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去他媽的基因
第35章 去他媽的基因
松虞根本沒聽懂這句話。
她茫然地重複道:“你是什麽?”
紅菱般的唇微微開阖。
她吐氣如蘭, 整個人散發出過于甜蜜的氣息,像濃烈的罂粟,在他懷中盛放。
只消一瞬間, 池晏就知道, 松虞被注射的是什麽。
莉莉絲,一種新型的高純度致幻劑, 在地下城非常流行。廉價, 泛濫,成分複雜,危險系數高,成瘾性……
極強。
他将她抱回飛行器。
但就在即将踏進去的時候,松虞突然又用力抓住池晏的衣領, 迫使他整個人往下壓, 聲音迫切又兇蠻:
“你到底演不演?”
池晏一怔。
懷中之人像一尾銀色的美人魚,活潑地曳動着, 以初生于世界的目光, 這樣懵懂而鮮活地看着自己。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個玩味的笑容:“如果我說不呢?”
松虞用力搖頭,非常認真地說:“不行, 你一定要演。我只要你。”
他的視線一寸寸往下。
落在她細細的肩帶, 平直的鎖骨,和……雪白的胸口。風情若隐若現。她說話時的口吻, 像個讨要糖果的孩子,但這卻是一具成熟女性的身體。
他突然微微一笑:“只要我?”
她立刻興奮起來,簡直手舞足蹈:“沒錯!我可以讓你賺大錢!拿最佳影帝!”
他更耐心地說:“但這些都不夠。”
松虞不滿地蹙眉:“那還要怎樣?”
他将她放在飛行器上。傾身下去,反握住她的手。
手指颀長,如蘭葉葳蕤, 月牙般的指甲尖輕輕扣住他。蝴蝶的吻。
這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此刻卻終于為他所擁有。
突然之間,某種更危險的想法,湧上池晏的心頭:
假如他想要留住她,現在會是最好時機。
而他從此可以順理成章地将她綁在自己身邊,無論……以什麽方式,什麽理由。
他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但他仍然像個耐心至極的捕獵者,蟄伏在黑暗裏,等待着獵物一點點将自己送入他的利爪之下。
池晏慢慢傾身往下。
以一種極其誘哄的嗓音,繼續問她:“你說呢?”
松虞癡迷地望着他。
白玉般的手捧起面前這張英俊的臉,像在對待一件藝術品。她的眼神毫無雜質,如此明亮,像光線透過彩色玻璃,變成一道聖光。
“你真好看。”她的聲音甚至是虔誠的,“我們能拍一部最好的電影,你來做我的缪斯……”
飛行器在啓動。
儀器的射光與日暮時的天空,光影交錯,虛幻到迷離。松虞整個人也被沐浴在黃昏裏。她仰着頭,完全是任君采撷的姿态。像一只被拆開的禮品,包裹在精致的糖衣裏。
但他卻驀然感到索然無味。
陳小姐應該是倔強的,是冷靜的。她的眼裏本該有一團跳躍的火種,比夕陽更耀眼。
而現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空空的軀殼,被藥物所驅使。這勝利走了一條肮髒的捷徑,他勝之不武。
松虞的手還流連在他的臉上,暧昧地勾勒出他的輪廓。
池晏抓住了那作亂的手指。
瑩白的手指如此柔軟,不堪盈盈一握,嚴絲合縫地落在他的掌心。他不禁微微用力,握緊她。他們是如此契合。
但最終他松開了她。
“睡吧。”他說,“我們去醫院。”
*
松虞醒來時,人還很虛弱,恢複意識的同時,沒來由地一陣犯惡心,立刻趴在床邊吐了出來——三個護理機器人同時沖了起來。
這次的護理機器人很聰明。訓練有素地給她遞毛巾,擦身,喂水,清理現場。
記憶仍然像被打亂的拼圖,毫無頭緒。她只記得自己想要逃出貧民窟,卻被一個小混混攔住了。之後發生了什麽,盡是一片混沌。
但盡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殘存那張高度警戒的本能。
于是松虞一把拔掉了插在手臂上的管子,從病床上掙紮着爬了起來。
赤着腳,近乎于無聲地踱步到門邊。
這是一間高級病房,門也是特制加密的電子門。
但站在門邊,隐隐能聽到門外的聲音。她側耳趴在門上。
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語傳了進來。
“她的身體抗藥性非常強……生理反應……正常人被注入這個劑量,早該……”
這幾個詞已經足夠松虞如臨大敵。
她四周逡巡,試圖找出自己的診療記錄。
身後卻傳來另一個機械的女聲。
“滴——滴——身份确認——”
門開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這令她的心一沉。
“陳小姐去哪裏?”池晏問。
她慢慢扶住牆面,面不改色地撒謊:“……洗手間。”
“哦?需要我幫忙嗎?”他好整以暇地笑道。
松虞不禁冷笑一聲。
她徑直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怎麽了?”
