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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大概是陳庸。
之所以說是大概,因為烏雲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具體事情。
雖然他教會了烏雲很多東西,也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身處在這種地方的人幾乎都從來不提過去的事情。
男人因為是賞金獵人的緣故,需要經常換身份。
陳庸這個稱呼,是他接下一個任務的時候用的。
烏雲就聽見了這麽一次,所以将它作為了男人的名字。
這本《LOVE》是陳庸三年前突然消失的時候留下來的“禮物”。
陳庸送給他的禮物各種各樣,不分時間地點,也沒有任何規律。有時候是書,有時候是食物,也有時候會有槍支彈藥。人的話,這個混血少年也不是第一個,烏雲記得自己以前曾經多看過一個少女一眼,結果沒幾天那個少女就被作為“禮物”送給了他。
“你不喜歡她麽?你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陳庸這麽說着,将那個少女推了上來。
那個少女的肌膚很柔軟,具體長什麽樣子他也忘了。
“她的頭發顏色,看起來和你很像。”
金燦燦的。
看起來似乎很溫暖。
烏雲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感受,然後那個少女就被陳庸從他的床上抓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就是烏雲被壓倒在床上。
壓得死死的。
能夠清楚的聽見陳庸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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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和我那種事麽?”烏雲記得自己這麽問了出來。
“你讨厭的話可以推開我,我已經打不過你了。”
“不讨厭。”
也不喜歡。
不過後面半截話沒有說出口,因為陳庸直接吻住了他。
那就不說了。
之後的事情就顯得順理成章。
那個夏天很熱。
那一天也很熱。
烏雲不記得是因為外面的溫度太高還是因為陳庸的體溫太熱,也可能因為當初第一次這麽直白的接觸生理欲望,所以刺激有點大導致忘記了。
之後他們的關系就從單純的“教導和被教導”裏增加了一項。
陳庸撿到烏雲的時候就說過,他不養沒有用的人,所以烏雲在學會生存之後就必須幫他做事還債。
在烏雲幫忙殺滿了九十五個人的時候,陳庸就消失了,只留下一本《LOVE》。
說實話,這本書烏雲沒有看懂。
裏面幾乎都是散文詩,描寫的很是虛幻。
別的書烏雲都能看懂,不管是語言類還是工具類,烏雲看一次就能記住,也能理解。唯有這種純文字的,既不教導他什麽東西也不說明什麽來由的書籍,他絲毫不懂。
看了三年,還是不能理解上面寫的“愛”是什麽。
越是看不懂,烏雲就越是想要懂。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在這裏生存要學會愛,可是他卻不止一次的在別人的嘴裏聽見這個詞。
如果按照書上面說的“愛是無私奉獻”,那麽陳庸對他的就是有償索取;愛是長久陪伴的話,陳庸和他也沒有一直在一起;愛是恒久忍耐的話,他和陳庸之間也沒有這種東西。
所以,陳庸和他之間的關系不是愛,只是單純的利益交換。
烏雲再一次看向這個作為“禮物”的混血少年,表達的意思很明确。
少年懵了。
他為了能夠在毒蛇身邊活下來,自然不止一次的說過“愛”之類的甜言蜜語。
只要這個就夠了麽?
這不是很簡單麽?
“當然可以。”少年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當然愛你了,主人。我現在是你的人,我不愛你還能愛誰呢?”
烏雲松了口氣,将書本合起來,“既然你愛我,你就留下來吧。”
他在笑。
少年見烏雲笑了,知道自己的小命能夠保住了。
什麽嘛?
是個意外好騙的人。
少年身上的繩子被解開,烏雲翻出自己的一件衣服給他穿上,順便将自己的食物和水都推了出來。
“吃。”
牛奶、面包、巧克力、甚至還有各種新鮮的水果。
少年也不是不懂事,知道這個地方最流行的食物就是各種存儲罐頭,“新鮮”是很難得一見的。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傻子。
在這裏,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被理所當然得到手的。
如果以為別人稍稍對你好一點就以為自己是特殊的話,很快就會死的,就像是毒蛇曾經喜歡的那些孩子們一樣。
少年不是毒蛇最喜歡的收藏品,也不是他最讨厭的一個,卻是他身邊活的最久的一個。
論察言觀色,他比許多成年人還要強得多。
“不,主人先吃。”少年乖巧的拆開一塊巧克力遞到烏雲面前,“主人吃完了我再吃。”
“烏雲。”烏雲接過巧克力,“我的名字。”
少年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對方可能不太想要聽“主人”這種稱呼,立刻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對了,主……烏雲,我還沒有名字。”少年說這話純粹就是騙人的,他當然有名字。
不過換了一個飼主,當然需要換一個名字。
命名權在這個地方也算是一種臣服。
少年主動這麽說,為的也不過是想要表達自己會是烏雲所有物的意思。
他需要用各種方式來讨好這個年輕男人。
自尊?脾氣?貞操觀念?
