音發出驚恐低吼。

看來這位就是怪誕之主了。

接着，林夜感覺脖子上被什麽狠狠扼住，冰冷瞬間充斥，把他高高拎起來。

“唔！”他死死抓着脖子上詭異力量，眼球爬上凸起的青色紋路，酸脹無比，身體緩慢鑽心的疼。

可他神色間充滿了不屑。

“怪誕之主？你……真是……不太了解……怪誕世界裏……怪物的種類！”林夜艱難說着，痛苦蹬扯的腿，忽然化作液體，滑溜溜從死死禁锢自己脖子的巨大力量中安全脫身。

脫離那一剎，林夜唇角勾出一抹張狂笑意。

那張司念親手指導出來的正人君子臉上，充滿深深的斯文敗類模樣。

怪誕之王：“！”

這麽順利地溜走了？

它發出類似急促的風聲，很生氣，沒想到身為統治怪誕世界的它，無法控制林夜。

可當着黑貓怪的面，它并沒有承認自己失誤，而是很快發出一聲輕笑。

【有意思，你和司念一樣讓我覺得很意外】

【你去吧，去給司念尋找食物，祝你……幸運，嘻嘻嘻】

怪誕之王陰陽怪氣。

聲音消散，林夜眼前的白色大門打開，一片明媚陽光投射進來。

黑貓怪見狀把整個身體蜷縮在綠化帶中，瑟瑟發抖，發出悲鳴。

同時伴随着激烈的“滋滋，滋滋滋”聲。

林夜被灑進來的強烈陽光照射，身體燙得劇痛無比，液體快速被蒸發，變成道道白色水蒸氣快速上升，很快消失。

林夜：“！”

他悶悶痛哼一聲，趕緊回縮液體，驚慌失措挪到馬路牙子上，看着腳踝處焦爛一片，透骨的疼。

他異常憤怒。

“耍我？”林夜看着刺眼的陽光根本睜不開眼，他淩厲質問黑貓怪，“怪物們是不是根本無法接觸……”

他沒出去過，不知道這樣慘烈灼熱的光是什麽。

[是的，怪誕世界的怪物們雖然能出去，可無法面對陽光。]

“陽光？”林夜更加兇惡，“我讨厭陽光！”

他的腳踝很疼！要斷掉了！

長這麽大，怪物林夜從未受過傷！

難以遏制的屈辱感充斥，他很惱火！

[只能陰雨或者大霧大雪的天氣，我們才能出去。但我勸你也不要逗留時間太久，人類世界有天師，被抓到，必死無疑。]

黑貓怪把整個臉埋在綠化帶，充滿對陽光的懼怕，什麽都告訴了林夜。

“陰天……”是什麽天？怪誕世界只有黑夜，永遠不會墜落的冷月，沒有變化的季節和溫度。

林夜煩躁，他只想快點給司念弄到吃的。

“人類世界陰天的時候，通知我。”他吩咐黑貓怪。

黑貓怪：“？”

[為什麽是我？]

“所以你想死？”林夜威脅，同時手掌的液體蓄勢待發。

黑貓怪聽着“嘩嘩”水聲膽戰心驚。

[別殺我！我會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