“嗯?你不記得了嗎?”池晏挑眉,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絲令人頭皮發麻的……意味深長。
她又想要說什麽,但是卻膝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這身體可恥地綿軟無力。
池晏一怔。
三步并作兩步地過來扶住她。動作倒很輕。
松虞低聲道:“讓機器人來就行。”
他輕笑一聲。
“那可不行。”
他竟然将她橫抱了起來——
從病房門口到病床的短短這幾步路,變得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松虞被迫倒在他的臂彎裏。
“我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他輕描淡寫地說。
他的手臂是如此有力,松虞聽到他的心跳,穩定的律動,而她像一株黑暗中的草,一切都是未知。突然之間,她更迫切地想要說些什麽,來撕破這虛假的平靜。
“你知道了。”松虞說。
“知道什麽?”
“那一夜在S星,我的确拍到了你們……”
“噓。”
池晏低頭,打斷了她。
“不要亂說話。”他低低笑道,“這裏是醫院。”
松虞:“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而他意味深長地說:“陳小姐,我一向是良好市民。”
他終于将她放了下來,讓她平躺在病床上。人卻還站在床沿,俯視着她。陰影慢慢籠罩松虞的臉。
“喝水嗎?”他又問。
松虞:“不用了。”
但池晏像沒聽到。他自顧自地轉身親自為她倒水,調高了床板,令她的上半身坐立起來。
低頭。薄唇輕啓。他沿着杯壁,慢條斯理地吹過,才将她的肩膀扶起來。
這一套動作,越是溫柔和體貼,就越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這不合理。她想。
他明明已經知道她的芯片裏拍到了什麽,這樣致命的秘密,卻還避而不談。這按兵不動的态度,更令人……懷疑。
她不禁冷笑道:“你到底在玩什麽?”
但池晏只是若無其事地将玻璃杯湊近到她唇邊。
“啪。”
松虞直接伸手打掉了那只杯子。
杯子直挺挺地摔到地上,變成一大攤碎片。
“別繞彎子了。”她硬邦邦地說。
而池晏仍然是那副輕描淡寫的态度。
他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我的手指也沾到水了。”
松虞皺眉:“你在說什……”
話說到一半,她察覺到了危險。
因為他在意味深長地盯着自己看。
她的嘴唇幹燥而緊繃。
她咬緊牙關,不再說一個字。但是已經遲了,蟄伏的野獸伺機而出,狠狠地叼住她的後頸——
池晏朝着自己俯下身來。
修長的拇指和食指,沿着松虞柔軟的唇瓣,仍然在反複摩挲着她的唇峰。
酥酥麻麻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地戰栗。
而冷冰冰的手指,含着水汽,不斷地游移,勾勒出一個暧昧的、潮濕的形狀。
糾纏不休,充滿暗示的動作,仿佛還在伺機而入,尋找她呼吸的罅隙。
她從他晦暗的眼神裏,看到了……渴望。
野火燒過枯草的平原。摧枯拉朽的渴望。
不,那并不是渴望。
只是基因而已。
于是松虞對準他指尖,狠狠地咬下去。
“唔!”
這一刻她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恨不得要從他手指上咬下一塊肉來。
懸而未決的秘密。失控無力的身體。她将所有的恨、隐忍、躁郁不安和……不可名狀的恐懼,全部都發洩出來。
驅使她的純粹是本能。
直到淡淡的鐵鏽味萦繞在舌尖,松虞才陡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難道她被池晏同化了嗎,竟然也做出這麽瘋的事情。
但就在此時,亂糟糟的大腦裏,突然出現了蒙太奇一般的畫面。
針頭。眩暈。疊影。
他的血液,仿佛觸發了某種記憶的開關——
她想起來了。
自己之所以會失去意識,是因為那舞女将一根髒兮兮的針管,紮進了自己的手背。
松虞驀地收回牙齒。
池晏根本沒有被觸怒。
他甚至是含笑着問她:“咬夠了嗎?”
