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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朝昭不明白這種地方怎麽住人，四面光禿禿的土牆，屋檐低矮，氣壓都跟着下降了幾個度。

而那床也壓根算不上床，長形石塊上鋪了被褥，空氣又髒又澀。

季朝昭嫌棄地望了一圈，打開行李箱，從裏頭取出一條Burberry的圍巾墊在床褥上，這才肯坐下來，金貴得打緊。

謝顧全站在門口看他，忍不住想翻個白眼。

要不是看在季先生的面子上——季先生給這與世隔絕的小村莊捐贈了一所希望小學，五百人口的村子，只有這麽一所學校，學校裏也只有謝顧全一個老師，每天都忙得上蹿下跳。

他實在不想在這王子病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顧全啊，我這兒子真不成器，不給他吃點苦頭，讓他明白生活不易，我怕他以後更加目中無人，貪慕權貴。”

這是季老先生的原話。

“我就睡這？”季朝昭把墨鏡拿下來丢在一旁，一臉不可置信，“我家狗都不睡這種地方。”

謝顧全沒搭理他，指了指靠牆的掉漆櫃子，“衣物裝那裏邊兒。今天時候不早了，你休息，明天還要跟我去學校裏工作。”

“我？”季朝昭指了指自己，“我去工作？你叫什麽來着？謝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謝顧全。”他摸了摸青色胡茬，眼神玩味：“這是您父親特意囑咐我的。”

季朝昭兩眼一翻，咬牙切齒。

從小到大，季朝昭向來是養尊處優，走到哪兒都是焦點，從不把什麽人什麽事兒看在眼裏——出了問題只需拿錢解決就行。

季程功季老先生，原先以為等季朝昭長大了，思想成熟了，就不會再這麽纨绔至極，可誰知，季朝昭越來越嚣張跋扈，且不說一事無成，每日和狐朋狗友出去花錢消遣，活脫脫一醉生夢死的公子哥。

這村子地處山區，海拔高，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裏的氣溫單穿件外套即刻，到了夜裏，呼出氣都能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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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朝昭站在院子裏，手指哆嗦着舉高手機尋找信號，嘴裏頭低低咒罵着什麽，好不容易才見着屏幕上顯示了一格信號。

他跟落水的狗遇見稻草一樣，急忙撥打了季老先生的電話。

嘟。

一聲。

忙音中。

“操。”季朝昭想摔點什麽東西發洩，環顧四周除了些劈好的柴火，再沒什麽東西了。

緊接着收到一條短信。

——季程功：如果你不好好改掉一身的臭毛病。我就把財産全部捐出去，一分都不留給你。浪費。

這是把我送着土坡裏搞變形記呢？季朝昭冷笑了一聲，又氣又好笑，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麽好的對策。

眼下也只能委屈自己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住上幾天。

一邊兒這麽想着，一邊兒打了個噴嚏，月色涼如水，風聲蕭瑟似馬蹄，太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