在這裏活着的人都沒有這種東西。
最簡單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弱者臣服于強者,再簡單不過了。
烏雲難得皺眉。
他不會給人取名。
“蘋果、牛奶、巧克力。”烏雲指了指這三樣東西,“你要選一個當名字麽?”
——不,這麽敷衍,根本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少年覺得這個叫烏雲的漂亮男人似乎有點腦子不太好。
難道是他沒有魅力麽?
還是說這個烏雲其實不喜歡他這樣的小孩體型?也許他喜歡的是那個殺掉毒蛇的男人的樣子?
那可能還需要再等幾年,而且還得需要很多很多的食物。
長得太快太壯的話,會被殺掉。
所以少年吃東西一直都很克制。
他其實已經十四歲了,只是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烏雲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少年露出自己最無邪的一個笑容,“我可以叫……叫晴天麽?”
“嗯。”
這什麽反應?
對方不接茬,少年也只能将自己準備好的甜言蜜語說出來,“烏雲和晴天,一聽就很相配。我愛烏雲你,所以我就叫這個名字好不好。”
“嗯。”
還是沒有反應。
晴天的名字就這麽定了下來。
這個房間雖然又小又破,但是東西卻很齊全,甚至可以說齊全的有些過分了。
晴天不知道烏雲到底是做什麽工作的,不過他猜想對方可能和他是一樣的人。
畢竟這裏的東西不是簡單可以拿到手的,而且他也确實聽見了烏雲和那個男人之間的情事。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要分手了,所以男人就送了他過來;也有可能是這個烏雲有什麽特別的癖好,男人送自己過來是為了幫忙分擔的。
不管是什麽,夜晚都是戰場,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天色一黑,烏雲就不再看書,也關了燈準備上床。
已經有人說可以愛他了,所以今天就可以不用再看書了。
等到房間裏完全變暗了,晴天才發現不對。
好像除去上午說的那點話之後,烏雲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也沒有對他做什麽,就好像他純粹是個陌生人一樣。
現在也沒有給他被子床單。
這是什麽意思?
晴天悶頭想了想,覺得這應該是要自己主動的意思。
如果他什麽也不做,說不定明天烏雲就會覺得他毫無用處将他賣掉!
晴天将自己脫光,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确定自己的身體還是很漂亮,然後朝着烏雲的床走過去。
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
背部傳來劇烈的撞擊,脖子被掐的死死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烏……”
他只來得及說一個字,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對方聽見。
烏雲的眼睛比這夜色還要恐怖。
冰冷的,機械的看着他。
比毒蛇當初玩死那些同伴之後的嫌惡眼神還要可怕。
我……
我也會這麽快就死了麽?
不甘心。
不甘心!
他甚至沒有離開過這個鬼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脖子上的力道很快就消失了。
“咳咳,咳咳咳。”
“我,我是哪裏不好麽?”晴天被巨大的恐懼纏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遭遇這種事情?
剛才從他靠近到他被掐住,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快的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起來,跑步。”烏雲毫不憐惜的将晴天拉起來,随手抓了一個面包塞在他嘴裏,“吃!”
又弱又小。
這種人怎麽活到現在的?
烏雲根本不理解。
晴天差點沒被噎死,懵懵懂懂的就被烏雲從房間裏拉了出來,甚至只給了他一件衣服。
烏雲房間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這個夜晚除了那些野狗不會有任何人在。
住在A街的人都知道,夜晚之後絕對不能靠近這個垃圾場!
絕對!
因為夜晚靠近這裏的人,無一例外的都不會再次在白天出現。
“汪汪汪——”
晴天的手臂突然被烏雲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流了出來。
傷口不深,只是看着有點吓人。
咚。
晴天扔過來一塊削尖了的鐵片。
“圍着這裏跑十圈。”
啊?
“烏雲,對不起,我再也不敢靠近你,我……”晴天準備了一大堆話要說。他可以用眼淚,用自己的身體來道歉。
烏雲不是要他愛他麽?
他有在認真做啊。
他以為毒蛇的思維已經夠扭曲了。
但是這個叫烏雲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它們過來了。”烏雲伸手一指,“不跑麽?”
那是被晴天身上的血腥味吸引過來的野狗。
在A街垃圾廠附近生活的野狗,都是會吃人吃屍體的,是這裏的“清潔工”之一。
那些被摘掉所有能用的器官的屍體,有時候會被扔到這邊,這些野狗也幾乎利用這些食物長大的。就算是再饞肉的人,寧願去吃身為同胞的人,也不會去打這些野狗的主意。
晴天的眼睛不小心和其中一條野狗對上了。
好,好可怕。
“啊——”
晴天撿起烏雲扔過的鐵片,張腿就直接跑了出去。
他不能繼續留在這個男人身邊了!!!
什麽愛他?去死吧!
他寧願去大街上随便找一個看起來還可以的人依附生存,都不要在這個男人身邊呆着了。
這個叫烏雲的男人一定是有病。
留在他身邊,肯定活不過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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