方才他清楚地看見那一排碎玉般的貝齒,是如何緊緊咬住自己的手指。他的皮膚能感受到她嘴唇的顫抖。這顫動一直傳遞到心髒。
就像一副素淨畫絹,因為被塗上了他的血,而擁有了色彩。
但松虞并沒有說話。
她的臉色白得像紙。
沉默片刻,她才艱澀地問:“我被注射的是什麽?毒品嗎?”
“你想起來了。”池晏的聲音變了。
她露出一個苦笑,喃喃道:“是啊。”
松虞想起自己方才偷聽的那段對話。
她隐約猜到了自己的命運。但大難臨頭時,尚且還能保持冷靜。
于是她只是直視着池晏,語調平靜地問:“那是什麽藥?我染上藥瘾嗎?”
池晏斜倚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突然說:“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麽樣?”
“是”這個字說出來的一瞬間,松虞簡直大腦一片空白,呼吸猛地一滞。
即使做足了心理建設,她到底還是存着一絲僥幸。而此刻池晏這冷淡的、事不關己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最後一道精神防線。
像是陰雲密布的天空,終于被撕裂開一道口子。雷聲滾滾,暴雨傾盆。她站在冷冰冰的海水裏,被吞天的浪潮徹底拍打下去。
她感到痛苦,甚至于絕望。
但是壓倒一切的卻是憤怒。
“那我還不如去死。”她冷冷地道,“難怪你還留着我的命。既然我是個瘾君子,當然知道什麽事都無所謂,只能任你擺布了。”
即使語氣冷硬,松虞的聲音卻這樣低。她的臉迅速地凋零下去,變得灰敗和絕望。
池晏望着她,心中慢慢被某種奇怪的情緒填滿。
他想要告訴她,這只是個糟糕的玩笑。
卻見松虞突然擡起頭,以一種奇怪的漠然,看向自己。
她的聲音更低,說的話卻字字誅心。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是你派人給我紮那一針?是,你是良好市民,你根本不用殺人,因為你最懂的,就是如何不費一兵一卒,徹底毀掉一個人……你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話音落下。病房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壓低得吓人,缺氧一般,令人窒息。
而她眼睜睜地看着池晏的臉色慢慢變得漠然,像鉛灰色的雲層,一層壓過一層。暴風雨即将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低笑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種人。”
“——砰!”
松虞耳邊傳來一聲爆破的激烈聲響。
池晏大概砸了什麽東西,又或者是直接踩爛了一個護理機器人。
這聲音喚醒了松虞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
這讓她變得更加漠然,只是無動于衷地微阖着眼。
基因。去他媽的基因。
100%又如何?他們都恨不得生啖其肉,是彼此的死敵。
她聽着他離開。故意拖着腳步,每一步都陰沉至極,像是要踏穿地板。
噠噠噠。
大概另外兩個護理機器人跑過去收拾殘局。
走了也好。走了最好。
她想要先睡一覺,暫時抛開這些事。可惜始終不能平靜下來,滿頭大汗,燥熱難耐,像有一把火從骨頭裏燒出來,把她整個人都要燒幹。
機器人不在身邊。
而松虞醒來後,到底還沒有喝過一口水。
她伸手在床邊摸索,虛弱無力的手指,碰到了玻璃杯,卻失控地往外一滑。濕噠噠的溫水澆在她手背上。玻璃杯也歪倒了出去——
等了半天,都沒聽到玻璃碎開的聲音。
一只手平靜地牽住了她。
又拿起柔軟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她的手指。
松虞一愣。立刻明白這是誰。
但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在這時刻,究竟該說些什麽。
最後她只能說:“我以為你走了。”
而池晏仍低着頭,捏着她蔥白的手指,動作很輕,仿佛在對待一件藝術品。
“放心,你沒有染上毒瘾。”他說,“醫生說你的身體抗藥性很強,你很幸運。”
“那女人不是我的人。我也沒有讓徐旸去殺你。”
“我承認,在他自作主張之後,我猶豫過。殺你的确是最萬無一失的方法。我不出面,也許就不會心軟。”
“可是我還是錯了。”
他再一次站了起來。
松虞感覺到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臉。
他的掌心有粗糙的繭,反複摩挲她細膩的皮膚。皮膚相碰之處,都帶給她真實的、戰栗的溫度。她一陣陣心悸。
而他又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
她正正落進池晏眼底。
一時之間,松虞在他眼裏看到了許多情緒。
那依然是她熟悉的上位者的雙眼。
這雙眼本該寫滿了冷酷,涼薄,陰沉。
可是在這一刻,松虞卻在這雙黑沉沉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隐忍,困惑和不甘。
“為什麽我就是沒有辦法對你動手?”他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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